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凤玉致染天花
低眉流光2018-05-11 20:0412,578

  灵素下去,端了茶上来,先给皇后娘娘敬上,再给安华夫人奉上,静立在一边,一点也不起眼儿。

  可是,就是这个宫女,阴狠毒辣,杀人不眨眼。

  皇后微笑:“安华夫人,便是算了吧,顾才人还得照顾着小公主,前些日子因为雪昭仪的事,还受了些伤。”

  “可是皇后娘娘,宫规就是宫规,必须得要罚。”她面无表情,一点也不放松。

  皇后娘娘看着我,挤个眼色:“米若,你还不快些认个错,安华夫人也不会真的罚你的。”

  拂皇后的意,就不好了,笨也听得出她现在是为我说话。

  低声地说:“安华夫人,臣妾知错了,这事,以后不会再犯。”

  安华夫却冷冷地看我一眼,淡定地跟皇后说:“皇后娘娘,太后和皇上让臣妾协管宫规,臣妾就得做出表率,臣妾上次已经敬告过顾才人,一次二次皆如此,后宫人人都在看,若是不罚她,岂能让人服,皇后娘娘是心善,不忍多罚,可这事儿,非罚不可。”

  皇后的脸面也不给,这安华夫人真是拽。

  她罚不罚我,我不在乎,不就是关二天吗?就是那个灵素,我看她多几眼,我就记住她了。

  她这样顶嘴,皇后自然很不开心了,淡淡地说:“你要处置,那便也是有你的道理的,安华你入宫里多久了?”

  “回皇后娘娘的话,安华自九岁八宫,已经七年了。”她一板一眼地回答着。

  怪不得,能升到这个位置,自然是不寻常的人了。不过真的好小啊,十六,花一样的年季,本该肆意地展现青春,却让宫装重楼,将她定成了小古板。

  皇后微微一笑:“安华你入宫比本宫还要久,想必也比本宫更了解皇上的性子了,若是顾才人没有照顾好小公主,出了什么事,这二天皇上必会找安华你要个解释,再说了,皇上要是召起顾才人,这你倒让公公去哪里找人?”

  安华夫人嘴巴张了张,一句也没有说出来。

  如果我不出声,等着安华夫人处罚,这太抹杀皇后的好意,太不识相了,我磕头说:“臣妾知错了,以后必不会再犯。”

  “有错就是有错,念你得照顾着小公主,回去抄静心经,十天之后送过来。”她隐隐地忍着气。

  皇后笑:“米若,你还快谢谢安华夫人。”

  我拜谢,然后站起来。

  一会就跟着皇后出了安华夫人的寝宫,她轻叹:“米若你是不是还不适应宫里的生活?”

  我轻声地说:“不是,皇后娘娘,臣妾不是有意想要犯宫规的。谢谢娘娘为米若求情。”

  她垂下眸子看着路:“安华这人,情理不懂,自持入宫多年,有些本宫也没有什么办法,你要是受罚,这明夏小公主谁来照顾,以后你做事啊,得想得周全一些。”

  “臣妾知道了。”

  “米若啊,本宫也跟你说些实在的话儿,要是有什么错的,你也别放在心上了,你在后宫得宠,一步步往上升,本宫也替你高兴,可是你这般却是大大不妥,皇上老往你那儿走,后宫三宫六院,岂不是怨言翻天。皇上喜欢你,但是你也劝劝他,在后宫嘛凡事量力而行,方能保得全身。”

  我淡笑,什么也没有答她。

  皇上爱去哪里,是他的自由,我有权利干涉吗?

  “时候也不早了,本宫先回去了,改日里你带小公主到关睢宫里让本宫瞧瞧。”

  “是,娘娘。”

  “以后做事,机灵点。”

  “谢谢皇后娘娘。”

  虽然皇后娘娘像是极为维护我一样,可怎么也亲近不起来,她跟我说话,何不是三分里带着警戒。

  后宫怨言翻飞,怪我狐媚皇上了。

  如果不是他,我也不置于在宫里,天高任鸟飞,多自由啊,何须在这小小的宫延里,让这些什么宫规啊,缚得让我透不过气来。

  唉,搓搓双臂,独自而回。

  一回来就叫了容儿来:“容儿,你去查一相安华夫人身边的宫女,叫灵素的,这样吧,你去找高公公。”

  “啊,才人,找高公公,这成吗?”她一脸的惊叹。

  那是皇上身边的大公公,她觉得不妥吧。“去吧,皇上也知道这些事的,让高公公给你查一下,会更有帮助的。”

  他说过,放手让我查,那他就不会阻止我了。

  灵素,灵素,你一个小小的宫女,怎么会要害我姐姐,而且你怎么来害,是不是你的主子指使你呢?

  安华夫人年纪小小,做事却是老练。

  我总是想不通啊,我姐姐在宫里,说实在的也不是最得宠的。

  “嗯。”容儿轻应:“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去。”

  明夏也才睡醒,宫女正在逗着她玩,我站在一边看:“吃饱了没有?”

  “刚才醒来,喂了一大碗的粥,小公主现在吃得越来越多了。”

  “明夏这个小胖子,姨娘快抱不起你了。不过越胖越好,这样才健健康康的。”

  宫女笑着附声说:“是啊,是啊。宛嫔主子就是身体太瘦了,怀了孩子前二天差点小产了,还是吃胖些得为好。”

  “宛嫔?”我轻声地问:“是不是那天出去打猎的时候。”

  “是啊,皇上回来了,宛嫔都怀了四个多月了后宫的人才知道,听宫里人说,是个皇子。”

  我轻轻地一笑:“是吗?”

  “听说是的,啊,对不起才人,奴婢不该多嘴的。”

  “没事,你出去吧,我看着明夏就好了。”

  她出了去,我有些呆呆地看着明夏,我知道他很多的女人,他的女人为他生儿育女,是一个很现实的事情。

  我不是喜欢上了他,我更不是心里在乎了他,我一定是因为失去了那个孩子,才会微微的心涩的。

  以后,我不一定能怀上孩子了,这样,也好吧,没有孩子,就少些挂念,少些忧心,我怕我会让这些东西,到时和他纠缠个不清。

  我这样不知羞耻的人,不配得到孩子的,那是上天送给善良的人最好的礼物。

  不想,不想就可以少些心酸。

  皇上过来,十分的兴奋,还让公公准备了酒。

  “米若,朕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他心情极好地说:“朕又要做父皇了。”

  我笑:“恭喜皇上。”

  “可能是个皇子。”他笑得更开心。

  笑容真是好碍眼啊,我答:“那真好。”

  黑眸里滑过一丝丝的狐疑:“你不生气。”

  我微微一笑:“有什么好生气的,皇上要有皇子,是一件喜事啊。”

  他却叹了口气,将筷子放下,淡淡地说:“朕还以为,能看到你不高兴的形色,看来朕,真的是把你想得太好了。”

  我看着他,微微地叹息:“那你想要我怎么样呢?皇上,你是想要看到我不开心,不高兴吗?你都跑到我面前来,这样问我了,我会很开心吗?”真是恨,恨不得扯开他的脸,告诉他,他是一个很自私的人。

  他想我吃醋,还是怎么来着。

  可是你跑到我的面前来说,你有没有在乎过我的感受呢?

  他站起来,叉着腰走来走去,我拿着筷子,静静地吃着满桌的好菜。为什么不吃呢,我干嘛跟我自已过不去呢,我现在正是饿得紧啊。

  他转悠着回来,从背后抱着我:“米若,你是不高兴的是不是?”

  “没有,我很高兴。”他轻笑:“不,朕听出来了,你不高兴。”

  是不高兴啊,那他高兴什么呢,是高兴到我现在的反应吗?凤玉致,你还真不是一般的自私,那边宛嫔扎扎实实地怀了你的孩子,你是高兴的,你希望全天下的人,都和你一样高兴,可是你又想得到我的心,所以你希望我不高兴,希望我吃醋。

  心里,当真是对这些事,讨厌至极,我放下筷子:“我吃饱了。”

  “米若,肚子还痛吗?”他心情愉悦地问。

  “还好。”还关心我的肚子,哼,我小产了这事我现在不会告诉他的,不让你参与不让你知道,就是报复你。

  他殷殷关切地说:“晚上要盖被子,别着凉了。”

  看吧,说着这些话,晚上还不是跑到宛嫔那儿去。

  如是看透了这些,其实真没有什么好在乎的,反正我也只想让他爱上我,再狠狠地将他的心打碎报复而已,他恨我,那会是我的结果。

  第二天容儿来告诉我:“才人,那灵素,真不是一般的宫女,高公公查到她屡屡出宫,为什么事儿倒是没有去查,才人,这接下来,要怎么查呢?”

  “雪昭仪以前身边的人,都打发到哪儿去了?”

  “好像都在浣衣宫,那里都是粗重活,雪昭仪一死,也没了主儿,就打发到那儿去了。”

  “你可知道,往日里是谁侍候着雪昭仪。”

  “比较亲近的就是那二个已死的奴婢了,还有一个叫竹青的,就在浣衣宫里做事,是个胆小怕事的人,所以不得雪昭仪的喜欢。”

  “那现在去浣衣宫里看看,我想见见她。”

  容儿便带着我去,浣衣宫在比较偏远地方,里面许多宫女忙成一团,五颜六色的布料和衣服在风中飞扬。

  管事的嬷嬷急急来见了我,容儿让她将竹青带上来。

  是一个清秀的女孩子,看着我身体发抖,十分的害怕,跪在地上也不敢抬头看我,抖着声音说:“顾才人,请饶了奴婢,奴婢没有做过坏事儿。”

  容儿温和地说:“竹青,你不要害怕,我们才人,也不是不分黑白的人,有些话儿问你,你只要说说就好。”

  我笑笑,让自已看起来更和气一些:“你叫竹青是吧,你别怕,我不会为难你的,有些事想问问你,雪昭仪的九转玲珑珠,是不是一直都在她手里。”

  “奴婢不知道。”她咬着唇,还是一脸的害怕,手指直捏着衣角。

  容儿叫:“你再好好的想想。”

  “我并不是要为难你,竹青,雪昭仪已经死了,她也不会拿你怎么着,你再好好的想想。”

  她急得泪都快出来了,可又开口说话。

  我有时间,慢慢和她等着吧。

  她想了好久才说:“好像也不是的,有一次不小心让安华夫人的宫女灵素姐姐碰掉了,灵素姐姐就说要帮雪昭仪修好,昭仪有些生气,却不敢冲灵素姐姐发火。回到宫里之后,还拿奴婢撒气儿了。后来骊妃娘娘生辰的前一天,灵素姐姐就把九转玲珑珠送了回来,雪昭仪还夸灵素姐姐嵌得很好。”

  灵素,果然是灵素,如果有人查,就将祸嫁到雪昭仪身上,谁让雪昭仪在宫里不得人心呢?

  “竹青,今天这话,你不要再对谁说,不然你命休矣。你自已打你自已二巴掌出去,别人要是问起,你就说我过来问你雪昭仪是不是害死了我姐姐。”

  事情,明着说对她比较好,在宫里,我不想多害人。

  查姐姐的死因,也不想再暗着来了。

  必须打草才能惊得那蛇乱走,才能抓得住它的尾巴。

  “容儿,你注意着点灵素,有什么事,你就告诉我。”

  “才人,为什么现在不告诉皇上,把灵素给抓起来。”

  “她不过是一个奴婢而已,一个奴婢对我姐姐,岂会有那么大的恨意,这事儿,不会那么简单的。”就连臻王爷都能猜得到下一个是姐姐,这宫里,有一个很大的阴谋,是我不曾知晓的。

  我感觉,我似乎触碰到了它的面纱,可是我有些害怕揭了开来,会是很不堪的真相。

  揉着头坐在听风阁外的桂花树下,那痛,隐隐的让我难受啊。

  我多想摆脱这一切,去自由地过我的生活。

  深深地吸口清甜的空气,现实和理想,总是有着很大的区别,越是得不到的,越是会想得紧。

  “米若。”远远的,温和的声音就快乐地叫了起来。

  我抬头一看,是南夫人又来了。

  打起精神叫:“娘。”

  一这样叫她,她就乐得脸像盛开的花儿一样,十分的美丽。

  她一过来就紧张地问我:“米若是不是不舒服?娘看到你在揉着头。”

  我微笑地摇头:“不会,娘不要为米若担心,没什么事,就是坐在这里有些无聊,想打瞌睡了。”

  “你看,娘做了什么,好不好看。”她献宝地拿出包袱里的小衣服:“娘做的,给米若的小公主穿。”

  我不会做衣服,明夏的衣服都是宫里做出来的,这还是我带明夏以后,第一次收到小衣服,很是感动地叫一声:“娘。”

  “你撒娇哦,娘也不偏心,你看你看。”她献宝般又拿出一套裙子,可是很腻俗的大红衣裙。她却很开心地说:“那店里的人说啊,这裙子穿起来可好看了,京城的小姐们,都穿这样的,好看不。”

  “好看,娘,你对我真好。”真得让我很感动。

  她四下瞧瞧,小声地在我耳边说:“你小产不能哭的哦,会伤身体的,娘不对你好,对谁好啊。娘都巴不得要给你编小辫子呢。”

  “好啊。”我直口答应,拉下发钗,让满头的发披落:“娘给我编很多小辫子,很多很多,一定很漂亮。”

  她很兴奋地叫:“娘的米若啊,总是能让娘开心,不像你哥哥一样,总是板着一张脸,老把我气得。”

  我让宫女端来梳子和发带给娘,便悠闲地问她:“哥哥叫什么名字啊?”

  “之闲,南之闲,讨人厌的家伙。”她一边小心地梳着我的发一边抱怨,就像所有的夫人一样,很幸福,在抱怨着家事。

  我轻笑:“的确是个讨人厌的家伙。”我也不喜欢他。

  “要是他欺负你,你跟娘说,娘回去训他。”

  她让我很开心,很放松地享受着这一种无私的母爱。

  可是宫女却说:“南夫人的病,越来越重了,才人,这衣服是不是收起来放着。”

  我极为反感这么一句话:“你以后别跟着那些人乱说,她才好好的,谁说她有病来着。”比活着的那些人,不知要好多少。

  大概是我入宫第一次训人,吓得那宫女有些脸色苍白,一句不敢吭声。

  我看着镜中的我,编着小女儿家的长辫子,很漂亮,丝带在乌黑的发丝里飘飞,有种回到青梅竹马年纪小小的时候。

  如不是心静安然,也不会给我编这么多条小辫子,又有点像非州的小辫子一样,看着就忍不住地想要笑。

  全天下的娘,都希望把自已的女儿,打扮得漂漂亮亮吧。

  明夏是看呆了,我拿小发辫逗她,她白嫩嫩的胖手就伸过来要抓。

  她无条件地对我好,没有目的地对我好,就真的像是我亲娘一样,在这寂寒的深宫里,犹如春日里的一抹暖阳,会照开心里所有的阴暗。明夏,等你长大了,你就懂了。

  一个不小心忘了把尿,她居然尿在小床上了,怕我揍她小屁股,笑眯眯看着我,这讨人心欢的小精灵啊。

  抱起她,给她换上小裤子,在她小屁股上拍二下:“乖乖,姨娘带你去吃东西了。”

  我有点担心她啊,虽然她看起来是如此的健康,可是在这里却不若现代什么预防针打得像是天下雨一样,隔三差四就来上一回。

  她的用度,我非常小心,都让一个宫女一手负责,不经她人之手,也没有出过什么问题。

  容儿急急地跑进来,在我耳边低声说一些事。

  我将明夏交给宫女,轻声问她:“确定吗?”

  “奴婢确定,奴婢亲眼看到她去了北宫荒废的芳华宫。”

  那里我听姐姐以前说过,说是禁地。

  芳华宫外面开满了山花,和宫里的种种都不搭,所以我好奇地问,姐姐就告诉我,那是禁地不能进去的,是太后娘娘下令封禁的,好像死了一个很漂亮的公主在那儿。

  “我去看看,容儿,你去跟高公公说一声。”也不撑伞,就往外走。

  我总是不怕淋雨,可能是我喜欢。

  雨水扑打着开得荼靡的野花,那宫墙上,爬满了绿色的爬山虎,显得幽静,而又荒废。

  里面静悄悄的,容儿拉着我:“才人,那儿是禁地,不能进去。”

  “你在这里等我,如果听到什么声响,你就跑,知道吗?”

  她用力地点头,却是有些害怕地拉着我的衣服:“才人主子,要不,现在不要进去,等高公公的人来了,进去抓了她就是了。这里死过人的,才人还是不要进去为好。”

  “这世上,哪会真的有鬼。”传说活灵活现的那些鬼事,事实是多少活人在做鬼。

  灵素一个人来这里,我倒是好奇了,此处乃是幽禁之地,特别的静,也没有人敢来,如果和谁在这里偷会,相见,倒是一绝佳的地方。

  轻踮着脚尖进去,里面静悄悄的,绿意越发的浓,那木槿花没有修剪过,长成了大树一样。

  再到宫门外,在雨中听得呻吟的声音,一阵一阵传来。

  我脸微红,也不敢踏近宫门,绕到后窗想去看看那男人是谁,人家敢演出了,我还怕看不成,也不是什么纯情少女了。

  那窗纸时日长久一捅就破,昏暗的宫中,看不清楚是谁。想要听声音,又隔得太远了。

  雷声轰轰响,一时明一时暗,也就那一瞬间的刷白,男人扬起匕首,狠狠地插了下去。

  骇得我往后一步,却倒入一个怀抱之中,还没有来得及要惊叫,一只手就按住了我的嘴巴,轻声地在我耳边说:“小心点。”

  “你……凤玉致。”我紧紧地抓着他的手。

  他沉默地点点头,拉我的手一起跑到木槿花阴暗的角落里呆着,没一会儿,就看到一个穿着黑衣服的男人出来,却不是从正宫门口离开,他往后面走去,就没见再出现过。

  我惊得心不久久不能平静,转头看着凤玉致,心情激动地说:“怎么不把他抓起来,那天晚上我看到想杀明夏公主的,也就是那样,那样子我记得清清楚楚,就是他。”幸好我叫得快,若不然就真的……。

  “别心急。”他压下我的肩头,低声地说:“守在暗里的人,才能更清楚地看清一些东西。”

  “是灵素害我姐姐的。”还要再看什么。

  “除了这些,你又还知道什么,玲珑珠谁会承认下毒。”他抱紧我湿湿的肩头:“顾米若,冷静些,且看下去,他杀明夏公主,你就不想知道背后是谁在策划这些。”

  冷静,几个深深的呼吸,要用力地冷静。我轻声地说:“可是,我有些怕。”

  “你怕啥,朕与你一起守下去。”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呢?”而是要我等,我当然怕,我怕他会暗中再来害明夏,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他摸摸我的脸,微微地叹气:“告诉你又如何呢,有些东西,得等着时机,看着它一步一步地成熟。米若,走吧,过几天会有人发现这宫女死了,你且让这事情,弄大些。你将这样东西,丢进去。”

  他往我手心里塞一包东西,我摇摇头:“我不敢,你自已去。”

  开玩笑,虽然我不怕鬼,可是那才刚死,而且我也没有什么勇气,我还真的有些害怕的。

  他轻笑,一捏我的脸:“你进来的时候,可没有谁拉得住你,朕以为你胆子还胆大得紧,这可是禁宫,进来就要受罚的,朕不罚你,你走到宫门口,把这个扔进去就好了。”

  我摇头:“我不敢,你去吧。”

  “朕要培养你的胆子。”他说得很是认真。

  “我还是要回去了,这里阴森森的,好吓人,要是我走到宫门口,灵素忽然站起来说你好怎么办?”我胡言乱语着。

  他抓紧我的手,佯威风地下令:“快去。”

  “我不去,我要先回去了。”他越是逼我,我越是害怕,欲站起来往外走,他却拖着我的手。

  “你要不要起来,你要看,你就在这里守一夜好了。”干嘛还拉着我,这黑暗浓浓,雨水纷飞,那才刚刚死了个人,我想想毛骨都惧寒。

  “朕脚麻了。”他说。

  我反应过来,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抓着我的手,抓得那么紧,手那么冷。

  我忍不住地笑:“你害怕了,你脚软了,哈哈。”

  真的想不到啊,我放肆地笑着,可能是这里,只有我们,可能是凤玉致那么强悍,却也和一般的人一样。

  他另一只手来扯我的小辫子,用力地拉了拉,没好气地说:“看你笑,还不扶朕起来。”

  “放手啊。”痛的说。

  扶着他起来,他打了个激凌,扯了我的手就往外面跑。

  外面也是静寂寂的,跑出去之后,才从阴暗的地方跑出人来,公公的衣服也黑,吓得我们手抓得越发的紧了。

  看清楚了来人,他摆出了架子:“高公公,把这个扔到宫里去,回宫。”

  他不敢做的事,却可以理直气壮地指使人做,我终于明白他一些了,原来是金玉其外,装着给人好看的。

  洗个澡换了衣服,捧着热水对着烛火深思。

  皇上放的是什么东西?也许,过二天就知道了。

  那个黑衣的男人,就是想杀明夏的,那我姐姐的死,也会和他有关吗?而今并不是悄悄查下去的事,皇上设下了局,静待真相即可。

  一天没有抓出人,我就害怕啊,他怎么会要杀明夏,为什么为什么呢?

  冷雨凄凄,打乱了我的思绪。

  雨夜来客,风铃微微一响我抬头看,凤玉致已经换了衣服进来,弹弹衣服上的雨珠朝我大踏步走过来,脸上笑意深浓:“顾米若,你想不通吗?”

  他真的,这么在乎我在想什么呢?

  我点点头:“是的。”

  “这一次,等着看就好了。”他走过来,我也没有行礼,我不怎么喜欢老是迎来送往的,他也不介意,久之我索性就自已省了这些礼节。

  他拢拢头不悦地看看我:“头发怎么不洗一下,湿湿的。”

  “不洗了,一会就干,我娘给我绑的小辫子。”我不舍得拆下来。

  他也不说话,坐下就开始拆我的小辫子,抓得我有些痛,看着墙上的倒影,他认真地拆着我的头发。

  拆完之后,我的头就像雷打了一样,他揉着,赞赏地说:“狮子看到你的头,定会吼二声,同类来了。”

  头皮有些微微的痛,摸着膨胀无比的头发:“我娘对我,真的好好。都说她是半个疯子,可是我看她,一点也没有疯。”

  他就笑着将我拉入怀里:“有些时候,疯子看人,眼中看来岂不是又疯颠。”

  夜里他睡在我的身侧,我倾听着他的心跳,我想,他是不是现在有一点点爱上我了,他看到我他会笑,他学会了温柔一些,也不怎么吓我我了。

  在兰陵宫里,他不爱到那儿来,总是召我去,到了听风阁,他倒不怕路远了,总爱跑过来。

  天注定的缘份,是不是真的抗拒不了。

  他是想试试,情爱这东西,焉能让他试,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的凤玉致。可是我呢?我有些迷惘,我拒绝去想。

  如果沉迷,注定要沉迷,那就用力沉迷到他真的爱上我的那一天,我醒来,不管怎样,割伤他的爱。

  像一个人走钢索,走在风里,越是害怕那就越没有信心,越没有信心那就索性轰轰烈烈来吧,摔下去,粉身碎骨只为看到你悔不当初的样子,那就足够了。

  但愿那时,你学会了爱人,去爱你的女儿,去善待你的兄长弟妹。

  迷迷糊糊睡去,依稀记得,我靠近他,在他的怀里吸暖,梦到他脚发软却强装的样子,连梦都是欢快的。

  早上醒来,给他整装,哈欠连天。

  他揉揉我的发:“回去再睡一觉吧,若是让你天天去向皇后请安,岂不是一种酷刑。”

  语气里,带着一种温软的宠爱。

  倒回床上去补眠,却睡不着,枕间还染上他特有的香味,他要骗一个人的心,也会很容易,我好像真的迷惑了,在他身上爱与恨已经不若当初那样的清楚。

  淋了雨,竟然微微的发烧了,偏得宫女过来告诉我,小公主也好像是染了风寒,哭闹不休。

  头痛地让她去传御医,我心疼她,又不敢去看她,我的感冒一来就来势汹汹的,要是感染到她,越发的不好。

  拖着痛疼的头,在窗外看着明夏哭得难受,御医来了给她诊脉什么的,没能半刻安静下来,我真想一并将她的罪给受了,她不会说话,哪里不舒服也说不出来,只能哭,哭得让我心碎成一片。

  努力地想着现代怎么治婴孩伤风受惊的,恨不得自已是学医的。

  她哭了很久,什么也不吃,怎么哄也停,就一直没让御医走,让他看着我比较放心。

  到了中午就越发的没有力气,皇上也过来了,我让他进去哄哄小明夏,他抱起来哄一下,眉目中也是有些心疼心怜她,轻声地哄着说:“明夏,父皇抱着你,别怕,父皇在这里。”

  她居然真的慢慢就安静下来了,果然是父女啊,有着莫名的情感牵引,会让明夏安心一点的。

  放下心来才觉得自已好累,睁着沉重的眼皮趴在花厅的桌边。

  “米若,你怎么了?”他放轻步子出来,关切地问。

  我朝他一笑:“我想,我也伤寒了。”

  他脸色一沉:“你没让御医看看。”

  这里的御医,个个是能人,一把脉,指不定还能知道我身体的状况,现在虽然已经不再有事,可是小产也没有多久的事。

  朝他娇慵地笑:“我就是风寒,你也离我远点,我一风寒就会特别的重,我想抱明夏我都不敢去。御医只会开那些苦苦的药,我不爱喝,这些都是怨你,昨天晚上你拉着我在树下淋了那么久冷雨。”这样胡扯瞎闹,果然让他心怜,也不责怪我什么了。

  我以为我身体是铁打的呢,雨一淋,又成林妹妹了。

  他微叹气,似无可奈何一样,用手摸摸我的额头:“烫了。”

  顺势,我抱住他的腰,轻蹭着:“我不想吃药,让我睡会,过二天就好了。”抱着他不要他让人去传御医。

  “顾米若。”他双手抓着我的脸,用力地捏:“你明知你一生病,来势汹汹,还敢不吃药。”

  “我不要。”

  “那你要不要好起来带明夏。”

  “我睡会就好了。”站起来,拖着沉重的步子去我的寝室,用被子将自已卷起来。

  然后听到外面无奈的轻笑声:“高公公,让御医备些退热,治风寒的药,放多些蜂蜜。”

  “是,皇上。”

  我想,他不会再让御医来给我把脉了,骗了他一事,就得用很多的谎言来圆开始的谎。

  他坐上床塌,将我的被子揭下来:“别蒙着头。”

  “我好难受,你不要吵我,可好。”睁着火烫的眸子看他。

  他叹气,有些宠溺有些无奈地看着我:“你这是把朕当皇上吗?顾米若,你越来越过份了。”将被子砸回我头上:“爱睡自个睡。”

  但是一会儿,他还是给我扯下来了点。

  心里有东西,像水一样溢出来,润润的,甜滋滋的。

  我以为我睡不着,毕竟我得提心着他会叫御医来给我把脉,当他唤醒我的时候,我才知道,我睡着了。

  “才人,喝些药。”容儿捧过来,轻轻地吹,送到我的唇口。

  我有些昏呆呆的,还没有醒过神来,外面的阳光太热烈了,照得我睁不开眼睛,浑身也是汗涔涔的。

  “才人。”容儿又叫了一声。

  我倒回床上,咕哝:“别叫我,让我再睡会。”又热又困啊,一脚将被子踢得远远的。

  “你们出去吧。”他道。

  凉凉的风吹进来,有些舒服了些,我四肢摊开地四横八叉躺着,慢慢地回神。

  “啪。”一巴掌落在我的的臀部。

  我微惊,看着那面带怒容的皇上。

  有些委屈:“你干嘛打我?”还当我是小孩子吗?居然打我屁股,真是丢脸死了。

  “打的就是你,起来,吃药。”他命令我,语气清冷,脸容温和。

  这样对我让我心情很不好,我是坐起来了,他还微微的得意,可是我转眼拉起被子,将自已细细地卷好。

  他咆哮地吼:“顾米若。”

  他火了,将我整个人抱起来,扯掉被子:“朕治不了你是不是?”

  我也恼了,冲他吼:“你够了没有,你也太讨厌了,我难受得紧,你还吵我。”

  生病最大,什么也不怕,谁也不怕。谁跟我作对,谁就是坏人。

  他看着我,又重重地叹了口气,将我从地上拉起来:“乖,吃了药,你要睡就睡,你看看你,一身的臭气。”

  小心地端了药过来,还朝我露出和蔼的微笑:“很甜的,不苦的。”

  他骗小孩子啊,好吧,我喝了药,我不想见到他烦我了。

  端起来,大口大口地喝,入口微苦,可是喝完之后,却是甜甜的,吃得我打了个嗝,带火的眼睛瞧他,要是再烦我,我就扑上去灭了他。

  他微笑,赞赏地摸摸我的头发:“好,去睡吧。”

  扑向床上,就是太热了,出了这身汗,就会好多了,拉起被子还是可以照睡。

  “朕不服你都不行了。”轻嘲的声音,带着丝丝的笑意,一手轻抚上我的发,将被子拉下一点:“什么风寒都不必担心,朕在这里看着你,朕是天子,邪灵安敢近你。”

  我想笑,他这好像是说他是日月神教,有邪功护体,可以百毒不侵,我来自现代的好不好,凤玉致。

  挺好睡的,就是半夜有肚子饿醒来,烛火下,凤玉致端正地坐着,神色清冷。

  我吓得所有的迷糊都飞了,我是不是睡得熟的时候,他让御医来给我把脉了。

  赤脚下地,沁凉的感觉由脚板传上来,让我更加的清醒。

  小心翼翼地叫:“皇上,这么晚了,怎么还守在这里?”

  他看过来,眼神杀人一般的寒。

  我心下暗叫不好,轻轻地一叹,低头看着脚趾,也不想说什么了。

  “不穿鞋?”他冷声地问。

  我乖乖地到床边,寻了我的鞋子穿上。

  桌上放着碗粥,看上去还有些热气在烛火里冒腾着,我吞吞口水,主动地坐了过去,端着粥默默地吃。

  我不会笨得主动去问他为什么,那不让他怎么的说我。他并不是一个奈得住的主,迟早会自已开口说。

  果然,才吃了二口粥,他就阴阴地开声问我了:“粥好吃吗?”

  “嗯,还好。”饿了,什么都会比较好吃的。

  “朕让人特地给你做的。”

  “谢谢。”

  “顾米若,朕就是一个狠毒的人?”

  “呵呵。”我笑,你心里有数就知道了。

  “凤玉致,你这人流里流气,人很坏,阴阴沉沉的整天不知算计着什么,就连名字,也他妈的是女人的,看你就是个伪娘一样。”他阴阳怪气地说着这些。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难道,我遇上组织了,这凤玉致也是穿越过来的,不然他怎么知道伪娘这么一个词啊。

  “朕问你,什么是也他妈的,什么是伪娘?让你连做梦也不忘骂朕,可见你多恨啊,小白眼狼,朕还为你留着粥。”

  我暗里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啊,害我还以为他知道我小产的事了。

  可他真是生气了:“梦话你也信?”

  “日有所思,夜有所想。”

  所,我说不过他。

  思考着怎么骗他才好,他又问我:“凤玉致这名,真的是很女孩子气?”

  “嗯,不会……才怪。”

  他白我一眼:“朕也觉得,这名字,硬生生杀了朕的霸气,可宫里宫外,整个盛世,除了你顾米若之外,谁又敢直呼朕的名。”

  “你的闺名不让人叫啊。”

  他笑出来,一巴掌往我头上轻拍过来:“拿你没法子,斗胆包天的顾米若,朕是不是像女人,你大概比谁都清楚。”

  我不依:“皇上,我在吃粥,我又生病,你怎么能说这些下流话儿。”

  他睁大眼睛笑:“朕说什么了,朕什么也没有说,快些吃,一会就凉了。”

  他真的不会生气啊,他喜欢这样和他相处吗?

  他与别人,都是摭上面纱,像个君王,整天把自已的真心埋得深深的,一旦他喜欢这样,那就无可再救药地喜欢。

  “金三王爷回去了。”

  “嗯。”

  “他说和亲,想让晴翠公主嫁给朕,朕拒绝了。”说起来,甚至有些得意洋洋的,还等着我问为什么。

  我也很顺他的心思问:“为什么?”

  “金三王爷向朕要一个女人,朕不能给他。”

  “是我吗?”

  他笑着点头:“除了你,还有谁。”

  我歪头,手支着下巴看他,凤玉致这个男人,笑起来真是勾魂啊。

  “吃饱没?”他又问:“去洗洗身子,臭死了,朕要回华阳宫了,明早下了朝,再过来看你和明夏。”

  于是,我送走他。

  几乎无力地坐在桌边,怎么办,似乎有些为他动心了。

  想想姐姐,得了,顾米若,还真不知羞耻。放肆地在床前吹着风,任心里的纠痛,一点一点地爬满我的知觉。

  他的温暖,他的宠溺,似乎我也慢慢地习惯,也挺喜欢的了。

  再也睡不着了啊,心里,反反复复地在纠缠,天亮之后,全让它入水,不得浮上来。

  第二天早上喝下了药,再梳洗一番感觉轻松多了,明夏却还是病着,可怜的小家伙,脸都红红的了。

  我去抱她,她无精打采地看我一下,又合上眼皮蹭着想睡。

  “才人主子,皇上来了。”

  还真早,将明夏放回去睡,出了去看他,似乎也不太妙,脸上红红的,还微微地发肿。

  他正在跟高公公说话,让他去宣御医。

  “皇上,你的脸?”我有些吃惊。

  他抓了一下:“也不知为甚,痒得紧。还没有来得及传御医看看。”

  “别抓。”天啊,一抓一条红痕,好明显。

  他也不在乎,抬头问我:“你风寒好些了。”

  “是啊。”

  “给朕揉揉头,痛得紧。”他长吁出一口气。

  我走到他的身后,手指轻揉,他舒服地叹息。撩开他的发,我发现他脖子上,也是红红的一片。

  莫不是出小痘子吧,有些心急,指尖挑开他的衣领,他握住,沙哑地说:“米若,你作甚?”

  “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出麻疹。”他想哪儿去了。

  他放开我的手,我挑开衣服一看,果不其然,就连胸上也满是红红的小点点,便问他:“你是不是全身都有些痒痒的?”

  “正是。”

  “你惨了,你出麻疹了。”

  不过幸灾乐祸不起来,因为一说出来,就连宫女都惊讶地呼了出声,在古代出疹子不像是现代打小就种了苗,这个就是他们所谓的天花,会死人的。

  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将我一推,推得我远远的。一张俊脸微微的苍白,却镇定地说:“你现在不要靠近朕,高公公,快去传御医,此事,不得声张。米若,把明夏现在抱走,用开水多洗几次手。”

继续阅读:第十五章:多情凤玉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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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谋:狠妃要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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