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撩人,浓浓的白雾将相拥在藤椅上而眠二人紧紧包裹,渡上一层不忍打扰的时光静好。
此时,帝都的太尉府上,灯火摇曳,与那洒下来的月色融为一体,透彻着清寂的冷寒。
上官璟妍躺在奢华的梨花雕刻的床上,紧闭着双眸,脸上泛着惨白无色。
府医坐在床前小心翼翼的替她把脉,忽而眉头一皱。撩开上官璟的手壁,洁白无瑕的手臂上少了一颗少女本该有的守宫砂。
“蹭”的一下子站起来,不可思议瞟了一眼上官璟妍,随后对着上官太尉行礼:
“恭喜老爷,小姐她这是有喜了。”
言语落尽,整个屋子里的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府医,脸上挂着不可思议的神色。
“吴老,你说什么?你在说一遍?”
上官夫人曹氏身子一软险些栽倒下去,绞着手里的锦帕更紧了些。
“回夫人。小姐她这是有喜了……”
紧张的气氛令他喘不过气来,可府医战战兢兢将刚才把脉所得的结果一五一十的告知。
“混账,胡言乱语什么?小姐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信不信本太尉立刻割了你的脑袋喂狗。”
上官太尉一脚将府医踢到在地上,目赤红丝泛着冷冷的杀机,猛地从侍卫的剑鞘里拔出来寒剑毫不留情的对着府医挥砍下去。
决绝狠厉,令人不寒而栗。
未婚女子的名节何等重要,若今日被传出去,那他的璟妍怕是与皇后的宝座无缘了。
今日在场之人留不得。
“来人,将这个庸医拖出去,扔在乱葬岗喂狗!”
上官太尉从丫鬟手里结果手帕擦拭着满是献血的手,瞟了一眼躺在血泊里的府医,漫不经心的吩咐道。
不一会儿,几个家丁走上前体,熟练的扔在破旧不堪的马车上,往城西方向的乱葬岗使去。
夜更三巡,上官璟的西厢院里忽然燃起了熊熊大火,等巡逻的家丁赶到灭火时,西厢院早被大火吞噬干净,留下一片黑漆漆的废墟,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道。
西厢院里的伺候上官璟妍的丫鬟,今夜全部葬身在这场火灾里。
……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层层树梢稀稀疏疏的洒落在荣华宫墙上,静谧而美好。
“啪……”
“东方辰,你存心想气死我是不是?”
清脆的巴掌声音从里面传出来,紧接着女子的声音尖锐而刺耳,隐含着无尽的怒意。
“启禀母后,儿臣心意已决,请母后成全。”
荣华宫的大厅处,东方辰跪在司徒兰的面前,面色坚定不移。
坐在矮塌上的司徒兰闻言,黑沉而紧绷的脸上迸射出来一丝狠厉,将手里的茶杯对着东方辰的额头掷过去。
额头传来火辣辣的刺痛,东方辰跪在地上依旧稳如泰山,眸色淡然自若,任额头上的鲜血流下来,模糊视线。
荣华宫的宫女纷纷跪在地上,低着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已经好久没有见到皇后娘娘发过如此大的火。
“放肆!你如今长大了,翅膀硬了,连母后的话也不听?”
司徒兰芳忽的一下子站起来,黑沉的脸因怒吼扭曲得如母夜叉一般,十分的骇人。
“啪……”
一个名贵的陶瓷摆件被司徒兰摔在地上,但她脸上的怒意却越来越浓,冷慑的厉气笼罩着整个荣华宫。
“母后请息怒!儿臣心意已决,此生绝不娶上官璟妍为妃!”
忽略司徒兰黑沉的脸,东方辰眸子里闪着坚定的光芒。
若不是上官太尉对朝廷还有用处,他绝不允许那个贱人活着回到帝都,让他成为整个帝都的笑柄。
司徒兰忽而一口气郁结在胸口,颤抖的指着东方辰说不出来话。
显然是被气了不轻。
“娘娘息怒啊!太子他……”
桂嬷嬷风风火火的跑进来,“噗通”一声跪在司徒兰面前挡住东方辰
桂嬷嬷是司徒兰的陪嫁奶娘,东方辰更是她一手带大的,对他极其宠爱。
“桂嬷嬷,你让开。”
司徒兰居高临下的冷瞥的一眼桂嬷嬷,眼里的杀意波动,冷寒入骨。
袖下的双手死死的捏成拳头,若是东方辰不配合,她不介意换一个儿子。
桂嬷嬷看着浑身散发杀机的司徒兰,知晓她心里的意思,心下一惊,朝屋子里的宫女递去一个眼神,示意她们出去。
伺候的宫女心领神会的走出去,合上荣华宫的门。
“娘娘,此事您冤枉太子殿下了,上官璟妍竟然背着太子殿下怀了孽种。您说,这样的人还配的上我们的太子殿下,能是一国之后吗?”
桂嬷嬷扬起头来,眼里含着狠狠的杀意,咬牙切齿的说道。
上官璟妍竟然如此不知检点,竟敢明目张胆的做如此龌蹉之事,简直是伤风败俗。
若不是太子殿下及时发现,若她混淆了龙脉,那东方家的江山……
司徒兰闻言,好看的秀眉微微蹙起,拉起跪在地上的东方辰,轻轻的为他擦着额头的鲜血。
“辰儿,对不起。母后不该不问清楚就责备于你。现在还疼吗?”
面对着散发着浓浓的母爱的司徒兰,东方辰竟一时不适,不自在的别过头去。
他还是习惯哪个冷冰冰的母后,眼里只有利益没有人情味的母后。
从小到大母后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他必须对她的话言听计从,从不敢半点反驳,甚至于感情亦是如此。
直到遇到白芷溪和上官璟妍,他母后告诉她,无论他心里爱的是谁,必须选择上官璟妍。
他便听信了他母后的话,虽无爱意,却与上官璟妍定了亲。
母后说,上官太尉手里握着一股神秘的力量,而上官璟妍意识钦天监择选出来的命定皇后,只要紧紧的将上官璟握在手里,天下统一便指日可待。
可依他所见,白芷溪才该是凤女,才是助他一统天下的人。
可当他以为白芷溪定会如其他女子一般爱着他,不想白芷溪心仪之人竟然是那个十年未曾出过府的病世子。
他心有不甘,但白芷溪却爱的坚决。
忽而想起君墨寒活不过十八岁,他或许还有机会。
可就在君墨寒十八岁生辰之际,花无邪的出现破坏了他的计划,君墨寒与白芷溪二人仿佛从人间蒸发一样,任凭他派多少人都未曾寻到他二人的蛛丝马迹。
他想,或许君墨寒已死,而白芷溪只是躲在某个地方伤心落泪,时间久了就会淡忘掉君墨寒。
到时候他自有办法让乖乖的嫁给他。
当他回心去找上官璟妍,她竟然不愿意跟自己回帝都。他当时以为上官璟妍还在气他和叶洛璃的事情,过几日便好。
没想到,她竟然如此下作,与人苟合,身怀孽种。
如此,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司徒兰看着东方辰脸上忽而多了几丝往日未曾见的狠厉,眸子里尽是一片冷漠,仿若无底深渊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心,忽然颤抖了几下,嘴角满意的勾了起完美的弧度。
或许,她该放手了。
“母后,儿臣知道你的良苦用心,儿臣定不会负你所望。眼下上官太尉还动不得,儿臣还需要他笼络人心。至于上官璟妍,婚期未定,等儿臣继承大统后,在做打算。”
额头上血肆无忌惮的流下来,染红了他一身胜雪的白袍,冰冷而絮含着杀意的眸子微动,浑身散发一股不可抗拒慑人的王者气魄。
“辰儿,你能有如此心魄,也不枉母后这些年倾心栽培。”
司徒兰眸子里划过一丝如毒蛇一般的狠厉,脸上挂着淡淡而不失优雅的笑容。
若她当年不这样狠心绝情,如此称霸后宫的怕早就不是他们母子二人。
“母后,听闻父皇近日身体不适,儿臣想去看一看他。”
数日前,东傲擎早朝时忽然昏倒在大殿上,太医院竟一时查不出来原因,一时束手无策。
恰在此时,云游回来的普海大师蓦然来到皇宫,据说是太后娘娘相邀而来替东傲擎探病。
然五日前,东傲擎忽然拟定一份继位遗嘱交于普海大师手里,而普海大师则连夜离开东郡皇宫,也带走了那份遗嘱。
第二日,林公公亲传东傲擎口谕,朝堂之事全权交给八皇子东方浩,各大臣必须全力配合八皇子,不得有二心。
此言一出,朝堂上一片哗然。
人人相传继位的不一定是温文尔雅,心性百姓的太子殿下,极有可能是近几个月深得帝心,深得百姓爱戴的八皇子。
近几日八皇子府格外的热闹,诸多大臣不约而同的携礼聚集在八皇子府里,八皇子府的门槛似乎被踏得矮了些许。
朝堂上的风势忽而转变,许多大臣开始蠢蠢欲动,私底下揣测东傲擎的圣意,皇位之争霎时推到了明面上。
司徒兰眼见朝堂形势失势,孤身一人连夜前往西凉国,亲自命东方辰回了帝都。
“辰儿,你父皇年事已高,早应该将这皇位传于你,母后只是让一切提前了而已。”
司徒兰的神色更加冷漠,像极了那冬日里的寒冰一样,屋子里的紧张空气得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