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又从人群中走出一个宫女跪在了众人的面前。“皇上、皇后娘娘,刚刚奴婢经过不小心看见华溪宫的彩月姑娘鬼鬼祟祟地将二皇子引去了池塘边上。奴婢当时以为是襄妃知晓,没想到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来!”
“那你为何直到现在才站出来?”唐封盯着这个宫女,语气不善道:“你若是敢欺瞒朕,朕倒也不会杀了你,但一定会叫你生不如死!”
听了唐封的话,宫女哆哆嗦嗦一下软了身子,然而她却坚定道:“奴婢一开始没敢站出来是怕惠妃娘娘怪罪,但事关皇子生命安全,奴婢只能冒险站了出来!”
唐封扫了她一眼命令道:“将那个叫彩月的宫女给朕带上来。”
不久彩月就被侍卫给带了过来,她见到唐封、江郑璇正想行礼,奈何一下被唐封凛冽的眼神震慑住,一下瘫倒在了地上。
唐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问:“是你将二皇子引去池塘边的吗?”
“回……回皇上的话……奴婢也是迫不得已的啊……”名为彩月的宫女哆哆嗦嗦地说道。
“有何迫不得已?”
彩月转向惠妃的方向一脸的惶恐,惠妃也受到了惊吓,厉声呵斥:“你有什么直接说啊,看我做什么!”
“你有什么迫不得已就速速道来,这里本宫和皇上都能为你做主。”江郑璇说道。
彩月原本怯懦的一下变得坚定起来,她望着唐封、江郑璇神情一下坚定起来。“回皇上的话,惠妃娘娘拿奴婢在宫外的一家老小威胁奴婢,如果今日不照她所说将二皇子推入水,她就要命人害奴婢家人的性命!奴婢在她的淫威之下不得不为之,害请皇上、皇后替我做主呀!”说完,彩月跪在地上拼命磕头,一下比一下磕得用力,没一会儿她的额头就已经被磕破,御花园鹅卵地面上一下染上了一层血。
“你胡说!彩月我平日带你不薄,你为何要陷我于不义!”惠妃一脸惶恐,赶紧走上前来跪在了唐封、江郑璇面前。“皇上皇后娘娘明察!彩月说得都是假的,臣妾从没有要她做过这些!她一定是受人指使要陷害臣妾!”
“谁还会陷害你!你看不惯我早已多时,宫中人人都知!你若想害我直接冲着我来,为何要害我皇儿!只是可怜皇儿他年纪尚小,却要遭此横祸!惠妃你好狠的心!”襄妃止住哭泣控诉襄妃,脸上的妆容早已被泪水浸花,此时她的神情看上去分外可怖!
“我没有!我没有!一定是你……一定是你为了陷害我才买通彩月让她胡说八道!”
“虎毒尚且不食子,我又怎会害我的皇儿!”沈必珠转向唐封、江郑璇道:“皇上、皇后娘娘,您们就算不为臣妾,但也要为我皇儿做主呀!”
“皇上、皇后娘娘,”原本跪在一旁的江馨雨也开口了:“奴婢虽然到吟秋宫时日不久,但知道惠妃娘娘对襄妃娘娘早已心生龃龉。那日襄妃娘娘赏了她一碟点心,不想出了吟秋宫她就大骂襄妃娘娘,说必要襄妃娘娘好看!”
“惠妃你可还有话说?”唐封神色阴冷的看向惠妃,他平日少进后宫就是不想为争宠之事烦心,历来后宫之中就是如此,一些小事也就罢了,没想到现在居然敢谋害皇家子嗣!
惠妃跪在地上用膝盖挪去了唐封身边,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腿,她身上颜色艳丽的锦罗绸缎正如她的人一般现在变得肮脏不堪。“皇上,皇上您明察,臣妾是冤枉的呀!一定是沈必珠那贱人要陷我于死地!您就算不顾及与我的情面,但请您看在与汐贵妃的份上放过臣妾吧!”
惠妃从前为了得宠就一味效仿当时的汐贵妃,素有“小汐妃”之称。在汐妃去世后她就绝不让人提起“小汐妃”的名号,不想她今日为了活命居然自己主动提起。
一听惠妃突然提起汐贵妃的名字,在场的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纷纷向后退了几步,都不敢抬头看唐封,毕竟从前菀昭仪的事他们还历历在目。
唐封双手紧捏成拳,神色暴怒,似是亲手要将惠妃生吞活剥。一旁江郑璇的神色也变得阴晦不明。
不等唐封发话,唐琛突然冲上前去抓住了惠妃的衣领,毫不犹豫地一掌掴去:“你算是什么东西,也配提我母亲的名号!”
这一掌犹不解气,唐琛又狠狠地打了她几巴掌。惠妃此时已经懵了,全然没有反抗的余地。等其他宫人反应过来,这才拦下了唐琛。
乍然听到那人的名号,唐封只觉得一身疲乏。这都已经过去多少年了,关于她的死自己还不能释怀,仿佛她还在自己的身边,一切都没有变化。
唐封伸手像一旁探去,捉住一双柔软细滑的手时这才松了一口气,但当他转头发现站在他身旁的不是慕容汐而是江郑璇时,他脸上的神情一下变得扭曲。
起初只觉一双浑厚有力的手握住了自己,江郑璇不禁心中一跳,随即心如擂鼓要从她的胸腔中蹦出。血液从那手握住的地方倒流,四肢百骸一下变得绵软,她感觉这么多年这一下自己才算是活了过来。然而当她看见唐封的神情由温柔变成不敢置信、再变成愤怒时,她的心如坠冰窖,像是死了一般。她愣在原地,就连那双手是何时松开的都不知道。
没想到那人死了那么多年还不放过她!就连死了还要活在唐封的心中,自己一点机会都没有!
“来人!将这疯妇带下去拔了她的舌头,赏鹤顶红!至于那个推二皇子入水的宫女,杖毙!”唐封发完号令径直转身离开,江馨雨看着他的面容觉得他此时像是憔悴了不少。
在唐封离去不久江郑璇也离开了,二皇子被沈必珠带回了吟秋宫,而江馨雨、张嬷嬷因为擅离职守被罚去浣花苑做五日的苦力。这场赏春闹出来的闹剧这才算是落幕。
做完五日的苦工,江馨雨一直想去看看唐琛,那日他的举动实在令她有些担忧。
江馨雨像上次一般,顺着宫墙外面的那棵大树爬进了东宫唐琛的寝殿。不知道为什么,这东宫给她的感觉总是冷冷清清的,一路过来都没有遇到其他的太监宫女。
来到上次偷听唐封、唐琛谈话的小窗户底下,江馨雨偷听半晌也没听见里面的动静,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打量了一下,发现寝殿之中连个人影都没有。
这唐琛是去哪儿了呢?难道是跟着太傅学习去了?
江馨雨暗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然而她也不想就这样离开,反正这里的太监宫女又不多,江馨雨决定在这里逛逛。
江馨雨兜兜转转来到了寝殿后面的花园里,第一眼看去她觉得花园很是眼熟,细来一想,这里的布置像极了她的小花园。
她还记得在合熙宫的小花园里有一处石桌石凳,她凭借着记忆走去,没想真的被她找到了!正好她走累了想要休息一下,她就在这里等唐琛回来吧。这样想着,江馨雨直接在石凳上坐下,伏在石桌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几日做苦力可把她累得够呛!
今日跟着太傅学习唐琛觉得十分地力不从心,太傅也看了出来,便让他早点下课回去多多休息。
前几日御花园里发生的事他略有耳闻,不禁叹了一口气。这太子殿下天资聪颖又勤奋好学,唯一令人放心不下的就是一提起他的母妃他便变得阴晴不定。这几天见他神色有些恍惚,与其勉强让他学习,还不如直接让他回宫休息。
唐琛回到东宫,看着这里冷冷清清的模样就从心中升起一股怒火。他狠狠地踢倒了一旁的一个花盆犹不解气,又继续胡作非为,直到这院中的花盆被他祸害得差不多了才觉得心情稍霁。
冷静下来后,他越发地想念母妃了。
唐琛本来准备回寝殿休息,却突然想去小花园看看。父皇不许他进合熙宫,便照着合熙宫的布局搬进了东宫,他实在理解不了他掩耳盗铃的行径!自己不能见到关于母妃的一切,旁人也就不能见!
合熙宫的小花园里有一处石桌石凳,每晚用过晚膳母妃都会带他去小花园里消食,走累了便会在那里歇息一刻等父皇来接他们。只要一想母妃了,唐琛都会去那儿坐上片刻。只是他心里清楚,不会有母妃在那里等着他,而到了夜里父皇也不会去接他,他现在是一个人了。
当唐琛拐过一个弯就看见石凳上坐着一个人,而那个人正趴在石桌上酣然大睡。唐琛怒气横生,他不喜东宫有太多的宫女太监走动正是因为不想他们打扰了这片清净,不想竟有人敢在这里偷懒,真是胆大包天!
唐琛愤怒地走上前去,心想一定要让这个宫女吃够板子,竟然敢在小花园里偷懒!只是越往前走他越觉得这个身影眼熟,原来是曾经浣花苑的小宫女。他略微一想,自那日过后已经过去五天了,原来是吟秋宫的小宫女受完罚来找他了。
现在还没有入春,空气中更是透出一股子寒气,没想到这小宫女这样也能睡着。只是她好像睡得并不是特别安稳,皱着眉头,时不时从嘴中传来一两声呓语,想必是冷着了。也不知道她在这里睡了多久,会不会着凉?
唐琛脱下自己身上的银狐大氅盖在了江馨雨的身上,然后坐在她的对面,学着她的模样趴在桌上打量着她。
他本来喜欢黑狐做成的大氅,觉得黑色十分的能彰显男子气概,然而在母妃死后他就换上了母妃喜欢的银狐。说来这件大氅还是唯一留在宫中与母妃有关的事物,自母妃死后宫中就再也不许出现关于她的东西。这件大氅是他小心翼翼地藏了起来,这才没被搜走。
一想到母妃,唐琛抬眼向对面的人看去。他越发觉得她颦眉的模样和母妃有些相似。这样细细一看,竟发现她披着银狐大氅和母妃一样好看。
该不会她是母妃的一位远方亲戚吧?!唐琛被自己的想法逗笑,只要一待在她的身边自己就会变得轻松快乐许多。
这宫里也不是没有他的外系亲戚,一想到他的那位姨娘唐琛的目光竟变得阴冷,神情看上去与唐封别无二致。
许是唐琛的目光太过炙热,江馨雨幽幽转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