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回到大牢里的时候,发现面条正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脸色惨白得跟被吸干了血似的。
他不屑地扫了面条一眼,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转眼又看了一眼大牢,觉得不会有什么破绽,这才对着外面大喊:“有人逃跑了,祭品逃跑了!”
一边喊还一边把面条揪了过来。
面条还没从刚才的恐惧里回过神来,呆愣了半天,在被胖子敲了第三下脑袋的时候,终于沙哑着嗓子喊了一句:“有人……逃……逃……”
最后一个字用了半天力,愣是没有喊出来。
这几天以来,鳄鱼镇的两拨人马早就暗潮汹涌,络腮胡子一死,矛盾算是彻底爆发了。
两人自编自演祭品逃跑的戏码时,镇子中心的广场上,络腮胡子的人和下山虎的人打得正欢,胖子这边喊得声音虽然不低,却也没有多少人听到,等到天亮的时候,那两伙人终于打完了,下山虎完胜。匆匆忙忙处理了络腮胡子的余党,这些人才想起祭品的事来,于是前呼后拥地向着大牢而去。
换了新当家,首先要做的就是得到血莲教的承认,所以,这祭祀大典绝对不能马虎。
下山虎当然也不敢马虎,两步并做三步,快到大牢的时候,他听见祭坛上的乐声已经响起,知道再不去提祭品,就要误了祭祀的时间,万一耽搁,神灵发起怒来,别说他一个下山虎,就算再来十条出海龙也挡不住。
于是,他的脚步更加快了,后面的人也跟着一路小跑,一行人很快来到了大牢。
大牢的门口横七竖八地躺着些尸体,下山虎扫了一眼发现都是络腮胡子的人,也就没有怎么理会,直奔最深处的一层牢房而去,可是刚走到一半,便见胖子和面条一人提着一把刀满脸杀气地冲了出来。
“大清早的死了爹还是死了娘?急着报丧啊?”下山虎眼疾手快,一把揪住了胖子的衣领,胖子愣了半天,这才止住去势。
他捋了捋嗓子,喘着粗气道:“老大,老大,那祭品……昨夜砍了……络腮胡子的人,逃跑了!”
“逃跑了?”三个字声音不大,却如一道道闷雷劈下,劈得胖子和面条的脑袋嗡嗡直响。
下山虎的脸色和手指一起苍白了起来,他用力极大,胖子几乎都听到了骨节咯咯的声音。
果然没猜错,老大生气了,幸亏自己早有准备,否则肯定喂鳄鱼。
“老大,老大,那两个家伙确实跑了,我们兄弟去看的时候,发现绳子都碎了,守卫的人也都死了。”
面条半天才喘过气来,哭丧着脸道。
“老大,老大,那两人估计是内乱的时候就跑了,再不追,再不追就没影了。”
“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追!”
下山虎一把抛开胖子,霍然转身。
他一声令下,浩浩荡荡的队伍立即掉头,但是他们已经打了大半夜,那两个人若是内乱一起就逃跑了这会儿说不定已经跑出了镇子,外面茫茫大山,他们到哪里去追?一行人追了一会儿没找到,忽然遇到几个等着被砍头的“络腮胡子余孽”,下山虎眼前一亮,命人将其中两个人拉了过来,直接押上了祭坛。
幸亏络腮胡子这一闹,也幸亏他们昨晚留了几个活口,否则这年头还真不好找祭品喂那几条鳄鱼大神。
镇上的人杀孽太重,不如外面的祭品质量上乘,不过,聊胜于无,潭里那些畜生吃了不闹事就行了。
祭祀仪式很简单,一个穿着花花绿绿的女子跳了一段舞,然后指了几个人,将那两个人七手八脚抬了,扔进鳄鱼潭之后,下山虎就气呼呼地回到了议事厅。
议事厅修建得颇为有气魄,中间摆了一把椅子,两边各摆了五把椅子,如果不是里面的人都穿了古怪的教服,别人还以为是山贼老窝呢。
下山虎的屁股往椅子里一沉,椅子顿时被他压得吱嘎吱嘎响。
“他奶奶的,要不是该死的禁制,老子才不搞这种事情,推活人下潭,那是要损阴德的。”
那两个家伙就这么喂了鳄鱼,人命倒是其次,他做老大的面子,实在是搁不住啊。
被一个女人呼来喝去,想想就来气!
旁边有手下偷偷瞥了他一眼,心道,老大,咱们什么时候做的事不损阴德了?
下山虎垂眸,想着那个人飞鸽传书说这两日会派人来想办法还他自由,让他准备好一切接风,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消息?不会是骗他的吧?
他皱起眉头,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伸手抓起桌子上的茶壶就往嘴里灌,灌了半天发现没有一滴水,生气地一甩手,那茶壶在空中转了几个圈,不偏不倚砸在一个冲进来报信的小喽啰身上。茶壶重重地砸了一下,滑落在地上,哗啦一声摔得粉碎。
“老大,老大,不好了,不好了!”
那小喽啰顾不得疼痛,单膝跪地。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下山虎心里不顺,咚得一拳头砸在桌子上。
那小喽啰额头被茶壶砸得鲜血淋漓,抹了一把糊住眼睛的鲜血道:“老大,祭坛,祭坛那里出事了。”
出事了?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下山虎腾地一声站起来,那个小喽啰还没说完,他已经闪电般冲出议事厅不见了踪影。
那个日子快要来了,自己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出差池。
鳄鱼镇上大乱的时候,云昭阳和稚已经过了澜沧江,进入了苍龙山的范围。
苍龙山不高,却占地极大,两人在山下足足转了一个时辰,才找到去往苍龙山顶的路。
“我们不能这么上去。”
稚看了一眼那山路,又看了一眼云昭阳。
云昭阳这张脸太过于引人注目,若如此贸然上去,肯定会惹出不小的麻烦。
但是,他的换脸术现在又不能用在她的身上。
想了半天,两人也没有找到方法,干脆将马放了,在附近找了棵大树休息。
南疆的树因为气候湿热,长得都是非常巨大,她们休息的这棵榕树枝叶展开,足足有一里地宽,乱七八糟地气根垂下来,远远一看,简直就是一片小树林。
云昭阳本来骑马骑得都快散架了,坐了一会儿就昏昏欲睡,稚则站在一边给她站岗放哨,过了没多久,云昭阳在睡梦中听到一阵奇异的叫声,那叫声不像是人,也不是兽,她正纳闷,睁眼一看见启已经从袖子里钻了出来,正在朦胧的月色里伸了个大大的懒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