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头看了一圈,没见到异样,又把头伸到树的后头,这一瞧,便被雷到了。
因为在她身后,一个书生也在堆积满地的落叶,看样子是准备弄一张“床”。
慕水姚惊愕得无与伦比,她不可思议的说道:“是你 ``”
那书生瞥她一眼,不理她,径自躺下。
看到有人,慕水姚兴奋不已,忙多说了几句:“你怎么会在这里?是要去哪里啊?”
书生闭上双目,不搭理。
慕水姚嘿嘿的笑着,心里松了一口气。
她原先是害怕,但是,现在有个人作陪,便能把害怕抛到一边了。
不经意间,她摸上了自己的脸,想到自己现在是老妪的摸样,这年轻男子必定是不喜欢的。
这样倒好!
她装作老妪苍老的声音,满绕兴趣的问道:“小伙子,你先别忙着睡啊,跟我聊聊天,这么早也是睡不着呀。”
那书生眼睛蓦地睁开,但随后又阖上。
他的书箱放在慕水姚的面前。慕水姚就能一眼就看到里面装着是什么,看样子,似乎有许多的杂草 `哦应该是草药。
这人大概是个大夫!
觉得无趣,慕水姚转回头,从包裹中拿出大饼,慢慢的吃了起来。
又转头,她问:“要不要吃点东西,我这里有干粮。”
那书生大概听到了“干粮”两个字,竟弹了起来。
慕水姚还来不及惊喜,便看到他翻着自己的箱子,拿出几个红橙橙的水果,转身,独自靠在树干上啃了起来。
“唉 `”慕水姚叹息,也转身,也独自咬着那硬邦邦的干粮。
这大饼吃起来的口感像极了米糠,好难吃!
吃了几口,她就有些吃不下去了,但不舍得丢掉,重新放在包裹里,也靠着树干阖起眼睛。
不自觉的,她又想起了很多的事情,不自觉的她还哼起了歌。
她哼的歌很杂乱,本来就没有这个天赋。
但,在她停下之时,身后的人反而探头过来说:“你唱的什么歌,很特别。”
特别?
慕水姚笑了,“这歌叫海豚曲,无歌名。”
那书生却似乎很感兴趣,略蹙着眉说:“我用一个果实换你一首歌,如何?”
这 挺值得的。
不过,为了不欺瞒人家,她还是说,“我虽懂许多的歌,可是五音不全,只怕你不会喜欢。”
书生拿了一个李子般大小的水果,放在慕水姚身旁说:“你给我唱一首,无论是什么都可以,我就是觉得你唱歌很好听。”
好吧!看在那颗果子的份上,慕水姚认了,她现在肚子也饿,不要白不要。
接着她就哼唱了起来。
唱完一首,她就吃下一颗果实。
直到不知不觉睡过去。在她沉沉入睡之时,那书生站起来。
他的身形高大,走到慕水姚面前,伸手在她脸上摸了两下。
“竟是你 ``”他掩饰不住心里的震惊,颤抖着缩回手。
翠日清早,慕水姚转醒,手背揉着脸,才看清这个地方。
一转头,她便发现那书生还在睡。
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收拾东西,她又准备赶路,身后的男子叫住了她。
“老人家,你这是要去哪?”
慕水姚回头,老实的回答:“上京。”眼睛转了一圈,又说,“我儿女都在京城,我想去投靠他们。”
书生站起,他的身形笔直,文质彬彬。
虽是书生打扮,但不显得虚弱,尤其他身材高大,看着倒是个可靠。
他的摸样也俊美,是那种属于阳刚的男子气息,五官清俊,自有一股高高在上的意韵。
能与他相伴过了平安的一晚,慕水姚已经是知足了。
并不奢望人家还会陪自己下去。她忙说,“老妇还要赶路,年轻人,我先走了。”说罢,转身。
书生不说话,抿着线条分明的唇,看着她娇小的身子走远。
又走了一天,终于赶上了一个镇,慕水姚松了一口气。
只是,当走进这个稍有些冷清的镇里,她有些迷茫,因为,她现在身无一分钱,只能与乞丐为伍了。
找了个角落靠着坐下,她疲惫的阖上眼睛。
感到身边也蹲下了个人,她转头看去,见那人便是昨晚的那个书生。
书生没有看向她,眼睛定定的看着大街上的人来人往。
“是你 `”慕水姚微微一惊,挺直身子,“你怎么也在这?”
书生这是才望向她,淡淡的说,“我也要上京,这是必须之路。”
“你也要上京?”慕水姚才明白,可是,她眉头微微的一拧。
她并不太相信这个半路钻出来的书生,不怪她疑心重,而是这书生有点奇怪!
今早她说自己要上京,怎么没听他说过什么?现在却突然跑出来说他也是要上京的。
虽说上京这条路道路茫茫,有个人相伴总比独自一人好,可是,不得不提防一些!
慕水姚带着怀疑的问:“你是哪里哪里人士?”
书生垂眸说:“我原本是桃花城人,后来一直在京城成长。”
“京城离这里的距离并不短,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嗯 `我原本是一名郎中,这个地方生长我需要的药材,便在一个月前来了。”
慕水姚表示了解的点头,又说:“你走路来的?没有交通工具?”怕人家不知道交通工具为何物,又解释说,“比方,马车。”
书生瞥眼看向她,“有的,我原先是策马而来,因采药,马让人给牵走了,现在想要买辆马车。”
听说他要买马车,慕水姚面上有掩不住的惊喜。
若是这人真的买了马车,自己便会赖上他,怎么样也要着上京城了!
说到马车,书生当真站起来,手中提着药箱背在身后就走。
慕水姚赶紧也背上自己的包裹跟在身后。
小镇虽小,但卖马车的还是有的。书生买的这一辆马车是二手货,而那拉车的马看起来也幼嫩,托着沉重的车厢艰难的跑着。
慕水姚于心不忍,她担心这车子拖不动两个人。
书生倒是很热情,自动邀请她上车,还说是看在投缘的份上,要照顾她老人家。
这书生虽有些古怪,但却是个帅哥,还有就是,慕水姚的确是急得赶路。
坐着马车,书生便到外头赶车去了,只是,他似不放心自己的药箱陪伴着老妪,竟也把药箱带了出去。
慕水姚也不在意,一人安静的坐在车厢里。
是夜,马车停在一个荒无人烟的路边,书生停下来,拿出今天买的一些水果给慕水姚。
这人怎么总是吃水果?
慕水姚略迟疑着,还是接过了。
书生在她对面坐下,咔嚓一声,一口咬住了水果。
瞅了他一眼,慕水姚说,“总是吃水果不好,我这有干粮,虽说干粮不好吃,但毕竟有能量。”说着,她把干粮递给他。
书生笑了笑,接过那块干粮,对慕水姚放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你这几个月来都吃这个?”他突然问。
慕水姚一怔,呆呆的看着他。
这书生刚才说什么?
是说她这几个月都吃这个,他难道认识自己?
仔细的想了想,又觉得不大可能,她都已经易容了。他若认识也是从前的容貌,又怎么会认识自己现在这副苍老的面貌?
虽说着书生看着不像是坏人,慕水姚却不敢轻信。
不回答他的问话,她低头装作没有听见。
“你当真不认识我?”那书生又问。
挑起一根眉看着书生,慕水姚想了想,笑说:“年轻人,你难道是我儿子的友人?还是到过我们家做客时见过我?”
书生沉默了,过于狭长的眼睛仍是一动不动地盯着慕水姚。
他文质彬彬的摸样看起来倒是像个奶油书生,只是,在这样的目光下,慕水姚禁不住也是一阵战栗。
“不是,”许久,他慢慢的摇头,嘴角微微地弯了一下说,“我既不是你儿子的同窗,也没有到过你家做客。”
“哦哦,看我老糊涂了。”慕水姚略显尴尬的笑了笑,眼波微微的一动,说,“我最近老是健忘,唉,年纪大了,不中用了,所以这才想起要去投靠儿女。”
书生微微的颔首,又从旁拿过一个水果递给慕水姚,“吃吧,你从前很爱吃这果子。”
对于书生莫名其妙的话语,慕水姚身子又是一僵。
她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是要继续装下去呢,还是承认了?
又一想,难道这书生是在试探我?
可是,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赶紧三两口的把那果子吃完,慕水姚都不知是什么味了。
说她爱吃这水果也不见得,她比较偏向西瓜之类水分多的蔬果,而这像李子一样的东西酸溜溜的,吃得她直皱眉。
那书生又一直瞅着她,让她如坐针毡。
如若不是自己自己现在搭他的顺风车,早就不客气的叫他拜拜了,还能让他这样审视自己?
“你不爱吃这果子。”
又来又来,这人有没有搞错啊!
慕水姚憋屈的说:“爱的,但我老人家牙齿不中用。”
书生笑了,芊芊手指又从布袋里拿出另一个果实,递给慕水姚。
这个果实较大,感觉看着像是橘子,但又不是。
不过,慕水姚不想再吃他这一套了,忙挥手说:“够了够了,谢谢你的一番好意,我已经吃不下。唉,你这样好的孩纸,待我进京,定给我儿说说,好好的酬谢你。”
书生手一顿,抬起眼睛看向她,又撇嘴笑道:“那好吧,既然不想吃,便留到明日了。”
转身钻出车厢,他背对着慕水姚说,“您老好好的休息。”
慕水姚赶紧喊住他:“小伙子,你是要到外头歇息么?”
“对,”书生头也不回的说。
待那人出去后,慕水姚缓缓地松了一口气,还不住地轻拍着自己的胸口。
而那书生到黑漆漆的车厢外,脸色一下子阴沉起来,比这夜色好不了多少。
靠着车厢门,他若有所思的望着顶端摇曳的树影,脑中却是回转适才试探里面人的话。
慕水姚睡到半夜,突然让一阵天翻地覆的震动给惊醒。
初醒,借着车厢里屡次险险熄灭的油灯,她有些无措的东张西望,不明此时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这车厢里摇晃得相当厉害,她才刚要掀开车帘看出去,便因为一个抛落,嘭的一声,身子滚到另一头的角落里。
“外头发生什么事了?”忍着身上的剧痛她捂着头,冲着外面喊道。
书生的声音有些急躁的飘进来,“有个男子在后头追赶着我们。”
听到这一句话,慕水姚的脸陡然煞白起来,她忙掀开车厢后头的车帘看出去。
身后黑魆魆一片,只能看到隐约的道路和模糊的影子,她瞪大眼睛看了半天,根本看不到任何移动的东西。
就在她准备放下窗帘,这时,一只手猛然伸进来,勒住她的脖子。
这种情景大概也就电影中才出现,然而此时却让自己遇到!
慕水姚骇得要命,却因为那只手叫她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她不断的拍打那只手,心中狂叫不已。
这时,一张冷漠的脸慢慢地显露出来,就在外头,车厢里橘色的灯光让他俊美无俦的五官一阵惨白。
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