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景晨风皱了皱眉头,他见陈思凝走过来的时候,身后的灾民有些异样的看着她。景晨风当即便提高了警惕性,迅速拉过陈思凝的手,随后将她揽在怀中,紧紧的呵护着:“思凝,情况不妙,我们先回到驿站再说。”
好在景晨风先前在村庄照顾陈思凝的时候,不小心将药撒在了衣服上,好心的村民送了他一件衣服,他的发髻又被陈思凝重新扎过,这才没有叫那些灾民认出来。
若是当即就被认出来,不仅仅是陈思凝不安全,景晨风同水卿也不会安全。景晨风回过头望了一下,心有余悸的多看了两眼,总觉着哪里有些不对劲。
他去寻陈思凝这事,只有烈风同他知晓。如今这些灾民真的会都晓得了?!
赶回了驿站之后,景晨风当即便坐在桌边,习惯性的倒了杯茶水喝,随后才盯着陈思凝看,语气有几分缓和:“思凝,你方才在路上同本王说,是景莫凡去皇上面前告了状。但本王想了许久,若是没有人刻意传播,这消息怎么会传得如此快?!”
说完这话,景晨风便长长的叹了口气,又准备再继续倒茶灌自己。一副将茶当成酒的样子,满面的愁容,让陈思凝不禁有些心疼。
但陈思凝知晓,光光是心疼,是没有半分作用的,她如今要做的,应当是景晨风一起,快将交事情的真相给找出来。她如今的景晨风这么一说,也觉得此事有些蹊跷过了头。
“你说这事是因为景莫凡上书给皇上,这才闹到了皇上那里去。那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景莫凡不说此事,其他人又怎么会知晓。”陈思凝走近,给景晨风揉了揉肩膀,面色有几分的复杂:“此时唯一说得通的,便是景莫凡故意同你作对,在背后给你使绊子。”
“你先前也说过,景莫凡因为一些事情而诬告你,如今这种情况,你难道就不觉得熟悉?!”陈思凝此话说得语重心长,虽是有几分,说的太过于肯定了,但却都是不无道理的。她又帮景晨风揉了几下肩,推了下背:“此时因灾民而起,定当由灾民那里入手而结束。”
陈思凝当时是他的贤内助,总能在他烦心想不办法的时候,给他送去锦囊妙计。
心里笃定了心思,景晨风又揉了一下太阳穴,随后便起身,转过身捧起了陈思凝的脸,在额头印下一吻,定定的说道:“本王这就去向灾民们负荆请罪,你在这驿馆中,好好休息着。你如今的身体,也是不容乐观,记得按时吃药。”
景晨风在脑海中浮现出先前灾民们一个二个,气得捶胸顿足,破口大骂的场景。只觉得此事不仅仅是蹊跷,而且是非常之难办。
他先前对陈思凝说得云淡风轻,不过是为了让陈思凝安心罢了。其实这件事情,景晨风虽是知晓了原委,但是如何解决,他真的有些不确定。毕竟这些灾民的执迷不悟程度,他是有所见识的。
果然不出他所料,景晨风如虽是袒露着胸膛,负荆请罪的准备走到粥棚那里,去一边为灾民们施粥,一边给他们道歉。可不料他才刚走过去,迫于无奈便在街角的拐角处停了下来。
只见前面出了几个人,混到了一众灾民中去。那本来就在不停骂骂咧咧的灾民们,瞬间便像是要熄不熄的火把加上柴火一般,瞬间便使劲的燃烧了起来,那怒火越燃越烈,任凭身边的人怎么说,都没有人会听。
景晨风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孕妇,却劝了她的丈夫几句,被她丈夫给推到了一边,还万分看不起的说道:“不就是那王爷长得有些俊俏么?!你便为着他说话,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如今这大腹便便的,他可是从未给我们多一点粮食!”
那妇人哭哭啼啼的在边上,摇了摇头,颤抖着声音一个劲的哭道:“你如今还凶我?!若不是我去端了几碗粥回来,你如今哪里有这个精神?!你还好意思说我大腹便便的,你怎的就不知晓爱护着我?!”
“行了行了,等我同他们一起将这个赈灾钦差给闹下了马,一会回家好好的对你。”嘴里虽是这么说着,但是个人都看得出他脸上的不悦与不耐烦。完全可以大胆想象,若是这妇人没有怀他的孩子,那岂不是会被一脚给踹倒在地。
妇人此时被这么敷衍了几句,又见到自己丈夫面露凶光,霎那间便抽出啼啼的闭上了嘴。拖着沉重的身子,扶着墙根儿换的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就在那妇人离开之后,还没走出去几步,便听得身后男人当真是生了气,对着她的背影道了句:“妇人之见!”随后便又是一阵的叫骂声,那粥棚都快被撑破了。
景晨风的这个景象,只好悻悻的将衣服拉好,穿戴整齐的走了出去。但他此时的方向,并非是那粥棚的方向,而是旁边酒楼的方向。但如今心心念念的是,要将这幕后黑手查出来,还有有足够的证据,唯有如此,才能拿到皇上那里去为他自己洗刷冤屈。
毕竟他先前是去找陈思凝没错,但他也已经将正在的事务安排妥当,更何况还有烈风在这里为他守着。完全就不存在什么景晨风这个赈灾钦差不顾百姓的死活,独自去寻乐子这一说法。
景晨风虽不是第一次见识到这人云亦云,道听途说的威力。但这一次,在这江南灾区,他两次三番的被人给陷害,那些灾民又不分青红皂白,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还深信不疑。
如今这件事,简直就是越传越离谱。景晨风本来是去找陈思凝,忧心她在路上出了什么坏事。可如今赈灾民之间传递的,全身都是他去春楼,去烟花柳巷找乐子。不知道是哪个说书的,还将此事随意的传播,硬生生的说出了一段完全不存在的赈灾钦差与江南花魁的传奇。
他也去听了那个传说,简直是让人头大。他景晨风几何时天天流连烟花巷陌?又有几何时通烟花女子一起早出晚归,在大街上溜达?!这实在是无稽之谈,但偏偏正是这些无稽之谈,许多人却是宁愿相信这是真的,都不愿相信他是去寻未婚王妃。
景晨风每每想到这里,都不是一般的恼怒。但偏偏他如今还不能行使王爷的权利,只能任由那些个人毁他的名声。
但他此时正坐在窗边,一杯桂花酒刚刚下肚,唇齿之间还残留着浓郁的桂花香,可他的心思却已经不在这酒之上了。
因为他如今分明看到,对面转角处的不远处,景莫凡这一边摇着扇子,一边欣赏着这混乱的场景,那些个人每诋毁景晨风一句,他嘴角的笑意便会更深。时不时还会叫人撒些碎银子出去,让他们骂的更激烈些。
不仅仅是如此,景晨风还见到几个灾民模样打扮的人,趁着人多不注意,小跑着过去给景莫凡汇报情况。只见景莫凡掩面笑着,有几分狠毒的耳语了几句,那些人便又回到灾民之中,景晨风因为距离的有些远,此时听不清楚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
但从灾民们的反应可以看出,景莫凡让他们传达的并不是什么好话。因为这些灾民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了,还在打砸着一些东西。眼见着粥棚的大锅中的粥快要完了,有人便一脚踹了上去,将在剩余的几口粥给全部弄到了的地上,染上了些些许许的脏污。
见到这个情景,景晨风心中顿时也冒出了火,甚至于比那些个灾民的火还要旺盛几分:“这些个刁民,别人随随便便挑拨几句,便相信了!这些可都是粮食啊,能让你们活下去的粮食啊!”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便准备回驿馆同陈思凝商量对策。
而陈思凝听了他的话,也是久久的不说话。本是拿着筷子的手,就那么悻悻的收了回来,在碗里戳着饭,就是一口也吃不下。
良久之后,陈思凝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兴奋。但她仍然没有直接的对景晨风说出来,只是同景晨风说了一句:“你先好好生生的吃饭,等你将饭吃饱了之后,我定会将这新方法告诉你。”浅浅的笑了一下,她也开始夹菜吃饭了。
景晨风被她的话给深深的诱惑到了,本来是无心吃饭的他,也灌了两碗粥。可两碗粥一喝完之后,他便再也没了吃东西的欲望,定定的看着同样吃完饭的陈思凝,有些急切的问出了声:“思凝,你快些将你的法子告诉本王。这件事情慢不得。”
本来景晨风吃完了饭,陈思凝便已经够满足的了,故而他此时也就没有再继续卖关子,压低了声音:“既然景莫凡每次都是以你的事,然后偷偷的告诉皇上,那你为何不让一些本来就是他做的坏事,一五一十的也告诉皇上?”
陈思凝这话音刚落,变轻的水卿急匆匆的跑到了门边,敲门的声音也有些紧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