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路名似乎总觉得这件事情是自己的错,好像自己对不起林婉月似的。
“这又不是皇上的错,我怎么会怪皇上?”林婉月安慰他安慰得几乎要词穷,都没能让宣路名摆脱自己的自责。
太后当众这么做,一来是向林婉月示威,二来,的确是冲着皇上来的。她自然不高兴看到皇上和林婉月宣泽凯等人站在一条战线上。
林婉月有好几天没见到怡然公主,便问宣路名,“怡然公主这几天好吗?”
“好倒是挺好,就是几乎每天都要跑出去一趟,朕担心,她是喜欢上什么人了,要么就出宫,好好待在房间里的时候,总带着一脸傻乎乎的笑。”
“这不是好事儿吗?皇上担心什么?”
宣路名又是一声叹息。
隔了一会儿,才说道,“母后是不会同意的,她……她什么都要按照自己的意思来。”
太后竟然专治到了这一步。
林婉月好奇,于是问道,“那皇上的几位娘娘,都是……”
“都是母后为朕选的。”说到这些,宣路名一副垂头丧气的表情,他这个皇上,连一点做人的基本自主权都没有,更别说是其他的权利了。
林婉月替他感到悲哀。
两个人东拉西扯,不经意间说了将近三个时辰的话,林婉月正说时间不早了,要皇上早一些回宫,就听到一串十分笃定的脚步声朝楼上来了。
不可能是碧秋叶晗他们。
“皇上,太后请您回去。”
一位公公招呼都没有打一声,就这样掀帘进来说道。
宣路名吃了一大惊,“好大的胆子,你不知道通报一声再进来吗?”
那公公跪下来,“皇上恕罪,皇上,太后请您回去。”
“回去?回什么?”宣路名刚刚沉下去的酒意又涌上来,对着这名公公大发雷霆,“狗奴才,一天就知道听了别人的……”
“皇上喝多了,你先回去吧,我让人送皇上回去。”林婉月对那名太监说道。
她要是不赶紧阻止宣路名,他不知道还要说出什么话来。
太监跪在地上低着头,可一双眼睛却偷偷地瞄着宣路名,他恐怕正在希望皇上能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他好回去告诉太后,邀功请赏。
“林大小姐,这恐怕不大合适,太后命小的来带皇上回去,这事儿要是做不好,太后定然不饶小的。”
林婉月又倒了一大杯醒酒汤给宣路名,“皇上,快将这碗汤喝掉!”
宣路名倒听话,接过去一饮而尽,可看向那太监的眼神仍然一副愤懑难平的样子。
“皇上,您可要冷静啊……”林婉月低声提醒宣路名。
“请皇上快一些跟小人回去,以免太后怪罪……”那太监再一次劝道。
“你们……你们都……你们都不把朕当皇上……”
林婉月一看,宣路名眼睛里竟然闪着泪水,看起来着实可怜。
她走到那名公公跟前,“这位公公请起来,皇上没有说不回去,只是,他喝多了酒不舒服,不如公公也先在小店歇会儿,我再送公公和皇上一起回去。”
她从荷包里拿出了一大锭银子递到那位公公面前。
那公公眼睛一亮,笑嘻嘻地道,“都说林大小姐会做生意,银子早就赚得盆满钵满,出手果然大方。”
“大小姐,你给他……”
林婉月见皇上又要说出不中听的话,赶紧奔过去用手捂他的嘴巴。
就是这样,那公公才没有强求宣路名现在跟着他回去,林婉月派了马车,叮嘱那几名跟着宣路名来的侍卫好生看着皇上,回去之后,让他先睡一觉,凡事等他真正醒了酒再说。
那公公吃了点蛋糕,随后也走掉了。
“真正的傀儡皇上……”林婉月叹息。
太后年纪也不小了,如今将皇权牢牢地捏在自己手里,自然不是为了当女皇。
她还有娘家。
太后的娘家姓风,风家是京城一个大姓,真正的名门望族。
说也奇怪,风家特别容易出将军武士之类的人物,在这京城里,风姓的分支不少,无论是大风家还是小风家,他们家里几乎都有一个有军衔的人。
太后的哥哥和弟弟都是将军,亲弟弟便是现在鼎鼎有名的风大将军,除此之外,她的外甥都被封了不同等级的军衔。
先帝在的时候,因为边疆连年的战事,风家达到了从未有过的光荣显赫,可后来战乱渐渐平息,临近的几个小国也成了附属国,近些年来和平有望。
天下太平,人民安居乐业,原本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但是太后却从这里看到了危机。
所以她开始想尽一切办法保住风家的地位。
背地里做的事情越多,她越担心事情败露之后血本无归,所以一次又一次突破自己的底线,直到后来,扶持现在的皇上宣路名登上皇位,将他和他的皇位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早在宣路名登基之前,有几名嗅觉灵敏的大臣预感到太后的即将拥有强有力的手腕,为了保命,一股脑儿投到了太后跟前。
这其中就包括林丞相。
他也爱戴先帝,没有背叛他的意思,可伴君如伴虎,为了一家人的性命,他假意站在了太后这一边,成功保住了自己的官位,也保住了相府所有人的性命。
那些和太后过不去的人,自然是没有好下场的。
太后的计划进行得异常顺利。
一直到现在,除了宣泽凯让她觉得膈应之外,几乎没有任何事情超出她的掌控范围。
现在却又出现了一个林婉月,她一个人也就算了,还想将宣路名拉拢过去不成?
太后自然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以前从未干涉过宣路名的人身自由,只要他在政事上听她的话,就算他彻夜不归去逛青楼,她也不会有任何意见。
宣路名一度都忍得很好,他早已经麻木,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方式。
可是今天,他突然感到自己的自由度再一次被降低,怪不得会失去理智,对那位喋喋不休的太监破口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