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脸霍然是宫绯玉的,如此的可怖,难道他真的已经死了?
慕水姚过于惊惧中,眼皮一翻,晕了过去。
“醒醒,醒醒 ”脸上让人轻轻的拍着,慕水姚转展的睁开眼睛。
见自己正躺在那书生的怀里,她喃喃的说:“鬼,有鬼 ”
书生猝的皱眉,“哪里有鬼?你竟信这个?”
是啊,怎么能信这个?
慕水姚的心猛然一跳,赶紧挣扎的爬起来,转头四处看了一下。
现在已经是大白天了,周围一片绿草茸茸,柔和的阳光暖暖的照射在大地上。
看向书生,慕水姚瞪大眼睛说:“你昨天为什么赶车那么快?是发生了什么事?”
死都不忘这件事!
书生沉吟着说:“有一人试图抢走你,我 ”咬牙,说不下去了,身体还微微抽搐。
听到有人试图要抢走自己,慕水姚一怔,不自觉的又想到了宫绯玉那厮。
难道他还活着,昨天自己不是在做梦?
略微晃神,慕水姚看向那书生,见他身体抽搐的厉害,浑身颤抖不已。
这人怎么了,发羊癫疯?
怎么最近总是遇到这些突发疾病的人?
慕水姚一阵紧张,想到自己还要靠这人上京呢!她赶紧靠过去,关心的问:“你怎么了,没事吧?”
“滚————”书生抬头,猛然冲着她大吼,眼睛瞪得圆溜,一脸的凶悍。
他此时倒不像是文弱的书生了,而是一只老虎。
慕水姚冷不丁被吓了一跳,身子向后倒,双肘及时撑住。
见自己的脚还在那头,她赶紧又一缩,瑟瑟的坚持问道:“你,你怎么了,我得罪你了?”此时,女儿家的性情完全外露,不过她自己倒是没有察觉。
书生咬牙,清俊的脸稍稍缓和,垂下眼睛,他像是在调整自己这古怪暴躁的性情,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如一雕像。
慕水姚也不敢打搅,转头东张西望,见那辆马车停在不远处,马儿正在悠闲的吃草。
一会,书生站起来,转身率先走向马车,还不忘了喊上慕水姚抛,“走,捉紧时间赶路。”
“哦,”慕水姚爬起来,赶紧跟上。
书生突然站住,让跟在后头的慕水姚一头撞到他的背后。
“啊,好痛,你做什么突然停下?”捂着鼻子,这个地方可是最容易受伤的!
书生转过头来,脸色淡漠的看着她,问道:“昨夜那人是宫绯玉?”
慕水姚一怔。
原来昨天那厮真的出现了!
点头,她意外的语气说:“你竟认识他,你,你是谁?”
“哼,”鼻子出气,书生瞥眼看她,“你带那么多人竟还杀不了他?”
慕水姚大震,后退了一大步。
这家伙果真是认识自己的!
“你,你到底是谁?”
瞪大眼,不可思议的望着他,之所以那么惊讶,最主要原因还是,她以为自己已经化身为老妪了,怎么就被这人看破了呢?
“你当真不认识我?”走向前一步,书生冷然的说。
慕水姚又后退了一大步,连连摇头。
又一声冷哼,书生冷淡的说:“你摔坏脑子了?”
慕水姚摇头,反应过来后,又赶紧点头。
见书生一脸的不信任,她忙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过他们说,我脑子你有宫绯玉投射的一根银针,大概这就是我健忘的原因。”
既然被识破了,她也不想装,干脆都交代吧,反正这人也不会知道真实的原因。
“是借口么?”书生笑了一下,还是不相信。
慕水姚慌张的指着头说:“这里,有定时炸弹。”
岂知,她的这一句话让书生身体猛然大震,呆呆的看着她。
怎么,难道是我说错了?
慕水姚暗自懊恼,恐怕这人并不懂什么叫炸弹吧?
她忙又解释的说:“我时常感到脑子很空,头痛,所以会淡忘从前发生的事情。”
这样解释应该听的懂了吧!
书生嘴唇翕张着,脸色煞白,他的眼睛一闪不闪,直勾勾的看着慕水姚。
“那,你记得什么?”不知过了多久,书生突然又问道。
慕水姚怎么会老实的回答,她无法与这男子的目光对视,垂下头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头痛,一醒来,他们就叫我公主。”
感到前面的人身影摇晃了几下,她抬起头,蹙着眉,疑惑的问:“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书生脸色煞白的紧,几乎可以用面无血色来形容。
粗重的喘息着,他吞咽了一口唾沫,转过身,很无力的语气说:“走 ``”
那颀长的身影摇摇欲坠,见他似要跌倒,慕水姚赶紧小跑几步,扶着他,“你没事吧?”
隔着衣服感到她手上的温度,书生猛然惊醒般,慌张的推开她,并大吼着,“滚,不需要你扶!”
那颀长的身影摇摇欲坠,见他似要跌倒,慕水姚赶紧小跑几步,扶着他,“你没事吧?”
隔着衣服感到她手上的温度,书生猛然惊醒般,慌张的推开她,并大吼着,“滚,不需要你扶!”
这一推,力气颇大,慕水姚向后跌倒了去,双脚还高高的撅起。
“哎呀。”痛叫了一声。
书生脸色又苍白了几分,他焦灼的迈开了一大步子,正要弯身扶起她,却似又想起了什么,那一双手僵在半空中。
慕水姚恼火的弹跳起来,骂道:“你疯了,我好心扶你,你就这样对我?”
还好这片都是草地,不然她的后脑磕到地上,可不是开玩笑的。
在她刚动作的时候,书生赶紧缩回手,笔直的站着,像是无事人一样,冷冷的看着她。
慕水姚实在生气,这人怎么跟宫绯玉那疯子一样,让人捉摸不透!
“走吧。”转身,书生就要回到马车上。
慕水姚这时却不愿上车了,她赌气的说,“虽然你看起来像是认识我,可是,我不想跟你一同走了。”说着,她转身背对着马车离开。
“你就不怕宫绯玉追上来?”身后的人说道,“昨夜若不是我对他放毒,现在你已经落在他手中。”
慕水姚脚步一顿,不可思议的转头,望着那书生。
书生一脸的无所谓的说:“若是你此时离开,我不会拦着你,宫绯玉并不好对付,他这人脾性怪癖,对你所做的事耿耿于怀,不会轻易放过你。”
慕水姚的脸白了几分。
她想起昨夜见到的那一张冷漠死寂般的脸,身子就禁不住的微微颤抖起来。
挥了挥手上的缰绳,书生转身,一副准备策马的姿态,“上车,若你不想死的话 ”
慕水姚咬着牙,二话不说,赶紧疾走过去,攀上马车。
待她一钻到车厢里,马车又轱辘的转动起来,并越跑越快。
这一条路明显比河对面的路要好走,尤其,这次有马车,慕水姚总能一直待在车厢里睡觉。
一睡就是天昏地暗。
与书生一起行路后,慕水姚感到事情变得顺畅了很多。
比方,她有时在睡梦中惊醒,听到外头似乎有打斗的声音,还没等她爬起来看热闹,那些声音便已经结束了。
她问过书生,每次书生都不会直接告诉自己,只是的说有歹徒。
慕水姚心中总是嘀咕,这人究竟有多厉害,竟能摆平一却?
直到慕水姚有一次赶上看热闹,才知道这人到底是怎么个厉害法。
树梢上,宫绯玉的身姿站在上面轻轻的随风晃动。
他已经不再是玄色衣,而是换上他本身热衷的大红色宽袍衣裳。
衣裳如流云般随风摇曳,妖冶得就像是给空中增添一抹好看的风景。
他的俊脸依然一如往常的淡漠,眼睛是半垂下,一眨不眨,像是入定般。
他站得高,但是,从这下面都能看到那一双黑蒙蒙的眼睛。
这人长得实在太漂亮了,慕水姚有一阵的失神。
她发呆的时间并不长,是让书生的声音给打断的,“宫绯玉,你何以这般死缠?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不是我的对手,要知道只要我下毒,还没有谁能顺利躲过。哼,更何况你的这副身子,听说那八枚银针打入你的身内,不知你已经逼出多少枚了?”
慕水姚大感吃惊,她这才知道原来宫绯玉并没有完全逼出银针。
宫绯玉不搭理书生的嘲讽,目光悠转像慕水姚,眼睛就这么定定地投落在她的身上。
慕水姚身体又一抖,手一松,赶紧放下窗帘。
车子又开始轱辘的慢慢转动起来。
过了一会,慕水姚掀开窗帘的一角,偷偷看出去,见后面的树梢上,那一抹红色仍一动不动的停在那里。
那穿着红衣的妖媚的男人,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离开?
他是打算放了自己么?
打开车厢,慕水姚把自己的疑惑问出口,“宫绯玉他怎么没跟来?”
书生冷哼一声说,“他不敢,他怕我的毒,还有,他此时与废人无差别,无法用蛮力。”
慕水姚想起宫绯玉在携走自己之前,体力和功夫似乎了得,那时候他还嚣张的欺负那庄主呢!
“不对,”她皱着眉,“宫绯玉已经恢复武功了,我亲眼见到。”
“哈,”书生一笑,转头瞥她一眼,“他武功的确恢复了,但,体内的银针并没有完全逼出来,依我看,那银针大概已经钻入他的五脏六腑,如若持续下去,那副身子全穿百孔,他离死期也已经不远了。”
慕水姚有些呆然,想起宫绯玉那次莫名的落在河中,被自己救上岸后凄凄惨惨的边说话边吐血,不知怎么的,她此时竟有些惆怅。
书生偷眼瞅着她,眼睛微眯了眯,古里古怪的说,“你在同情那家伙?”
“啊?”慕水姚反应过来,忙摇头,“怎么会。”
书生笑了笑,这一笑竟好看之至,慕水姚略微吃惊。
“你这性子啊 ”书生无不遗憾的说,“能否改一下,你这样又怎么能在这个世界上生存?”
“什 `什么?”慕水姚瞪大眼睛,差点咬到舌头,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书生刚才说什么了,什么在这个世界生存?
“哼,”书生转头,宽阔的背影在金黄的落日下,竟几分寥寂。
陡然间,慕水姚心跳加快,对于这人,她心里有说不出的感觉。
在她的记忆中,他是陌生的,可是,心里好像有一种无影无形的东西,就在那个空缺的位置上,却偏偏让她捉不住。
这到底是什么?
“知道我叫什么麽?”书生的声音又轻飘飘的传来。
慕水姚抿嘴,看着他的背影,许久不说话。
书生入定般,看着前方道路两旁繁茂的树林,声音低低的说,“我叫轻洛,你记住,千万别忘了。”
慕水姚垂下眼睛,目光左右扫了一下,一种奇怪的心绪在内心中慢慢的壮大,不一时又慢慢的归一平静。
“轻 `洛”
她黄莺般的声音轻声念着这个名,第一遍后,又嚼了第二遍,“轻洛 ”
前方的人身子一抖,那柔柔的声音挠得他心里痒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