那天之后,卓仪似是都忘了他还有部落这么一说,再也没有提及过。他要做的,不是那些无用功,是好好活着,答应所有人,他要活着。
而那群族人们,只留下了一个女人,负责照料他的生活起居,照料着,看着他长到十八岁。
卓仪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一日又一日,一朝又一朝的成长着。他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未知的地方,从最处的孤立无援,寂寞寥落。到现在的如鱼得水,淡定自若,又到熟悉到清楚每一个街道,熟悉这个他生长的地方,他能记得,每一棵榕树下又几条白斑在树上纵横着。
他在这里上学,他在这里长大,他在这里欢笑。他也只能笑着,因为他不能哭。
打死都不能。
而那些人,在片废墟里哭泣。
卓仪越发的越贪生怕死,他不敢参加任何激烈的运动,他想活着,就要保护好自己,不能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他要活着,那个照顾他的
这天是卓仪生日,今天十二点一过,他就是一个成年的男子了。
那时候,他就不会让自己在暗地里活着,他可以活在人们的视野里光明正大地活着。
一旦他长大了,那么他马上就有实力,就可以回到那个地方,就可以保护他的族人。
不知道族人怎么样了呢……卓仪想着,踏进了他居住的房屋。
那个地方,还是一如记忆中最初的简陋,却好似心灵的港湾,能给他安详,女人说的是不错的,这里相当的安全。
可他刚一踏进房门,他四下寻找着,找不到脑海里浮现出的那个女人来。
可是他找不到。房屋里没了女人平日里忙活的身姿,只有空荡荡的四堵墙,哪怕是一声虫叫都没有,安静的骇人,安静的诡异。
她去哪里了?卓仪想着,他找遍了女人回去的所有地方,他没有找到女人,什么都没有找到。
突然,他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对了!阁楼,楼上的阁楼,他从来都没去过那里,每一准,女人在哪里晒干鱼呢?
他一时间性喜若狂,三步做两步的跑上楼阁,今天是他的十八岁,他那么迫切的需要一个人来分享他的激动。
了。
他跑上了楼阁,一股熟悉的味道又钻入了鼻腔,有在挑逗着他的末梢神经。
是什么味道?恐惧它,却又好像对它了如指掌,一下就反应了过来,却一时间想不到是什么东西。
内心忐忑着,卓仪打开了那间落灰的楼阁。
大失所望。
他朝内里喊了两声、没有一个人回应他,只有空气流动的声誉,与风声交织着。
微风吹散了那股的味道,却又拂过,又带来了更为浓重的气味。
他心生疑惑。
难不成,是那个东西?
他告诉自己是自己想多了,怎么会呢,她一定好好的。是不是?
一定是的,卓仪麻痹着自己、他不惜欺骗着自己。他已经心里有了个念头,是什么都可以、不可以是哪个东西!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快逃……”
有声音微弱的,在空气扩散的无比清晰,
卓仪猛地一惊,这声音,是她!
卓仪是开心的,他证实了那个女人还活着,这股味道,怎么会是那个?这不是想多了。
“快逃……快逃!快逃啊!快走、快走啊!”那个女人像发疯了一样的大声喊叫着,她拖着身子,下半身在已血肉模糊,在地上蜿蜒出朱红的痕迹。
“快走啊!你愣着干什么!快走!”
那个女人在大叫着,卓仪奇怪为什么女人会一身的血,会大叫叫他逃、明明没有人啊,逃什么逃?
“我送你去医治。”卓仪走来,想扶起那个女人。却没想到,女人将他搀扶着的手猛地拍开。
“你快走!走啊!”
“走?你们都走不了。”
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传入耳中,一把冰冷的东西,抵着卓仪的后背。
“你们都要走不了,走不了的。”
那个声音笑嘻嘻地说道,女人已经是面如死灰,完了,多年来的庇护,都毁于一旦,全完了。
可就算是那样,她也要对得起族人!
利刃已经插入卓仪的后背,插的很准,正好贯穿了肺叶。
“去死吧。”那个声音说,
卓仪感觉到自己的体温在流逝,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是怎么倒在血泊中,是怎么死的。
无能为力,说什么保护别人,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真疼啊。卓仪想,他痛恨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只能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而一下秒,黎明来了。
地上的女人突然像是有如神助,一把将那个人撂倒在地。女人是做不了的什么的,她却还死死的抱着那个人,锁着他,让他动弹不得。
“快走吧,活着。”
她锁着的那个人,用刀子捅的她鲜血直流,稻子捅破了她的脊梁,她却没有弯下腰来。
活着,女人又说了一次又一次。她到底是有多么想让他活着?
族人让他活着,女人让他活着,宿命让他活着。
如果他活不下去了呢?
是不是对不起他们?是不是辜负了他们?
对不住了啊,
卓仪没有辜负女人,他拖着精疲力尽的身子站了起来,伤口往外冒着血,艰难的,一步步走下楼阁,他甚至站不稳,甚至连滚带爬的滚下了楼梯,步伐蹒跚,平时轻而易举的事,如今举步维艰,终是,他离开了这间小屋,
他要离开,要离开……离开。
这是卓仪失血过多晕过去时,脑中唯一还活跃着的思想。
要活着啊。
这就是卓仪的以前,那以后,他被我救起。
甚至在昏睡时、他的嘴里,还念着,要活着。
卓仪不记得自己是谁,他也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我收养了他,也没有问那么多。
在我们都不知道的时候,有人在找着他。
不只是一个人,是一个部落,他们在找着卓仪,自从那个女人被敌人杀掉后,卓仪流落在外,甚至他的族人没见过他一面,大海捞针似的找着。
卓仪忘了一切,而他的族人苦苦打探他的下落。为了保护他,他的族人们只是通过信件联系,不敢泄露行踪,甚至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只能满世界的瞎找。
什么时候找得到?
这是个谜。
好在,这是个已经被揭开的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