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水姚仍闭着眼睛,嘴巴张了张,又问道:“那李洛呢?他是否也来到了这世界?”
孩子的声音在她脑子中回荡说:“是的,不过,他已经比你早来十年,若你还想找到他,希望你做好准备,他有可能不再是你从前认识的那个人了。”
慕水姚喃喃的说:“是啊,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对他来说,是获得了新生,”笑了一下,“不过,这样也好,我再也不用对他抱着愧疚了。”
孩子叹了一声:“你能这样想就好。”
慕水姚心想,若是这样,那我就不必在待在这片冰泉里了!
这念头一出,她发现自己周围的环境变了。
风呼呼的吹,把她的衣衫向后猎猎作响。
她宽大的古装袍子在大风中,像是一面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旗。
风沙吹进她的眼睛,让她一时睁不开眼,她正想问那孩子,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就听一人的声音沉痛,沙哑的说“姚姚,你真的跳下去了么?”
这声音是
她蓦然睁开眼睛,一名男子背对着她,站在她从前所站的那个谷口的位置上。
她的心扑通扑通的跳,呆呆的望着他的背影,那人是她前世的男友———凌喹诺。
凌喹诺一身笔直的银色西装,身形颀长。
他一动不动的低头看着谷中,自言自语般的说:“有人说,看到你跟一个男人从这里跳下去,我一直不敢相信,这深谷从来没有人下去过啊 ”
慕水姚突然想到,从前她跟他一块爬向这个山谷的时候,就是凌喹诺指着那谷口告诉自己。
当时他笑着说:“那个可是万丈深渊,跳下去会粉身碎骨,若是想自杀,直接跳下去多省事。”
那是的她捂着脸惊叫:“那可多可怕呀,我才不敢,我若是想死,还不如吃安眠药。”
凌喹诺扒开她的手,带笑着,看入她的眼睛说:“整瓶的安眠药可不是那么好买的,你若是想死,直接从这里跳下去,说不定还有机会穿越到别的世界。”
那时,天真的她大叫:“穿越?真的假的?”
凌喹诺转头看向从谷底鼓上来的强劲的风,说:“这只是个谣传,传说,下面是阿波罗地狱,如果幸运的话就会穿越,运气背的话就会到地狱里接受各种的刑罚。”
想到从前两人的对话,慕水姚不自觉的弯着嘴角笑着。
看着他的背影讥讽的说:“可惜 `让你失望了,我没有接受各种刑罚,我是真的穿越了。”
她幽幽的叹息间,凌喹诺转过身来,目光看着远处重重叠叠的山峦。
慕水姚这时也看到了他的脸。
让她感到惊讶的是,凌喹诺怎么会变得这般的憔悴?
他的眼睛下方一片青黑,脸色黯淡无光,嘴唇苍白,下巴满是点点青色胡渣。
这样的他,她何曾见过?
他向来注重自己的外表!
他曾说,外表邋遢是对人极大的不尊重。
慕水姚睁大眼睛看他,不可思议的说:“为什么?把自己弄成这样,是要为自己赎罪么?”
她知道这不过是自己的幻觉,就像是在湖泊的时候一样,她说的那些话谴责的话实际上都是无意义的。
与那次不同的事,凌喹诺并没有看到她,她在他背后低语,他仿佛一点都不知道。
慕水姚又叹了一声,垂下头来。
突然,她的余光中,看到凌喹诺张开双手,笔直的身体,直接倒向山崖 ``
她惊讶的迅速抬头,只听到他最后发出的声音说:“姚姚,就让我下去陪你吧 ``”
那身形瞬间消失在谷口,离开了她的视线。
那么干脆!
那人就这样跳下去了?!
这是慕水姚完全意想不到的事,她瞪大眼睛,许久回不过神来。
镜头一转,慕水姚站在一个灯光幽暗的房间里。
她看到凌喹诺整个身子靠在一面贴在墙壁的大照片上低声哭泣。
他的声音就跟站在崖谷上的时候一样,沉重,嘶哑。
那照片是慕水姚的一张艺术照,跟她的本人的个头那么高,正灿烂的绽放她最美的笑容。
凌喹诺就像一个迷路的孩子般,嘤嘤的哭出声音来。
他微微的曲着腿,把满是胡渣的脸贴在那张相片的脸上。
他哑着声音,陆陆续续的说:“我才知道,没有你,我的世界一片黑暗,我后悔了,我不该那么做,不该伤害你 ``姚姚,求你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求你了 `”
相片的人自然不会回答他。
他扭头,对着相片不断的狂亲,眼睛,鼻子,嘴唇,脸蛋 `
慕水姚喉咙一哽。
她伸了伸手,只停在半空中一会,她闭上眼睛,又把手慢慢的放下了。
凌喹诺仍在说:“是不是要我死了才能赎罪?他们都说你跳下去了,可是我不信,我一点都不信哪 ``下面那么深,那么冷,那么的深幽,你的胆子又小,怎么可能?”
像是附和他的话,慕水姚轻声说:“我的确跳下去了。”
声音相当之淡,相当之轻。
凌喹诺猛然转头,微红的眼睛在这个屋子中搜寻,他大声说:“谁,是谁在那里?”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突然能感应她的存在了!
慕水姚含着泪望着他,此刻,她想离开,不想在待下去。
没有得到人声的回应,凌喹诺又大声说:“姚姚,是你么?是不是你?”
他瞪得大大的眼睛在整个屋中游离,
慕水姚转身背对着他,捏着拳,身体颤抖,她紧闭上眼睛,大声说:“带我离开,我不想再看到他!”
话音刚落,她的脑子一片空白,思绪像是突然间抽空了。
她再次睁开眼,对面的那个孩子也缓缓的睁开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
慕水姚感伤的说:“他是不是也跳下来了?”
那孩子点着头,严肃的说:“是的,他追随你至此,你还不能原谅他么?”
慕水姚苦笑,摇头说:“永远都不可能原谅,我不会问你他现在在哪里,我不想知道他的任何消息,我再也不想看到他了。”
孩子垂下头说:“好,那我不告诉你,这件事,我们就当做是一件秘密。”
慕水姚站起来,看向远处的火篝说:“永远不要揭开,我不想再伤痛!”
她伸出一只纤长的手,把那孩子也拉起来,两人缓步返往远处的众人方向。
林子里,程昱蹙着眉,转身施展轻功,在她们两人之前先跑了回去。
回到大家的视线里,慕水姚在花红柳绿身边坐下。
那孩子也走向母亲那边,软软的倒了下去。他像是极度疲劳,不一时就沉沉的入睡。
慕水姚余光中发现众人似乎都看着自己,她抬起头来,大家又赶紧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她笑了一下说:“你们别担心,我没事。”
这笑容当真灿烂,来到这里一个多月,第一次她这般轻松的笑起来。
当然,这样的笑容载满了她在这世界上少有的欢乐,一时间,光彩夺目,众人不仅看呆了。
宫绯玉在她的这个笑容后,是首个垂下头,视线转移的。
慕水姚又看了他一眼,敛住笑容。
今天慕水姚是真的累垮了,她吃了一条鱼,还有几片番薯干,就早早入睡。
之后,母子两人跟着他们这一行人出行。
那孩子同李义坐在一匹马上,他身子极瘦小,几乎没多少重量,马匹依然保持速度。
那名母亲跟初雪同在一匹坐骑上。
她们的那匹马不能跟慕水姚的这匹千里马相比,马速减弱不少,总是走在众人的身后。
天气时好时坏,跟之前一样,若是不当心,错过了躲雨时机,就会被倾盆大雨浇身。
好在随行有程昱这个大夫在,最后就是一些小感冒,及时预防就没有多大碍了。
这一日,她们又来到了一个村庄。
这个村庄似乎刚发生洪灾,前方许多的村民围在那里议论着什么。
李浩然上前打听,回来后告知大家说:“前面唯一通往对面的那条桥断裂,已经不能再通行了。”
众人大吃一惊。
红花和慕容廷还亲自去证实了一下,回来后,垂头丧气的说:“洪水太大了,整座桥倒塌,估计短时间内都走不了了。”
这个消息让众人叹息不已,侠客和杨不悔还一唱一和,指着老天破口大骂,说:“什么时候不发生洪灾,偏偏在我们路过的时候就发生这样倒霉的事?当真老天无眼啊!”
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众人只要下马。
花红还去捉住一名村民,问他这里有没有能容纳他们这么多人小住的地方?
那村民转头看了众人一眼,说:“有是有,是一间庙,只是,村民有可能不会让你们去住。”
花红机灵一动,忙说:“这里谁是村长呢?我们去向他求求情。”
那村民也算好心,就转身到处找村长去了。
由于花红拿出一锭大银子,那村长的眼睛立马闪亮起来,忙答应着领着他们到庙里。(在这个世道混,银子不可少)
众人跟随在他身后,听他边走边说:“你们住下也可以,但是,不能破坏庙里的任何一样东西。还有,有人前去祭拜,不能干涉他们,也不能吃任何的贡品。否者我 ``”
越说越过分了,大家眉头紧蹙,却无一人插嘴。
此时,大家都知道,这村长虽然说话不客气,但是,他的警告也是有几分道理,别到时候出了什么意外,大家就都露宿天地了!
杨不悔应该就是最嘴馋的一个,众人不自觉的看向他。
因为他总是嚷嚷着要吃好吃的,前去饭馆吃饭,把菜汁一滴不漏吃下的也是他。
不能不怪大家对他产生怀疑了!
众人的目光让他不满起来,怒道:“都看我做什么?有什么好看的,我又没有程公子的温文儒雅,没有浩然身材魁梧,没有妖孽的 ``”
转头看了一下宫绯玉,赶紧闭上嘴,他似被他那次吓到。
宫绯玉冷冷的瞥他一眼,转头看向前方。
他的正对面是慕水姚。
慕水姚听到杨不悔说的话,转过头来,刚好接触他的视线 `
她又像避难似的,又赶紧回过头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的过分了!
每一次她总是与这人无意间扯上视线,让她现在都有点心惶惶,不再敢多瞅他一眼。
李义侧头对慕水姚说:“既然能多待几日,我们也能去打猎,不一定要天天吃干粮。”
咦!这话说得 ``
众人突然心情大好起来,脸上各个都洋溢着笑。
那名村长忽然在前面说:“打猎?可别烧毁了庙,到时候,你们赔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