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边泛白之际,陈思凝便早早的醒了过来,身旁留着一股温热,可是景晨风已然离去。换了水卿进来伺候梳洗,便一心想着今日该如何与后院那些不安分的女人好好过招。
谁知,水卿帮她打理着头发,却猛然惊呼一声:“小姐!有……有白发!”
陈思凝心头一惊,她还是这般,年纪轻轻却已长了白发。是因为这些日子以来操心的事太多,还是长久以来的算计,早已让身子不堪重负?
“很多吗?”有些无力的随口问了句。
水卿摇了摇头,莫名的心疼起自家小姐!自从她跟在小姐身边便知道小姐是个怎样心善的人。可是,好人总是不受苍天待见,虽有着相府小姐的虚名,却处处受尽排挤与谋害。
“不多,只有一根,不如奴婢帮您拔去?”小心翼翼的询问着陈思凝的意见,毕竟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该如何抉择也当是由自家小姐决定的。
陈思凝并没有古人那一套想法,随意的点点头,示意她将白发拔去。随后看出了小丫头眼底的忧伤,陈思凝故作轻松的开起玩笑:“这算什么?我还见过许多特意把头发染成白色的,如此算来那些人岂不都应该日日以泪洗面?”
水卿听她这样一说倒是惊讶的连头发都忘了挽:“世上竟有这般奇怪之人!”随即似乎又想到什么似的:“小姐自幼在相府长大,是如何见过满头白发之人?”倒不是水卿怀疑自家小姐话有真有假,只是她在相府长大,不应见过白发之人才对,想来也是一次奇遇,故而随口一问罢了。
“是啊,我在相府长大,怎会知道这些……”说到这儿,她便想起自己穿越之前的日子。苦笑着敷衍几句,于是主仆二人便出发,向着老夫人的院子而去。
前些日子不在老夫人身边,如今回来了,自然是应该多尽孝道。再者,昨日回来之际,她见到夫人走路有些蹒跚,虽不知是太过激动而致,还是……可陈思凝总觉得,老夫人已经上了年纪,再不多加照顾,怕是有心而无力了……
来到老夫人院子的时候,走在门外,便听到老夫人的院子里极其热闹。陈思凝整理了一番思绪,随即换上盈盈笑意,踏进了老夫人的院子:“今儿个,老夫人的院子里当真是热闹极了,远远的便听到老夫人好生欢心的笑声。”
听到陈思凝笑闹,老夫人也向她投去孩子般溺宠的笑容:“是啊,老婆子,今儿个难得高兴,思凝丫头来的正好,快过来坐吧!”于是拍了拍身旁的木椅,示意陈思凝坐到那处。
等坐下来,陈思凝才细细一观,今日来的人还当真不少!景莫凡,陈茜如,刘姨娘,甚至连昨夜偷偷宿在了她房间里的景晨风此刻也在!
“老婆子也不知今天是吹的哪家风,竟然把这般多的贵人刮到了这院子里!”老夫人表面笑的欢喜,可陈思凝看得出来,眼底深处总是藏着一丝焦虑。
于是她主动伸出手拍了拍老夫人:“想必是上苍知道老夫人许久没能开心了,故而派遣贵人前来。”
听着陈思凝一个劲儿的夸着老夫人,陈茜如和刘姨娘便心底更加不快!二人对视一眼后,刘姨娘便挺着大肚子走到老夫人跟前:“老夫人说的久了,喝点茶。”于是亲手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老夫人倒了杯茶。
随后又把话锋转到了陈思凝身上:“八小姐也当真是不懂事,老夫人说了这许久的话,想必早已口干舌燥,你既然在老夫人身侧,理应照顾老夫人才对,怎的不见你给老夫人倒杯茶?”
对于刘姨娘的话,陈思凝不置可否,只是露出一个谦卑恭顺的笑意:“姨娘教训的是,思凝往后万不敢如此大意。”她才刚刚坐了下来,刘姨娘便急着上前来讨老夫人欢心,顺带还要给她加个罪名,看来今日是有一出好戏要唱了。
陈茜如今日倒并未像以前一般尖锐,爱出风头,一反常态,安静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时而品茶,时而与旁边的丫鬟们笑闹几句。
“素闻相府后院,相处一向和谐。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景莫凡分明是看出了其中的火药味,却还故意这般言语,陈思凝不禁在心底猜测,莫非刘姨娘今天这出戏是打算带着景莫凡一块儿唱?
眼神在触及到景晨风之际,两人对视微微点头,显然景晨风也看出了今日之事,必有蹊跷。
“今日两位王爷来看我这老婆子,算起来,也应当是受宠若惊。”不知老夫人是否真的高兴。可陈思凝细细观察着她的面容,或多或少,都带着一丝愁绪,不达眼底的笑意总是让陈思凝有些不安。
景晨风谦逊一笑:“相爷为我朝政务奔波劳累,常常顾不上家人。本王正好闲着,不如多来关心一番,将来也不怕被人笑话我皇室苛待朝中重臣家眷。”
虽是开玩笑的话,可老夫人听着心里却着实高兴。虽并不知今日众人来她这院子究竟是要做些什么,可她知道景晨风是不会有坏心眼的,反倒是景莫凡倒不一定了。
“实不相瞒,本王今日前来,是有一事相求,万望老夫人答应!”众人正开着玩笑,景莫凡却突然起身,对着老夫人深深鞠了个躬,还作了揖。
刚才还笑闹着的众人此刻便接安静了下来,静静地等待景莫凡接下来的话。老夫人也终究是收去了眼中装出来的笑意:“大王爷所求,老妇不敢不应。只是不知大王爷所求所为何事?”
景莫凡并未立即出言,只是将目光转向了坐在一旁似乎毫不在意的陈思凝身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意味,随即便说出了来意:“实不相瞒,之前在相府见过八小姐一面,自那以后,本王便对八小姐魂牵梦绕。故此,今日前来是希望老夫人答应将八小姐嫁于本王为妃。”
此言刚刚落下,景晨风便暗中握紧了双拳。皇上早已给他和陈思凝赐婚,朝中何人不知何人不晓!想当初他景莫凡还因为传说中八小姐的懦弱无能而嘲笑过自己,如今竟也腆着脸说出这番话!
“皇兄莫不是忘了,父皇早已为本王和思凝赐婚。若仔细算起来,思凝如今也算得上是半个王妃了。”任何事情他都可以容忍,可是唯独在陈思凝的事情上,景晨风半步也不肯退让。
场面一度安静极了,直到刘姨娘突然掩着嘴笑了几声:“大家都算是有头有脸的人,这话可得好好说,切莫伤了和气,免得脸上无光。”
“刘姨娘若是觉得闲,倒不如好好回去养胎,近些日子见姨娘的肚子大了不少,怕是也快临产了。”向来不喜自己的婚事被别人置喙,更何况现如今的情况,她又怎会容许刘姨娘和陈茜如来多加插手。
刘姨娘本想反驳几句,谁知刚好碰上老夫人制止的眼神,于是只能暗自吃亏,后退了两步,坐回到椅子上。倒是陈茜如毫不畏惧,站起身子:“八妹当真是好福,竟然能同时得到两位王爷青睐,只是容我这个当姐姐的多说一句。”
说到这里,陈茜如停了停目光在景晨风和景莫凡二人之间流转许久,才最终将目光留在了景莫凡的身上:“咱们身为女儿家,要嫁自然是嫁一个对自己最好的。我瞧着大王爷脾气温和,心思细腻,想来是个会疼人的。不如八妹考虑考虑,嫁给大王爷吧。”
早就知道陈茜如看上了景晨风,故此,当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陈思凝也并没有过多的惊讶。反倒是一改方才的恼怒,笑着站起身,与陈茜如并列。
“姐姐这话说的倒是轻松,不如仔细想想,究竟是嫁与一个两情相悦的人好些,还是嫁一个一厢情愿的人好?”本不想与陈茜如发生争执,可是她总是这般喜欢自己靠上来惹事。既然如此,陈思凝也绝不会这般轻易就受人欺负。
“思凝,如果你肯给本王一些时间,本王向你保证,你会爱上本王的。”景莫凡身边从来不缺女人,倒贴的女人更是数不胜数。所以他坚定的相信,只要花些功夫,陈思凝早晚会对他倾心。
景晨风气极,猛的拍向身边的桌子站起身来,将陈思凝挡在身后。与景莫凡怒目而视之间,他恨不得立即去撕碎了站在一旁看戏的刘姨娘与陈茜如。
景莫凡倒是并未多和景晨风计较,只是依旧带着笑意,询问老夫人的意见。老夫人拧着眉头深思,究竟该如何回答。正犹豫之间,陈茜如便出言催促:“老夫人,还犹豫什么呀!在孙女看来大王爷与八妹正好登对,此乃天赐良缘!”
终是架不住众人的话,老夫人疲累的拧拧眉头,挥了挥手示意不愿参与:“老婆子已经上了年纪,有的事情看不清楚。不如就交给你们年轻人选择吧!既然是思凝丫头的婚事,那边让思凝丫头自己选择!”
陈思凝早就知道老夫人不会插手过多,于是乖巧的像老夫人福了福身子,便直言不讳的拒绝了景莫凡:“大王爷仪表堂堂,英姿飒爽,实乃大多女子倾慕对象。只是现如今,思凝早就已经有了婚约,待嫁娘岂有再择夫婿之理?”
言罢,便主动站到景晨风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