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云一想，这府里除了他们和张大夫之外，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就是陈夫人了。
林丞相问自己这个问题的时候，语气里面明显带着点儿不悦，他不会是误以为自己当时不在，是忙着将这件事情通知陈夫人了吧？
于是朝云赶紧说道，“老爷，我当时不在，是因为我去找您了……”
“是吗？”林丞相果然是误会了，他冷笑一下，问道，“不知道你去找的，是哪一个老爷……”
到了这个时候，朝云自然什么都顾不上了，自然是要说真话了！
“老爷，小的当时真的是去找您了，但是那会儿您在书房会客，我正在犹豫应该怎么说，突然夫人过来了，问我是什么事情，我要是不说的话，夫人就以为我是在偷听老爷您说话，于是我就将姨娘落了水的事情告诉了夫人。”
“嗯，然后呢？”林丞相沉声问。
朝云吓得不行。
他其实也知道陈夫人林丞相还有韩姨娘三个人之间微妙的关系，他自然也清楚，其实那会儿不应该将韩姨娘落水的事情告诉陈夫人。
“然后，然后……夫人就跟我时候，老爷正在会客，现在不应该去打扰老爷您，夫人命我立刻离开。”
林丞相点了点头。
看来，韩姨娘落水的原因虽然和陈夫人没有关系，但是这件事，终究还是有了她的参与。
并不是说她主动提出将韩姨娘送到她那里去就多么贤惠仁德，谁都看得出来，她心里一定在打什么坏主意。
林丞相反正是跟陈夫人说了，将韩姨娘完全托给她照顾，若是照顾不好，便是她的责任。
这样一来，至少，她不敢趁着韩姨娘现在还生病的时候，对着她下手了吧。
韩姨娘那里的下人个个都是势利眼，虽然韩姨娘受着林丞相的宠爱，但毕竟只是一个姨娘，在这个陈夫人当家做主的后院里，韩姨娘是没有任何地位的。
若是这个时候，将韩姨娘放在自己院里由她自己的丫鬟照顾，还不如让她在陈夫人那里，由陈夫人的丫鬟照顾妥帖。
林丞相从张大夫那里出来之后，便直接去了中和园。
让他吃惊的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林秋菡这个女儿就像没事人似的。
“菡儿，你难道没听到你娘刚才出了点事情？”
林秋菡平时虽然对林丞相很恭敬，但是这两天，因为他阻止自己去找常勤，这是天大的事情，她对林丞相也没有平常那样的态度。
“府里这么多人，个个都长着个长舌头，我就算是不想知道也难啊。”她对林丞相说道。
“既然你知道，为何到现在都不去看看你娘？”林丞相生气地质问。
“有什么好看的？反正她跳水也已经跳了，这个时候对她说什么也都没有用了……再说了，听说她到现在还昏迷不醒，我去看了她她也不知道，有什么意义？”
林丞相问一句，林秋菡能回答十句。
原本就心情不好的林丞相已经被勾起了一丝怒火。
“菡儿，小时候私塾的先生是怎么教你的？我是怎么教你的？难道你对自己的娘就这么冷血？”
“我才不冷血！冷血的是你们！”林秋菡听到林丞相的语气一变，她自己也跟着更加生气了。
“你……”
“父亲，也就您这会儿还心疼姨娘，跳水是她要跳的，又没有人将刀子放在她的脖子上逼她跳水……唉，连这点儿心理承受能力都没有，真的不知道她是怎么在这个世界上活到现在的。”
林秋菡说完，摇摇头叹息一声。
林丞相被气得呆住。
他只觉得自己眼前这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子十分陌生，几乎不能相信这个就是自己的女儿。
她自己的娘亲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差一点儿就要死掉，她不但不难过，不但不去关心一下，还在这里对她冷嘲热讽。
就算是对一个陌生人，也不至于如此吧？
今天已经够鸡飞狗跳的了，林丞相为了避免自己再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压制着自己的怒火离开了林秋菡那里。
走到半路，他突然想起林秋菡说的，说韩姨娘心理承受能力差……
他觉得，间接令韩姨娘落水的人，可能不是别人，恰恰就是韩姨娘最爱的女儿。
他去找韩姨娘的丫鬟，那丫鬟告诉林丞相，说，今天一大早，韩姨娘就到中和园去找四小姐，担心她出事，便一直安慰她。
但是四小姐一直逼着韩姨娘去请求林丞相让她出府，然后还对韩姨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好啊，这个女儿算是白养了！”
林丞相气得咬牙切齿。
他又问丫鬟，“姨娘昨天晚上休息得可好？”
“这个……”
“实话实说！”林丞相命令道。
这丫鬟便说道，“昨天晚上，老爷离开这里之后，姨娘几乎没有再睡觉，在床上抱着被子坐了半夜，奴婢劝她将衣裳披在身上，她也不理……一直坐到天快亮了，才稍微睡了一会儿，不到两刻钟的时间，她又起来，惦记着四小姐，说要早一些去四小姐那里去。起床洗漱之后，又说四小姐可能起得晚，不该那么早过去。她自己一个人去房间外面溜达了一会儿，吃了早饭就去了四小姐那里……”
林丞相一听，心里又后悔又心疼。
又问丫鬟，“姨娘落水的时候，你这个丫鬟在哪里？”
丫鬟赶紧说道，“老爷饶命，的确是奴婢对姨娘照顾不周，但是那会儿，姨娘从四小姐院里出来，我们原本是要回来，姨娘突然说要去逛一会儿，我就陪着她逛了一圈。后来，她说要自己逛，无论奴婢怎么劝她都不听，将奴婢给赶走了。再后来……”
“要是让我知道你说的这些话里面有不实之词……”林丞相看着丫鬟。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在丫鬟这里知道了更多，原本打算不追究林秋菡的林丞相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作为一个女儿，竟然这么对自己的娘！岂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