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次说要来见我的,怎么过了这么久都没来!”唐琛的话语中带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撒娇意味。而且自称也从“小王”变成了“我”,与江馨雨更是亲近了不少。
江馨雨摸了摸他的脑袋,差点将他一丝不苟的发冠弄乱。唐琛也不恼,让她随意摸。“我太忙了,一直没找到机会去见你。今天听说皇上要嫔妃、皇子前来赏春,我以为你会来所以这才跟来。没想到等了半天也不见你,这才溜出来找你。没想到你居然使坏,居然拿小石子砸我脑袋!”说到这儿,江馨雨伸手捏住唐琛的鼻子。
她力道不轻,一下将他鼻子给捏红了。唐琛将她手扫开,佯怒道:“下手这般没轻没重!要不是我拿石子扔你,你就要白跑一趟了!”
“照你的意思,我还得谢你?”
唐琛仰起头,一脸得意:“那可不是。”
江馨雨起身特意给他行礼:“那我可真是多谢太子殿下您了。”她故意扮丑,逗得唐琛捧腹大笑。
“对了,你这样跑出来没事吗?”经唐琛这样一提醒,江馨雨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出来有段时日了。自己还是赶紧回去的好,不然惹人怀疑。
“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我不想看到父皇、皇后。”江馨雨一时语塞,因为她的关系唐琛变成了现在的样子。虽然她也不想唐琛和唐封、江郑璇太过亲近,但还是不想自己的孩子因为自己变得孤僻。
“可是那里不光有皇上皇后,还有二皇子呀。上次我就听他说起他想念太子你了,要不你跟着我去看看他?”
“真的吗?皇帝真的想我了吗?”这话二皇子没有说过,但上次见他提起唐琛眼里带笑满是敬佩,想必他也是十分喜欢唐琛的。
“真的。”江馨雨十分恳切地点了点头。
“听说那小笨蛋连《出师表》都背不出来,作为他的皇兄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我就去指导一下他的功课吧。”
见唐琛明明很想去,却害怕江馨雨发现,特意给自己找了个借口。江馨雨觉得他这个样子十分的可爱,也就不拆穿了。
江馨雨牵起他的手,向凉亭的方向走去。
唐琛看着江馨雨的手,眼中不禁泛上一层泪花。自从母妃死后,就再也没有人这样牵过他的手了。他是真的很想念母妃了!
江馨雨带着唐琛刚赶到凉亭,却见凉亭已经闹翻了天。侍卫、太监、宫女、嬷嬷乱作一团,像是在她离开前发生了什么大事。
江馨雨拦下一位神色匆匆的宫女,问道:“请问前边发生了什么,怎么这般喧哗?”
“二皇子落水了!我也不与你多说,我还要去请太医呢!”宫女很快挣脱了江馨雨的手,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江馨雨愣在原地,二皇子身边有沈必珠和张嬷嬷跟着,周围又全是宫女太监,自己才刚离开一下怎么就落水了呢!
听到唐轩落水,唐琛也愣住了。江馨雨一手护住唐琛,一手拨开人群,向人声最嘈杂的地方赶去。等赶到时,二皇子已经被救了上来。好在水不深,发现的又及时这才没酿下悲剧。但是因为天气有些凉,二皇子又受了惊吓,此时已经昏迷不醒。
沈必珠抱住唐轩软绵的身体,已经跪在地上哭得声嘶力竭,精致的妆容也被泪水晕开。唐封神色阴冷的站在一旁,双唇抿成了一条线,似是酝酿着滔天怒火。就连在人前万年不变的江郑璇此时也蹙紧了眉。周围闹哄哄地,乱成了一团。
“我的皇儿!我的皇儿!”沈必珠哭声凄惨,直教人头皮发麻。
“这里这么多人,怎么就让二皇子落了水!”唐封震怒,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就连沈必珠的哭声也压抑了几分。“照顾二皇子的奶娘呢!”
这时张嬷嬷从人堆中走了出来,扑腾一下跪在了地上。“照顾二皇子的奶娘身体抱恙,这几天一直是由奴婢照顾着!”
“二皇子落水时你怎么不在身边?”
“回皇上的话,二皇子非吵着要吃流苏芝麻糕,襄妃娘娘就遣奴婢去御膳房取一碟过来。不想在回来的路上就听见二皇子落水的事,这才拼命地赶了回来!”
“这么多人就没能看住一个皇子?!吟秋宫上上下下难道就只有你一人照看二皇子吗!”
“回皇上的话,娘娘知道今日要来赏春,生怕二皇子出了事,所以还找了一位宫女来照看二皇子……”听到这儿,江馨雨不禁心头一跳。
“那个宫女是谁!”
江馨雨松开唐琛的手,安抚地摸了摸他的脑袋,这才走上前去,跪在了唐封和江郑璇的面前。“是奴婢。”
“事发当时你在哪儿?为什么没有照看二皇子?”随是发问,唐封的声音中却透露出一股子阴冷,从前世到重生唐封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和她说过话,江馨雨跪在地上只觉浑身发冷,竟不知从何开口。
“奴婢……奴婢……”
“一定是她趁张嬷嬷走开故意玩忽职守,要害我的皇儿!”原本哭泣的沈必珠抬起头来,向唐封控诉着。
江馨雨不知沈必珠为何突然一口咬定是她要害二皇子,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蹊跷!
“我……我没有……我不是……”江馨雨一下慌了神,不知该如何辩解。
“这宫女本不是我宫中的人,是我喜欢她绣荷花的手艺所以才从惠妃那儿要来的!这一切一定都是惠妃指使她做的!”
原本站在一旁看着好戏的惠妃见矛头突然转向了自己,她幸灾乐祸的神情还没有来得及收住,一下就暴露在了众人眼前。“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我与二皇子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害他!”
“你是与我皇儿无冤无仇,但你看不惯我已有多时,想借伤害皇儿来报复我!”
沈必珠说得言之凿凿,惠妃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只能跪在地上一声又一声地说:“臣妾没有!臣妾没有要害二皇子!”
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江郑璇突然开口唤来侍卫:“来人!惠妃谋害二皇子,将她拖出去!还有将她的同伙也一齐带下去!”
江郑璇话音刚落,一旁的侍卫直接将惠妃和江馨雨从地上托起,准备带去审刑院。
“等等!”原本站在人群中的唐琛一下走上前来。
没想到应该在东宫的太子却出现在御花园,众人都神色惊讶地看向他。
唐轩不理众人,他也不看江馨雨,直接走在唐封的面前跪了下去:“儿臣参见父皇。”照礼,唐琛应该还要拜见皇后的,然而江郑璇却被他直接无视了。不等唐封许他平身,唐琛径直站了起来。
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唐封一下愣在了原地。而且自从她去世过后,他就许久没有唤过他父皇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许久不听他唤一声“父皇”,唐封有些不适应,一时竟不知该以怎样的神情面对他,说话都变得有些僵硬。
“这位宫女并不是玩忽职守,她是听说皇弟想要见本王,便去东宫请了我过来。”
“是这样吗?”唐轩的话唐封没理由不信,而且他还不知道唐轩和江馨雨的私交。
没想到唐琛心思竟然这样伶俐,在这样危机的关头一下就编出了她离开凉亭的正当理由,并顺顺当当帮她脱身。江馨雨没理由浪费他为她创造的开脱的机会,现在二皇子也在昏迷之中,根本没人会来质疑太子说话的真相。
“是这样……”
不知为何,从见到唐轩为江馨雨开脱起,将二皇子抱在怀里的沈必珠的神情瞬时变得阴冷。然而这也只是一闪而过,周围并没有人注意到。
江郑璇仔细打量了跪在地上的江馨雨几眼觉得她分外眼熟,她突然想起她就是那日擅闯御花园的宫女。而且她当时明明说自己是浣花苑的宫女,才短短一段时间怎么竟成了吟秋宫里的人?江郑璇觉得这其中有古怪,擅闯御花园免不了杖责五十,唐封却放过这宫女一马,难道是对她另眼相看?一想到层,江郑璇越发觉得这个宫女留不得。
“照顾二皇子明明就是你的本职,不管如何他落水也与你脱不了干系。来人,将她拖去审刑院先杖责五十,之后在听候发落。”
听了江郑璇的话,江馨雨刷的一下抬起头来,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杖责五十?!江馨雨从来没有接受过杖邢,不出五杖她的命就不保了!
唐琛负手站在一旁幽幽说道:“小王都说了这宫女是来寻我的,这样说来皇帝落水姨娘也要怪罪在我的头上来了吗?”
听见那声“姨娘”,江郑璇脸色变得煞白。宫里谁人不知太子的母妃去世后就应该尊称她一声“母后”,没想到当着这么多嫔妃宫女他竟直唤她姨娘!这让她皇后的面子往哪儿搁?!
见江郑璇万年冰封的神色因为他的一句话变得脸色不郁,唐琛觉得十分痛快,朝着她的方向冷哼一声,其中鄙夷的意味是再明显不过了。
唐封扫了唐琛一眼,后者倒也不惧,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唐封叹了口气,这儿子行径乖张是越发地让他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