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有个旦角戏子。
她生得娇艳,深得众心,不少人都慕名而来西城,都是为了听一她一场戏;本来旧社会传统就是如此,不许男女同时登台唱戏,但是听说她的一眉一眼,一怒一喜都非常生动传情,仿佛将整个绝色都演活了。
大家也就破了例,场场戏都是这女人主台。
若这场戏是《白蛇传》小青,她便就是那英气逼人的小青,若这场戏是《霸王别姬》,她便就是那情深意浓的别姬,无一例外。
但是也不知道为何,那戏子就那么突然的死了,从此西城再也看不到一场完整的戏了,西城堂子的戏堂子也就这么废了。
她死的时候正是祭冬时节,城里不少人都回来了,忙着祭祖,趁着休息,毕竟祭冬都到了,年味也越来越浓了。而西城的人都有一个习惯,在忙活儿完了之后,都喜欢约着去西城堂子听一场戏。
戏子无情薄义,是大家一致的想法,所以很多人即使是不了解戏子,都觉得戏子是个卑下之人,但是这个戏子,却做的是万众瞩目。
那时候的西城堂子简直是人山人海,到处都能涌出人儿,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是严严实实,都只为看这戏子一眼,听这戏子一嗓子。
也就是在今年祭冬的时候,大家如期而约,都纷纷来到西城堂子看戏,却看见西城堂子的大门紧闭不开,看戏的人急了,都怂恿着要先将门给打开,进去躲躲。因为昨夜下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整个西城都白茫茫一片,寒气逼人。
他们怂恿着,叫嚣着,终于将西城堂子的门打开了。
而开门之后的那一幕,让大家顿时都顿住了。
因为大家看见堂子里边白茫茫一片,犹若一张白净的宣纸,冷清萧条,毫无血色;而唯一惊艳的色彩,就是那戏子的一身朱红戏服,那戏服的里、外衫都散落在雪地上,乍一眼看过去,零零散散好似一抹娇艳红梅,开的正灿烂。
随之散落的还有旁边那支零破碎的七星额子,一个一个,圆啾啾毛茸茸,像是未绽放的红梅花苞瘫在雪地之中,又冷艳又动人。
众人奇了怪了,那戏子的戏服怎么散落在地上了?
大家疑惑的看过去,似乎是在摸索着什么,又似乎是在寻找那戏子的下落,忽然!人群之中不知道是谁忽然低喊了一句:“是戏子躺在那儿吗?”
大家闻声望去,果真,在雪地之中发现了戏子。
离戏服不远处,戏子正赤身裸体的躺在雪地之中,无声的雪似乎是有些心疼戏子,特地下猛了些,将戏子的身躯遮掩了起来,只裸露出了精致的锁骨和香肩,还有脚下抹着赫红色指甲色的玉脚。
戏子好像是睡着了一般……仿佛看着她那白雪皑皑之下隐藏着的双峰还在微微颤动……她似乎还有呼吸,只是太脆弱,太遥不可及。
大家都不敢出声儿了,生怕会打断面前这一片宁静;愣了好一会儿,有人才缓缓地反应过来,然后惊恐又愤怒的喊着:“戏子……殁了?”他语气有点不敢相信似的,愣是硬生生地将肯定句转换成了疑问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