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倒也不是别人,正是陈思凝的贴身侍女之一,水卿。
水卿好容易才得了景晨风的允许,能进陈思凝的房中去伺候昏迷的陈思凝。却不想她实在是看不下去陈思凝的那一身触目惊心的伤痕,心中便是悲痛难忍,泪水不停的从眸中滑落,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
景晨风虽知晓她们是主仆情深,但水卿总这么哭着也不是个办法。若是水卿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日后陈思凝醒了,只怕是忍不住要同他拼命。
想到此处,景晨风不由得有些不悦的摇了摇头,生怕惊扰了陈思凝,压低声音说道:“水卿,你伺候思凝也有一阵子了,且出去走走吧。”语气虽算不得柔和,但也没有过多的凶狠。
“王爷,你就让水卿……让水卿在这里守着王妃,让水卿在这等着王妃醒来!”水卿听到景晨风要让他出去,当即便跪了下来,却还是伏在陈思凝的床边,低声的抽噎起来。
“出去吧,想来思凝也是不愿看到你如此的。”景晨风的语气渐渐的带上了几分威严,不容许水卿再拒绝。他冷冷的瞥了水卿一眼,示意她尽快出去,否则,他便要真的怒了。
水卿自知多说无用,便只好悻悻的出了房门。怎料这没了陈思凝身影的王府,让她觉得无形中总有些讶异,她便随着心四处瞎走着。
走来走去,朦朦胧胧间见的远处竟有一看起来很是贼眉鼠眼的人,一只手死死的捂住胸口,似是在保护着什么东西。但他的面目之间的狡黠神色,着实让人止不住的怀疑,更何况那人的方向是朝着景晨风的庭院,更是让水卿觉得此人有鬼。
想来她此时也没有什么事,当即便悄无声息的跟上了那人。那人虽有几次四处张望,但却仍是没有一次发现了水卿,这才有了后来的紧随那人进了景晨风的庭院。
谁知那人竟小心异常,一边手继续死命的捂住胸口,另一边却是小心翼翼的将景晨风的房门关的严实,就连窗台他也未曾忘记。
奈何水卿毕竟是受过很深训练的人,自是一进庭院便使着轻功飞到了房顶之上,轻轻悄悄的揭开一片瓦,默默的瞧着这叛变亲卫在景晨风房中所做的一切。
只见那人又跑到窗边附耳听了听,察觉没什么异样之后,这才将怀中的一小摞书信拿了出来。之后在房中走来走去,走去走来,终是决定将那通敌卖国的信件放到了景晨风的上好枕头之下。
放完之后,那人脸上露出了有些狡诈的笑容,差点就笑出了声。察觉到他自己有些失了态,当即拍了拍衣服,端端正正的走出了房。随后挠了挠头,又装作若无其事的出府,马不停蹄的跑到了景莫凡的大皇子府。
水卿也同样出了府,借着瞧见那人竟一脸谄媚的进了大皇子府,心中顿时暗觉不妙。大皇子向来同晨安王不和,这早已是人尽皆知的事了。如今这王爷的亲卫不仅偷偷摸摸的放了东西,还同这大皇子有关,此事定不简单。
容不得多想,水卿忽的便使着轻功回到了景晨风的房中,将枕头一拿开,便把那一叠她不知名的书信送去了景晨风的手中。
“砰!”
景晨风这一两日来,第一次在陈思凝面前发这么大的火,他狠狠地一捶床沿,眸光阴冷:“水卿,你方才说见那放这些东西的人去了大皇子府,此话可属实?”虽是知晓景莫凡向来不喜他,但他心中还隐隐有那份亲情在作怪。
“水卿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水卿正欲抬手起誓,却被景晨风一下子打断。
“行了行了,起誓赌咒那一套就莫要来了。”景晨风略微思忖了一下,随后暗道:此时若是思凝见到这通敌卖国的信件,也会为本王气不过。等等!本王倒不妨试试思凝法子,将计就计,虽暂时不能让景莫凡自食苦果,但也是能叫他白白算计一场。
随后景晨风摆摆手,对着水卿说道:“本王书房的桌面上摆了一个木盒子,你且去将那其中的信件放到本王的枕下便可。”话毕,景晨风竟露出了在陈思凝受伤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但正当水卿要说点什么时,却又听得景晨风一脸谨慎的说道:“水卿你且记住,此事决不能外传。”
水卿点了点头,她心中清楚景晨风未说完的话。如今陈思凝仍在水深火热之中,晨安王无心管理,而府中如今更是人心动荡,若是叫有心的人听了去,景晨风这将计就计之计策便是白使了。
幸得水卿动作快,这才没让这计策白费。
因为那罪证不过是上午才放的,这景莫凡便不知使了什么法子,下午竟能将皇帝请到晨安王府来。而且那皇帝来的时候,满脸的笑容,只是那笑容中总是夹杂了些什么东西。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不知父皇今日要来,儿臣多有怠慢之处,还望父皇莫怪。”景晨风领着一众王府中人,对着皇帝行礼恭敬道。没有丝毫的慌张,俨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皇上大手一挥,随即便和蔼从容的说道:“平身吧。无妨,朕知晓皇儿这两日为了王妃重伤之事,殚精竭虑,更是动用了整个太医院的力量。当真是有些辛苦,无妨,无妨!”越说到最后,皇帝有些昏黄的眸中笑意便越深。
闻言,景晨风先是一震,随后便扯出一抹得体的笑容,毕恭毕敬的回答道:“儿臣斗胆,都是得了父皇的庇护,这才能叫动太医院的那帮老头儿,否则,他们又怎的会应下这医治王妃的事儿?”他边说着,边对着皇帝又行了一礼,语气尽可能的缓和。
景晨风心中知晓,皇帝方才是在向他兴师问罪,怪他为了陈思凝一个人,便动用了这么整个太医院的力量。而他那么回复,更是在恭维皇帝,他若不这样,皇帝一个不高兴,撤了这所有的太医,思凝又当怎么办?!
但皇帝自也是清楚他这皇儿心中的小九九,怎奈何景晨风对陈思凝痴迷那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他也万万不能将太医院的太医撤走。毕竟,景晨风手中的兵力,也是要让他有几分忌惮的。
每每想到此处,皇帝都只有暗暗的垂头,随后爽朗的笑几声说道:“皇儿这说的是哪里话,朕都一把老骨头了,又怎的能再庇护的了皇儿?”
又是一阵的恭维之后,皇帝终于打算言归正传,随后缓缓的说道:“听闻皇儿已经一夜未眠,不知如今这准王妃的情况如何?”说道此处,皇帝也是不禁有几分动容,毕竟陈思凝的才能他是见过的,如陈思凝那般的女子,向来都是不可多得之才。
“回皇上的话,那些个太医都说……说思凝命不久矣了……”景晨风有些落寞的回答道,眉眼间竟是悲伤。却不知怎的,他忽的又有些振奋:“但是儿臣坚信,思凝绝不会如此轻易的就死掉!绝不会!”
皇帝见得他这般模样,不禁有些震惊,便顺着景晨风的意思说道:“皇儿说得对,准王妃吉人天相,定不会如此就撒手。”不知为何,皇帝说道此处,他自己眸中竟有了几分晶莹在闪烁,看的身边人也有些呆愣。
“皇儿,你身为本国的王爷,当要注意着自己的身体。切不可因为一时的男女之情,而误了家国大事。”皇帝语重心长的说完这一番话,随后便摆摆手,随后转身摆驾离开。
景晨风一行人有些震惊的看着皇帝离去的背影,以及景莫凡那怨恨的眼神,有些疑惑。后来悄悄询问皇帝身边的太监,才知晓皇帝是因为景晨风今日未去上朝,被别人参了一本,这才专门来了晨安王府,同景莫凡并未有任何关系。
“水卿,本王再问你一遍,你先前可是真真切切的见到那小厮进了大皇子府?”景晨风思前想后,又忽的眼前划过景莫凡离开时怨恨的眸光,不禁有些头疼,这景莫凡何时如此沉得住气?!
水卿为表她并未看错,随后一下子跪在了地上,一丝不苟的说道:“回王爷的话,水卿看的真真的!水卿何曾骗过王爷?”问道最后一句,水卿不禁也有了几分寒心,跟随了这么久的王爷,竟有些不相信她所说的。
景晨风定定的看了她几眼,随后便示意她起来之后,再次回到了陈思凝的房中。
紧闭的大皇子府的门口,那叛变亲卫不停地搓着手踱步。大老远见着景莫凡的车轿来了,便立即跪着大喊道:“大皇子你可千万要替小人做主,你这皇子府中的人不仅不将小人的信儿送给你,还将小的打的鼻青脸肿。”
果不其然,这定睛一看,才惊觉这叛变亲卫一脸的伤痕,腿脚也看起来有几分不利索。但听得这人如此一闹腾,两边的看门侍卫便有些火了,拿着手中的棍棒便又准备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