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中久久思索一番,陈茜如也不由得觉得青鸾说的没错。若她当真是动了手,指不定街市上草民们又要瞎扯些什么,她如今应当做的,必须是忍气吞声,洗白自己的名声。
“两位大妈,方才是我冲动了些,我手中的银子便是赔给你们的,实在抱歉。”陈茜如不过一个抬头的瞬间,便换了脸色,和颜悦色的向两位大妈道歉,还从腰间的钱袋,递给他们一人一锭银子。
周围准备看好戏的人们,唏嘘一片。有的人是因为没看到预期的好戏,有的人却是被陈茜如此时的转变给吓到了。
青鸾见陈茜如已经忍得不愿意再继续说话,她也很有眼见,当即便洒了些碎银子,对着周围的人大声喊道:“大家都还有自己的事儿,都散了吧!”话毕,她便将陈茜如扶回到了车轿之中。
陈茜如前脚进去车轿,后脚青鸾的手臂便被掐的一团青紫,双眸完全被怒火给覆盖:“狗东西!都不是些玩意儿!说了我的坏话,还非得让我给他们低声下气的赔礼道歉。哼!终有一日,我定会要他们偿还!”
她陈茜如的道歉,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受得起的。
“疼不疼?”陈茜如好容易将情绪稳定了下来,此时才发现她方才掐的是青鸾的手臂。忽的又一下子想起来先前是青鸾提醒了她,否则还指不定如今是什么情况,骤然间便有些细弱游丝的愧疚缭绕在心头。
手臂上都如此明显的青紫色,又怎的会不疼?可青鸾心中清楚身为奴婢应当做什么,故而她只是摇摇头,便继续默不作声。
陈茜如对于青鸾的反应很是满意,故而也未多说些什么,只是不轻不淡的甩了句:“待会儿找个大夫拿点药,自己记得好生擦擦,不要叫别人知晓了,又说我脾气暴躁虐待下人。”几句话里全然没有关切,甚至还有些深深的威胁意味。
正当青鸾准备点头应下的时候,车轿之外,竟传来些熟悉的声音,让车内的两个人皆是一愣。
“小姐,此簪子你戴着甚为好看!”水卿痴痴的盯着陈思凝,脸都笑成了一朵花,双鬓的碎发随风轻拂,也是一道风景。
陈思凝摇了摇头,从发间取下簪子,反而为水卿戴上了:“你平日里就不怎么打扮自己,此簪还是买来给你。”刚说完,她又不知怎的,长长的叹了口气:“陈茜如近日来也不清楚犯了什么,好容易疯病好了,又坏了名声。”
水卿听了此话,瞬间便有些不乐意了,她将簪子取下,言语间尽是不满:“她活该!平日里没少做恶事,如今得到这样的后果,是她应该的!”说着,水卿又在小摊上选了对耳坠,准备给陈思凝戴上。
此时陈茜如所乘坐的车轿早已停下,她将二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心中的怒火燃得更旺盛些。但可怜的,终究是青鸾,另外一只手臂上又青紫了一大块。
陈思凝,想要污我清白的人,怕就是你!哼,你让我不好过,我也不会让你的日子好过!慢着,你过什么日子,还是去见阎王,阴曹地府才应当是你的归宿。
青鸾有些受不了车轿的气氛,她一个劲的颤抖,心里愈发的冰冷。偷偷的瞟了陈茜如一眼,便赶紧又埋下了头。
“我有如此可怕?让你看都不敢看我!”陈茜如不屑的瞥了青鸾一眼,有些怪罪的说道。随后便又让车夫重新驾车,打道回府。
“呦,妹妹回来了?不知去街市上游玩的如何,可千万别被那些风言风语给吓到。”陈柔敏今个一大早也去了街市上,外面漫天飞舞的谣言,她自然也是听到了。可她听到之后,却没有半分的愤怒,反而是高兴了许久。
陈茜如丝毫不想理会她,带着青鸾,二人两手空空的,便准备朝自己的庭院回去。
却不料陈柔敏在后头加快了脚步,追上了他们。硬生生的挡在陈茜如面前,挑了挑眉,语气间尽是轻蔑:“妹妹着急什么?姐姐可有许多掏心窝子的话要同你讲。”
也不管陈茜如愿不愿意听,乐不乐意,陈柔敏便微微一笑,自顾自的说了起来:“你前些日子疯病,可千万莫要放在心上。不就是像个孩童一般,四处拿棒子打人,捡东西砸人,不碍事的。”
“我自是不会放在心上,不过有些可惜,瞧着姐姐如今还能这么活蹦乱跳,张牙舞爪的,想来我先前应当是忘了拿棒子打你。”陈茜如被陈柔敏挑衅,自是不会害怕,不依不饶的还了回去。
果不其然,陈柔敏的脸色当即变臭了下去。她抬手指了指陈茜如,随后恶狠狠道:“把个家丁打成那副模样,还好意思说没被玷污?若不是碰着了你,陈茜如的手下怎的会被你打的一句话都不敢说?”
陈柔敏拿起绣成的手帕掩了掩面,轻声的娇笑着,那笑声很是刺耳,但她却很是乐意:“我说妹妹,纸是包不住火的。你可千万莫要因为怕没了面子,并不让太医好生检查身子。若是哪日怀了个杂种,相府的脸面才当真是被你丢光了。”
有了上次的经历,陈柔敏奚落完陈茜如之后,便迅速离开了。她可不想再继续留在这里,等陈茜如反映了过来,再给她来一耳光。
老夫人大老远的瞧这两个孙女在这里,便打算上来同他们说说话。却不曾想还未走近,陈柔敏便离开了。瞧着陈茜如一脸的愤怒,她不用多想,也知晓是被陈柔敏给气的。
当即便满脸慈祥的笑容走了上前,老夫人轻轻地拍了拍陈茜如的肩膀,宽慰道:“茜如你且要看开些,毕竟如今受累的,是整个相府,并非你一人。”
陈茜如一听此话,便气不打一出来。老夫人如今的言下之意,是让她要安分些,还说她连累了整个相府。
努力的克制了许久,陈茜如终究是抬头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冷声道:“老夫人若是没有什么事,茜如便告辞了。”心中暗暗的骂了几句,她总觉得要寻着点什么出气才是。
她才是这一切的受害者,凭什么所有的气都有她一个人来承担,而且还要被怪罪!
冲动果然是魔鬼,陈茜如在房中憋了许久,心中不由的伸出一个下流的法子。她走到窗边,看了看日头,想着时辰还早,便叫来了青鸾,悄悄吩咐了几声,接着便催促青鸾快些去办。
没过多久,青鸾便很是自信的回来报了信,说是都安排好了,只欠东风。
“水卿,可还有什么想要的?今日我心情还不错,你要抓紧,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儿。”陈茜如望着恢复了女儿心思的水卿,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容。她此时还记得第一次看到水卿,那冰冷的面容上氤氲了一层冰雾。
水卿摇了摇头,将双手摊了出来,眉眼弯弯:“小姐,今日买的东西挺多了,水卿要好好谢谢小姐。”说着,她便要给陈思凝行礼。却不料低头的一瞬间,瞥见不远处有个人影,同烈风有些相似,可那人经过的地上却滴下了几滴血。
望着刺眼的血印,水卿不禁愣在了原地,连手中的首饰也掉了一对耳环在地上。
“水卿?你这是怎地了?”陈思凝倒也没有小姐的脾气,蹲下身亲自帮她捡了起来。却察觉水卿还处于呆愣中,便用手在她面前舞了舞:“水卿?!究竟出了何事?”
“小姐,烈风……烈风可能出事了!”水卿当即便抓住了陈思凝的双臂,急切的说道:“方才我看到一个人,与烈风很是相像,但他的身上却在滴血,走路也像是受了伤。”
“你确定没看错?”陈思凝只觉得有些诧异,她不记得景晨风同他讲过烈风今日会出去执行任务,可如今看水卿的模样,也不像是假的。
思忖了片刻,陈思凝心中也渐渐有些焦急了。不论那人可否是烈风,先悄悄的跟上去查探一番,总是没有什么错的。笃定了主意,她便带着水卿一起跟着了去。
“烈风!你不过是晨安王身边的一条狗,同本大爷猖狂些什么?兄弟们,给我上!”水卿和陈思凝躲在墙根边上,刚走近,便听到一个粗矿的声音。
水卿心中急切,还未与陈思凝商量,便先冲了出去,可当他走过去看到那“烈风”时,骤然间便准备离开:“小姐,莫要过来,此事有诈!”
可当水卿喊出这句话时,已然晚了。周围又涌现出来几个人,将陈思凝也抓了过来。嘿嘿的坏笑了一阵,为首的那个人称赞道:“雇主的法子还真不错,轻而易举的便抓来了。此次来真的,小的们,给我打!”
得到了老大的准许,其他的下属自然也不会再拘束。尽管水卿会武功,但奈何此时人有些多,打着打着,她便与陈思凝分开了。分身乏术之下,陈思凝也被人打伤了。
陈思凝一番胡乱的抵抗,竟把那老大腰间的玉佩给扯了下来,她正打算多看两眼,却不料一把便被人抢了回去:“给我使劲打她,竟然敢抢大爷的我的东西!”
水卿听到此话,当即便发了狠,打伤了她周围的人,朝陈思凝冲了过来。其他人见的如今状况,便一溜烟儿会灰头土脸的逃了。
等到水卿走过来之时,陈思凝已然昏了过去,身上绽放着朵朵的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