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朕此生负了很多人,但朕都未曾后悔。唯独对你,朕心存愧疚。幸好上天待朕不薄,幸得你在我身边,将浩儿教育得如此优秀,朕此生深感欣慰。待朕百年孤寂之后,这江山啊!定要好好的斟酌一下……”
东傲擎的话语如同苍蝇一样时时刻刻萦绕在她耳旁,嗡嗡作响,令她的心难以平静下来。
本以为东方辰坐上太子之位,将来这江山定会稳稳落下他手里,不想东傲擎竟然用她们母子二人掩人耳目,为东方浩铺一条没有血腥的帝王之路。
若不是那夜她睡意全无,不经意漫步误入婉宁殿,误打误撞的亲耳听到东傲擎与上官婉儿的谈话,怕至今她们母子还傻傻的等着东傲擎传位,傻傻的为别人做嫁衣。
想她一世英名怎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不仁,别怪我不义。
她只不过是在东傲擎身上种下了南蛮之人的落回蛊,让东傲擎在睡梦中慢慢的死去。
“母后,你……”
东方辰没想到自己的母亲为了自己能继位,竟然冒死犯下了弑君的罪名。
此刻的心情复杂而泛着丝丝苦味,是什么力量让他母后不顾生命危险在位自己筹谋天下。
而自己竟然纠缠在儿女情长里,心里甚至还责备过这个懦弱的女子曾经带给他的伤害。
他看着眼前一身华服锦衣的明艳女子,眉角眼梢禀含一股盛气凌人的气势,也就是这股气势让他一出生就定着太子的光环,安然的度过这些年。
如今,他也该为这个女人卸下负担,肩负起一国太子该有的责任,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母后,谢谢你。以后,你安心静养身体便可。儿臣等会亲手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这个天下只能攥属在我东方辰的手里。”
他紧紧的捏起拳头,骨节鲜明泛着白,眸色迸射出来厉鹰一样的血光,势要将这天下玩弄于股掌之间。
随后,东方辰匆匆告别了司徒兰,离开荣华宫独自一个人朝八皇子府方向走去。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真的长大了。娘娘可安心了,太子殿下定会还娘娘一个天下。”
桂嬷嬷看着东方辰背影消失不见,激动的跪在地上,眼里满满的泪水,不停的对着司徒兰磕头。
皇后娘娘这些年很心教诲没有白费,太子殿下终于开窍了。
“桂嬷嬷,你这是做甚?辰儿他本就是东郡的太子,继承皇位本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辰儿他性子温和,深受百姓爱戴,本宫相信他一定会是一个好皇帝。甚至于会将东郡的疆土扩建整个天下。”
司徒兰瞥了一眼墙角那若隐若现的青布衣决,音色比之前高了些许,直至那抹青布衣决消失不见。
“娘娘恕罪,老奴无知了。”
桂嬷嬷也注意到了那抹匆匆离开的青色身影,心下惊骇万分,她居然没有感应到此人的存在,可见此人武功在她之上。
若是敌人想话,那她们刚才的谈话岂不落入口实,着实不该。
“桂嬷嬷,知道本宫为何带你入宫吗?不是因为你武功高强,而是本宫以为你是个聪明的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自己下去领罚吧!”
司徒兰冷瞥了一眼桂嬷嬷,三千青丝早已沾上些许丝白,俨然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妇模样。
只是眼角的冷寒让人无法忽视,也因此被父亲安排随她入宫,这一入便是十几年。
只是如今的她越发不沉稳了,她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了她一手掷起的棋局,包括亲人也不可以。
“是!”
桂嬷嬷朝司徒尊敬的行礼后,疾步不急的往门口走去。
但在回眸的一瞬间,脸上原本有的尊敬消失的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无尽的冷意,比那雪山巅的厉风还有冷上几分。
他们南蛮一族的命运难道要握在这小小的司徒家手里吗?
可是,好不甘心。
八皇子府,巨大的虎狮目光炯炯的瞪着府前来来往往的人,保护着这座恢宏的府邸。
“吁……”
东方辰骑着马儿刚到八皇子府,就有小司走上来接过他手里的马绳,将他请到府里去。
“赵大人……”
刚走进府里就看见吏部的赵四杰同东方浩迎面走来。
“太子殿下有所不知,这几日我们八皇子府可谓热闹非凡,各个大人的礼将那礼堂塞满,八皇子府连找个放礼的地方都难。”
领路的小斯看见赵四杰眉眼笑弯得如月儿一样,语气里趾高气扬,散漫着炫耀,仿佛眼下东方浩是一国帝王一般。
“放肆,不得无礼。来人,拉下去砍了。”
小斯的话语刚落,就迎来东方浩的厉声呵斥,一句话便断送了小斯年轻的生命。
随后,他若无其事的对着东方辰笑到:“太子三哥,下人无知,还望你莫责怪。好久不见,你回来也不知个声,我好给你接风洗尘。”
东方浩脸上挂着歉意,对着东方辰行礼。
“八弟,你我兄弟之间不必在意这些礼节。”
东方辰脸上挂着柔和的笑容,风度翩翩的拉起东方浩,小斯的话丝毫没有影响他们之间的兄弟情意。
“太子殿下,八皇子,老臣家中有事,就先行告退了。”
赵四杰很识趣的出声告辞,这二人当下是竞争对手,他得罪谁对自己都没有好处。
“赵大人,本太子还想与好好的寒暄一番呢?没想到赵大人家中有事,真是惋惜了。不过,明日本太子定略备薄酒邀大人过府一叙,不知大人可否赏脸。”
此言一出,赵四杰的身子轻微的摇晃了一下,豆大的汗水沿着他脸旁滑落下来,手心里全是冷汗。
他怎么也没想到今日会在这边情形下遇见太子殿下。
如今朝堂上形势逼人,继位一事众目所归,错一步便可粉身碎骨。
太子殿下今日这般盛情邀请,心里定有猜忌,明日这鸿门宴是非去不可了。
”嗯……赵大人这是何意?难道本太子不足以令大人登堂?”
东方辰脸上依旧挂着如沐浴春风一般的笑容,可语气咄咄逼人,盛气凌人,带着不容置疑的慑冷。
“太子殿下恕罪!能得太子殿下恩邀,老臣倍感惶恐,明日定不负殿下相邀。今日老臣还有急事,先行告退。”
赵大人惶恐的跪在冰冷的石板路上,汗水打湿里面的华服,却容不得半点迟疑的谢恩。
他知道自己是将太子殿下彻彻底底的得罪了,也卷入着帝位之争的漩涡里。
随后,他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对着东方辰二人行礼后,步伐生风般的离开八皇子府。
“太子三哥,莫要为了这些不相干的人气坏了身子。你我兄弟好久不见,我早已命人摆好酒席,今晚我们便痛痛快快的痛饮一番如何?”
东方浩忽略了他眼底如无底深渊般的深沉可怕,搭着他的肩膀往屋子里退去。
帝王之位本就属于他这个外表温文尔雅,待人亲和,内心却满腹心机,颇有手段的太子三哥。
这些年东方辰利用手段博得民心,将各大臣的女儿玩弄与股掌之间,使她们死心塌地的爱上他。
这一切五年前他便已知晓,可当时年少不懂事,不知道太子三哥为何这般做。
可自从父皇莫名其妙的生病后,他就觉得一切不简单,忽而觉得太子三哥做的有些过分,为了帝位便要搭上亲人的性命。
这几日朝堂上的变化他深知,可他不想让这些至亲的人反目成仇。
他可以把皇位拱手相让,可有些人他却无法相让。
譬如上官璟妍,没想到那夜她竟然怀了自己的孩子。
如此,他便更不可能放手,他要为她谋得一片天下,让她做俯视天下的女子。
月色三稍,银白的月光倾泻下来,渲染着这静谧无声的夜晚。
八皇子府里,灯火通明,蜡烛在微风里不急不躁的燃烧着,摇摇欲坠。
忽而几声爽朗的男子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响应着寂静无边的夜晚。
太尉府里,上官璟妍悠悠的醒来,微弱的烛光刺得她睁不开眼睛,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浑身似被车碾过一般,疼的她直不起腰来。
“翠荷……咳咳……”
她咬牙,挣扎的坐起来,却发现躺在自己房间里。
伸手摸向还未隆起来的小腹,嘴角流出来一抹苦涩,爹爹他们怕是早已知晓了吧!
干涩而疼痛的喉咙猛地钻进一股冷风,刺得咽喉火辣辣的疼,抑制不住的咳嗽起来。
“小姐,你醒了!”
一股温柔的风钻进来,吹起了耳边凌乱的碎发,她抬头就看见翠荷小跑过来,脸上洋溢着如沐春风般的笑容。
这边天真无邪真好,可惜自己再也没机会如此了。
“翠荷……”
待翠荷走近,上官璟妍猛的抱住她,瑟瑟发抖的哭起来。
至她孤身一人离府一月有余,想想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孤孤单单的,如今又被人辱了清白,甚至还不知道那个人姓甚名谁。
见到从小贴身伺候的翠荷,心里莫名的委屈起来,眼泪如雨一般的掉落下来。
她好后悔,当时没有听从母亲的话,乖乖的待在太子府静候他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