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曲老爷倒下的那一瞬间,屋子里面的人就全部乱了起来,大家七手八脚地照顾起了他,留了两个人照顾着我。有的人给他放个垫子让他能够舒服点,有的人打水来给他擦擦身体,有的去叫院子里面的小厮来给老爷抬回房间。做完了这一切,我的屋子里面恢复了平静,几个丫头守在我身边,等着我醒来。
那边屋子里,几个小厮七手八脚把曲老爷给抬上了床,将那皂靴脱了给他盖上被子,然后守着他。他们试图叫着老爷,但是也没有把他叫醒。探了探鼻息,尚且还有,也暂时松了一口气。守了一会儿也不见曲老爷醒来,心下着急,正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就有一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来的是那好不容易求来的天医,几个人自然是认识的,知道这是神医,是老爷请来救夫人的,赶紧让开了位置。
“天医,请您救救我们家老爷吧。”守在窗前的曲老爷身边那个小童儿一下子跪在了天医面前,他是从小跟在曲老爷面前的,所以虽然他们是主仆关系,但是他已经把曲老爷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天医没有理会他,款步走到了窗前,就那么看了一眼,已经有些明白了。看着小童儿在那里哭哭啼啼,摇了摇头有些无奈,他不明白为何明明人还是好好的,就哭成了这个模样,还真是搞不懂世间这些人,世间这些感情。
小童儿看见天医对着他摇了摇头,一下子吓住了,瘫软在了床边上,指着床上的老爷,哆哆嗦嗦地哭起来:“您说我们老爷没救了,啊啊啊,老爷没救了。”
他的哭声引起了身边一群人的哭声,在曲老爷这里这么多年,他们都受到了老爷的恩惠。曲老爷一向对待下人很好,从来都没有把他们当成下人看过。有什么好东西来了,总是第一个分给他们。很多东西,老爷自己都没见得用过,也拿给了他们。不光是他们,就连同他们的家里人,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恩惠。说到底这个老爷,是个特别特别好的人,要是让他们来说,夸这个老爷的话,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天医一看这小年轻会错意,忍不住笑了起来。算起来这也是个实诚的孩子,那孩子看着天医这样笑着,心里面骂了一句没有良心的,脸上的眼泪更加厉害地流了下来。他好像会了意,也起了逗这小童的心思,于是脸上笑得更加开心了。只见那小童的眼泪大把大把的流了下来,玩够了,天医才收起了那副嬉皮笑脸的神色,换上了一副正色看着他。想来若是再玩下去,他叫得更大声,别人还以为他欺负小孩子呢,传出去的事情小,有损他堂堂天医的尊严那就事情大了。
“好了好了,谁说你们老爷要死了。”天医叹了一口气,抄着手站在一边看着他。
“不是天医您在那摇头吗?”小童止住了哭声,抬起头看着天医。
“我那是??????我那是??????反正不是你们老爷有事就是了。”天医被他说得哑口无言,本来想说自己是在嘲笑他的,又怕说出来伤了这孩子的自尊心。
“不是老爷有事吗?”一听见天医说这话,小童一下子破涕为笑了,扯着袖子眼泪加着鼻涕一起擦了去,扬起一张笑脸看着天医,“那我们家老爷究竟是什么原因晕倒的?他为什么到现在都不醒?”
“你们老爷这是累得虚脱了,放了这么多血也是难为了他,曲老爷是失血过多加精神紧绷,突然放松了,整个人就垮了,需要休息几天好生养着,自然就能痊愈。”天医不忍心再逗他,所以一五一十把曲老爷的状况讲给了他听,“我想差不多到了明日,他就能够醒过来,你就好生守在这里侍候着吧,让他好好睡上一觉。”
听到天医这么说着,小童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想来天医也不至于骗他。既然没有事情,那就让老爷好生休息休息。把天医请了出去,将老爷的房间打扫打扫,又给水壶换了水,防止老爷口渴了想要喝。
我的屋子里面,两个小丫头轮流守在床前。天医说过我随时都有可能醒来,所以他们一刻也不敢放松了去,生怕我醒来的时候没有人在身边。大病初愈,所有的人都是非常虚弱的,而且我病得这么严重,快要死了,更需要时间来恢复如初。
我在无边的黑暗之中前行着,我梦见了我的妈妈,还梦见了我在现代的那些朋友,还有我在现代的最后那一天。之后便换到了古代,一幕一幕就像是放电影一样在我眼前展现。画面无比清晰,有很多甚至连我自己都在记忆的长河当中遗忘了,我饶有兴趣地看着,可是走着走着就觉得不对劲。我一下子想起了曾经听老人们说过,人如果快要死了,就会看见之前自己一生所经历的事情,等到看完了,那人也是要死了。现在这些全部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是不是意味着我快要死了。不,我还不能够死去,我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要做,我还没有来得及和老爷好好相爱。我拼了命地往回跑,可是那些东西就像是长了脚一样追逐着我。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难过充斥着我的全身。忽然在这让我惊恐的环境当中出现了一道亮光,我追逐着亮光跑了起来,越跑越亮。
忽然眼前一片模糊,然后慢慢清明了起来,映入眼帘的是曲老爷给我的屋子里的雕花木床,还有就是身上的福被,是老爷特地吩咐人做的,为的是给我集福,让我早日好起来。侧过头来,正好对上那小丫头的满是惊喜的笑脸。我知道我又回来了,笑看着她,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夫人,您醒了。”小丫头看着我高兴地一下子跳了起来。
“恩,我睡了多久了?”点了点头对她回以一笑,我不知道我陷入黑暗之中多久了,若是没有那一束光,我可能现在还在沉睡着。
“两天了。”小丫头低着头回答道,移动着步子到了那边的八仙圆桌那,从桌子上倒了一水。
“夫人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她走了过来将水杯递了过来。
“就像是从一场梦里面醒过来了一样。”不假思索这一句话就从嘴里面冒了出来。
接过她的水杯,凭借着本能我从床上撑了起来,就那么坐着端着水杯将一杯子喝得干干净净,然后把水杯递了过去。
小丫头并没有接水杯,而是上下打量起我来,然后惊奇地大叫了起来:“夫人,您能起来了。”
听着她的喊声,我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我竟然不需要人扶着,就可以自己从床上面坐起来,这若是放在之前我根本不能做到,我的身体一直都是软绵绵的,连一丝力气都没有。连我自己都感觉自己快要不行了,现在居然能够坐起来了,这简直就是大惊喜!
有了这个认知,我也是绷不住了,就像小丫头一样大叫了起来:“啊!我能起来了,我试试下地走走。”
掀开被子我轻松地跳下了床去,没有穿鞋,就那么赤着脚在地上走来走去。没有了之前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我也不像之前一样,连站都站不起来。高兴地蹦跶了几下,也没有丝毫其他异样。
“夫人,什么感觉?”小丫头凑了过来,十分好奇地看着我。
“没有什么感觉呀,要说感觉,那就是好像我所有的能量都回来了。”我停下了脚步,仔细地思考起了这个问题来,然后非常认真地把自己的想法都告诉给了小丫头,“我好像好了呢,是彻底好了。”
我真的感觉自己是彻底好了,这仿佛是回到了变脸以前的时候,身体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一点疼痛都没有,而且所有的力气都回来了。我也不知道我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晕之前老爷在给准备给我熬药,大抵就是熬好的药起的效果。听他说这是什么天医来的药方,还真是很神奇。我想带一个天字的医生,大概就是那种和神仙差不多的了,来到这里已经够匪夷所思的了,有这些人也不算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这真是太好了!老爷终于可以放心了。”小丫头听我这么说着,脸上了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恩,老爷呢?”听她说起老爷,我忽然意识到自己没有看见老爷。
刚刚太过于兴奋,还来不及想这件事情。现在环顾四周,果然也没有看见老爷的影子。以往的时候,我一睁眼就会看见老爷,今天没见到,还真不习惯。
“老爷他在房间里。”小丫头说道。
虽然很是狐疑,可听了这话立刻就开始穿衣服,以最快速度穿好准备出去。
“我要把这个好消息赶快告诉老爷!我现在就去见他。”一边说着一边向外面走了去。
后面小丫头好像又说了什么,但我已经没有任何心思去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