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并不在乎,只是抬起一双沉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条巨蟒的眼睛。
巨蟒的眼睛已经睁开,是狭长的金色,里面有着蛇类特有的竖瞳。
巨蟒吐着芯子,不停地发出嘶嘶的声音,它不能挣扎,只是用尽所有的力气呼吸,发声。
“它在说什么?”
云昭阳用传音入密问启。
“先别管它说什么,你再分神,这结界一破,我们就要被血海吞没了,我是神兽,再睡上几百年没问题,可是你就不一定能醒来了。”
面前淡蓝色的保护罩微微一颤,好像一个巨大的蓝色气泡被戳了一下一样,外面黑色的东西立即疯狂地翻滚起来,海啸一般,其中还夹杂着一些恶灵的尖叫与狂笑。启的小爪子一抹,立即将那个细微的洞堵上。
这些东西来势汹汹,真的不好对付,它神兽的灵力还没有完全恢复,就这么拉出来用,老天爷真的觉得这样好吗?
捉襟见肘,捉襟见肘,今天它算是彻底明白这个词了。
云昭阳知道它不是开玩笑,再也不敢分神,双掌用力,然而,刚才的灼热过后,她便觉得有些心有余力不足,一口气提不起来,前面的力量便如一座巨大的山般压来。
她被迫后滑了几步,同时,听到了骨头被迫错位的声音。
“我快坚持不住了。”
她一咬牙,用尽力气又往外推了推。
外面究竟是什么东西?怎么自己还没上山就被攻击了?
话音未落,远处的山忽然剧烈的震动起来,在幽暗的月色下,苍茫的山体忽然爆裂,从里面骤然腾起了一条巨大的火龙,那火龙在空中一定,忽的找到了目标一般,向着这边疯狂地用扑来,然而,刚扑到一半,便被无边的黑色吞没。
那个,就是他们要找的九龙图碎片吗?
云昭阳吃惊,双手已经麻木,然而那一阵灼热过后,身体里的力量便仿佛彻底枯竭了一般。
稚站在树梢,手一抬,手中的漩涡骤然变大,无数的黑色被吸了进去,视线一时清明。
云昭阳抬眼望去,发现山体仍然在剧烈地震动着,仿佛发生了一片规模不小的地震,无数的山石滚落,带起一片哀嚎惨叫。云昭阳知道,屹立在苍龙山的宫殿正在不可思议的速度毁灭,无数的生灵已经被压成肉泥。火焰过后,漆黑的废墟之下,好像有一条苍青色的东西升起。
云昭阳感觉到,那个苍青色的东西正在召唤她。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心底却有什么东西在回应。
这真的是九龙图碎片之间的感应吗?
难道,血莲教好像并不希望那个东西出来,不希望它与其他部分汇合,所以才动了血海之阵?
鲜血从胸口涌上来,云昭阳再也忍不住。
“滚!”
瞥见她嘴角的血迹,稚一声怒喝,甩开了那条巨蟒,稚嫩的脸上带着与年龄极其不符合的戾气。
那只神兽是白痴吗?为什么连一个女人都保护不好?
那条巨蟒被他甩开,瞬间淹没在血海里,无数的亡灵追上去,那条肉乎乎的蟒蛇顿时变成了一副骨架。
一片黑红涌来,仿佛海浪一般将那副骨架拍上了岸,推到了稚的身边。稚看也不看一眼,抬脚踩了上去,原本脆弱的骨头立即粉碎。
身形一动,他已经挡在了云昭阳面前。
元璟和含光落在了鳄鱼潭。
然而,这里有些和他们想象的不一样。
他们本来以为,在下面迎接他们的会是无数张开的大口,然而,没有,一个都没有。
只有一潭冰冷的水瞬间吞没了他们,两个人在水里挣扎了半天,才摆脱了身上的束缚,浮了上来。
贪婪地吸了几口气,两个人交换了个眼色,便向着黑暗的方向游去。
有月光从头顶照下来,水面被照得一片雪亮,那些黑色的地方,一定是岸边了。这个时候,没有什么地方比岸边更加安全了。
两个人奋力游到岸上,元璟抓住了一节枯木,一用力,身体就跃了上去。
在被踢下来的一瞬间,含光就醒了,血意莲花功功成,他比任何时候都更有精神,但是他只是静静地站在枯木上,看着虚空,有些忧心忡忡。
“这就是你要来的地方?”含光道。
悬阁的阁主费尽心机就是为了来这里喂鳄鱼?肯定没有这么简单。
他的目光落在元璟的脸上,元璟却没有看他,他忙着摘头上的水草,拧衣服上的水,弄了半天,他忽然觉得身下一动,他以为自己站的姿势不够好,没能保持平衡,于是移动了一下脚步,换了一个更为稳妥的姿势。
他没有回答含光的话,而是反问道:“大护法有没有感觉到什么特别的地方?”
明月下的潭水波光粼粼,空气里一丝风都没有,静得有些不可思议,仿佛到了地狱一般。
含光盯着他,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你说要救云昭阳,必须找到教主,而这里的鳄鱼,又是教主的眼睛,你现在,应该能感觉到什么了吧?”
元璟偏头,看着他笑。
这个家伙只做一个阁主是不是太屈才了?如果给他一个天下,恐怕他也能轻而易举地抓在手中。
他只知道,那块石碑有问题,鳄鱼也是教主的沿线,他也是刚刚发现的,若不是他这个护法灵力与教主相通,恐怕也难以发觉。他,究竟是怎么发现的?
悬阁真是太可怕了。
“不想跟你的教主说说话?”元璟笑道。
含光被他一点,忽然一震,随即双手结印,在面前缓缓绕了一个圈。
空中荡开一圈水波,随即出现了一个少女。
那少女十六七岁,皮肤苍白,眼睛很大,深陷在眼窝里,显得有些疲惫,她的头发未梳,散乱的披在肩上,和她身上的华丽衣着有些不趁。她瑟缩在角落里,显得极其无助,忽然,她好像发现了什么,颤颤巍巍地站起来,随着她的动作,细白的手腕上好像垂下了一条锁链。
“怜溪……”含光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一倾,轻轻地唤了一声,那个女子好像听到了他的声音,身子微微一颤,随即警惕地四下望了一眼,然后抬起双手,使劲摆了摆手。
他们听不到她的声音,但是他们知道,她不想让他回来,她让他离得越远越好。
“究竟怎么回事?”
元璟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