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莫凡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皇上转身离开时的一个眼神给狠狠唬住,他顿时悻悻的闭上了嘴。毕竟,这如今还是皇上的天下,他不过一个皇子,怎的敢违背皇上的旨意?
他侧目瞥了一眼景晨风,察觉他此时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似是要阴沉的滴出水来,哪里还有什么先前的淡定。看到这儿,明明胸口一阵阵闷沉沉刺痛的景莫凡便心情大好,离开时还特地从景晨风身边过去,还不忘继续嘲笑几声。
然而景晨风就是丝毫不理会他,自顾自的定定看向皇帝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几番斟酌之后,景晨风还是决定先行离开,此时皇上正在气头之上,断然不会答应他将婚约提前的要求。若是皇上再一个不顺心,听信了皇城中仍是传来传去的谣言,认定陈思凝是妖孽,那他便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下定决心后,他便带着烈风离开了。离开时他朝着皇上的寝宫默默的望了一眼,似是思索着什么,随后瞧了瞧日头,便迈着急切的步子离开了。
晨安王府中,陈思凝在王府大厅中久久不愿拿起筷箸,她自打醒来后,在菡萏的侍候下梳妆打扮完毕,便被花式催促着吃饭。但不知为何,她就是愿意吃,甚至于连筷子都不曾动一下,紧紧是紧蹙着眉头,一双眸子直勾勾的盯着王府大门方向,一言不发。
景晨风一进王府,便听得府中有些许的闲言碎语。
说什么这新来的王妃当真是难伺候,起得晚不说,还一直在那呆愣着不愿吃饭,饭菜都做了好几遍了,却还不曾动一下筷箸。更有甚者,在那说陈思凝是不是得了痴傻之症。
轻轻咳了两声,景晨风本就不算高兴的心情此时不禁更坏了些,对着那几个嘴巴碎的丫头婆媳怒斥道:“本王若是再听你们说一句王妃的不是,那你们便可以离开晨安王府了。”
话毕,他由于心心念念着陈思凝的安危,便不再说什么,径直朝大厅走去。留下一众吓得惊慌失色的丫头婆子们面面相觑。
“思凝,怎的不吃饭?可否是王府的菜肴不合胃口?若真是如此,你要吃什么,本王便找人做与你吃。”景晨风还没走到陈思凝身边,便是异常关切的问道,不吃饭定是会将身体弄坏的,这个问题不容忽视。
陈思凝听着熟悉的言语,这才真切的觉着景晨风回了王府,急忙慌慌张张的走上前,默默的上下左右打量着景晨风,生怕他当真在皇宫出了何事。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竟如此紧张一个男人,甚至于可以说,陈思凝已经快要忘却那种感觉了。
景晨风见陈思凝如此认真的观察着他,一时竟觉得有着些许的不自在,但他从她墨色的眸子中看到了对他的关切,不经意间心头一暖,骤然觉得,方才那惩罚,也值了。
“无事无事。”陈思凝在确认景晨风并无大碍后,心中高高悬起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不知是否是由于她放松了心情,忽的竟觉得她有些饿。而她的肚子当真也是不争气,还不等她走到桌边,那肚子便很合心意的叫了起来。
景晨风同众人都听见了那声音,但其他人介于他的原因,都不苟言笑。唯有他一个忍俊不禁,轻轻笑出了声。
但很不幸的是,他接受到了来自陈思凝的一个大大的白眼,毫无任何掩饰的白眼。
故作镇定嗯咳了几声,景晨风终于稳住了情绪,快步走到陈思凝身边,拉着她到桌边坐下:“思凝,快吃吧。本王看了看,这些应当都还是热的。”说着,他便一动不动的看着陈思凝,像是要准备全程看她吃饭。
陈思凝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一只手暗中抚了抚肚子,在心中告慰道:我不饿,我不饿……随后还一本正经地对景晨风说道:“我不饿,王爷你若是饿了,那你……”
话还未说完,陈思凝便见得景晨风脸上浮现出一抹微微戏谑的笑意,惹得她停顿一下,便又继续很快的说道:“王爷若是饿了,那便王爷吃好了。我方才……方才不过是肚子不舒服。”
一语说罢,陈思凝便准备起身离开,谁知景晨风一把拉过她的手,又将她紧紧地禁锢在他的怀中,亲自拿起了筷箸喂她吃饭,边喂饭还不忘边威胁她:“王妃若是再这般不吃饭,那本王日后便日日早些回府喂你。”
说着,又是满满的一大块肉送入陈思凝的口中,逼的她只顾一个劲儿吃,压根儿就没有任何反驳景晨风的机会。
而八皇子府中,景然正斜卧在软塌之上,手里百无聊赖的把玩着什么东西,一脸的不悦。忽的他一个起身端坐,正了正神色,若有所思的问道:“相府八小姐可还在丞相府中?”
下面一个消息向来灵通的小厮赶紧上前跪下行礼,毕恭毕敬的回答道:“启禀八皇子,相府八小姐此时已不在相府中,听闻昨日被晨安王带去了别闹王府。”话毕,那人也还是久久迈着头,不敢抬起。
外人兴许只知晓八皇子贪玩,但他们不清楚的是:八皇子平时经常乐乐呵呵的,仿佛什么都无所谓,实则很多事八皇子心里比谁都清楚。尤其是惹着了他,那死相也不是一般的难以入目。
景然暗自敲了敲软塌,心中暗暗思忖着:但也难怪,相府那般欺侮陈思凝,甚至还放出话去说她是妖孽,毁她声名,是个人便忍不了。
忽的计上心来,景然懒懒散散的对着下面那人道:“行了行了,你起来吧。本皇子要出去玩会儿,你们谁都不得跟着本皇子。”脸色渐渐变得阴沉,他又继续说道:“要跟也行,若是被本皇子发现,哼!”
他不过是冷哼一声,便吓得下面那群人一个二个额头直冒冷汗,纷纷整齐回答:“是,八皇子,小的遵命。”
满意的一笑,景然便换了身轻便的行头,使着轻功朝着晨安王府飞去。
此时陈思凝早已是被景晨风逼着吃的肚子鼓鼓囊囊的,想睡觉却又太撑,便只好带着水卿菡萏二人在王府后花园中瞎逛,随便转转玩玩,嘴里还不停嘟囔道:“景晨风当真是故意的,逼着我吃那么多……”
尽管这是晨安王府,但景然依旧是当成他的自己的家般来去自如,他也不从正门进,使着轻功便轻车熟路的到了后花园。
他正准备从房顶之上跳下去找陈思凝玩耍,却忽的发现陈思凝附近一棵大树上有个人正一动不动的盯着她。景然看了好一会儿,并未发现那黑衣人有半分要伤害陈思凝的意思,这才放心的离开去寻景晨风。
可谁知他今日转来转去,转去转来,都未曾发现景晨风的影子,一时间犯了难。
好在他停在景晨风书房外时,听得一送茶的丫鬟在门边唤了声:“王爷,奴婢是来送茶的。”这才径直从树上飞了下来。
许是景然太过贪玩,他上前捂住那丫鬟的嘴,又帮她拖住茶盘,示意她不要说话。
那丫鬟本是吓破了胆,但当她看见此人是景然时,便很是配合的将茶盘交由了景然。任凭他送茶进去,正好也省着她的一份事。
然而就在此时,书房中悠悠的飘出来一句话,惹得房外二人一阵惊愕:“景然,你来了便进来。何必每次都想这些蠢把戏!”说着,房中那人似乎还清浅的笑了一声。
景然当即将茶盘放回了丫鬟手中,一脸的失望。他讪讪的推门而入,也不顾景晨风此时在作何,便自顾自的大声感叹道:“唉,三哥你真是无趣。每次都要如此无情的识破本皇子,而且还偏偏每次都有你府上的小丫鬟见着!”
景晨风似笑非笑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便听得景然继续抱怨道:“三哥,你这般不通人情,不给你皇弟我留面子,真不知道三嫂那么好的人儿是怎的看上你的!”说罢,景然还假意的再次叹了口气。
“如何看上?这个问题你去问你三嫂。”景晨风索性放下笔,抬起头来盯着他这向来玩心重的八弟,看了几眼,又继续说道:“但倘若你再要这数落本王,本王不介意下次让你在街市上出丑。”
说着,景晨风便再次执起笔,准备继续看他手中的公文。但忽的又一顿,略微正经的问道:“不知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有事便说,同本王不必藏着掖着。”
景然本来已磨灭了继续打趣景晨风的想法,却又被景晨风一句话问的腾起了兴趣:“也是,我还真不当来找你,方才就在后花园找三嫂玩多好。只是……”
他刚刚吃了瘪,如今也要吊吊景晨风的胃口,故意不把话说完。
谁知景晨风压根儿不吃他这一套,忽的把笔放下,抬头眸光一凛,语气变得有些生硬:“八弟,你三嫂怎的了?”
见得景晨风这副模样,景然顿时吸了口气,不敢再继续吊他胃口,讪讪的说道:“不知三哥可有派黑衣人监视三嫂在后花园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