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冷!”
情急之下,云昭阳直呼其名,然而一张口,便有一股浓烟夹着火舌猛窜了过来,她只觉喉咙一阵火辣辣的疼,便再也发不出声音。
内室,萧元冷一定在内室!
火苗舔舐着帷幕,眨眼间窜上屋顶,云昭阳猫着腰,凭直觉穿过浓烟。
内室精雕细刻的床已经被大火吞没,床上空空如也。
云昭阳舒了一口气,转身,却听轰隆一声,无数根巨木从天而降,眨眼间堵住了去路。
这次死定了!
云昭阳叹了口气,知道已经无路可退,心中不由苦笑:这不是来救人,这是来送死。
“王妃,是王妃吗?咳咳咳……”
角落里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细听是个女孩子。
云昭阳循着声音过去,还未看清是谁,早已被一只纤细的手抓住。那只手抓住她,仿佛溺水之人抓着救命稻草一般,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王妃,真的是你,求你,救救奴婢……咳咳……咳咳咳……”
借着火光,云昭阳看清,那是一个王府的婢女,十三四岁,柔柔弱弱,缩在那里小小的一团。她的头发被火燎到了,有些地方卷曲起来,还散发着焦糊的味道,小脸上都是灰,辨不出原来的容色,不过看轮廓倒也精致。
云昭阳见她惊慌失措的样子,一时有些怜爱,抬手将她搂在怀里。
“本王妃救不了你,但你不用怕,在被烧死之前,我们会窒息而死,不会太痛苦。”
她说的平静无波,那婢女却吓得浑身颤抖起来,怔怔地看了她一会儿,便哇地一声大哭。
“不,不,奴婢不要死,奴婢不要死,王妃,奴婢求求你,求求你……”
没用的,这不是求不求想不想的问题,出路已经被火封死,四面是火,以现在的温度,估计不到几分钟就可以把她们烤熟。
况且还有浓烟。
浓烟?
云昭阳皱了皱鼻子,忽然觉得这浓烟的味道有些奇怪。
越王府建筑所用的木料都是上品,燃烧时自然不会发出什么难闻的味道,可是这味道也太……
沉思片刻,云昭阳终于想到一个合适的词:淫糜。
……
云昭阳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发现自己躺在池塘边上,浑身湿淋淋的。
天空阴云密布,随时都会下一场瓢泼大雨的样子。
她恍惚记得自己方才是去救萧元冷的,人没救到,她差点儿被烟熏死。可是现在,她为什么在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试着动了动,发觉浑身酸痛。
这应该是松涛阁后面的莲池,和萧元冷的住处有一墙之隔。
勉强翘起了头,她惊得下巴差点儿掉在地上。
越王府刚刚经历过泥石流吗?
好好地松涛阁早已面目全非,断壁残垣焦木残瓦混在在黄浊的泥水里,以小径为河道,涌进了池塘,大半个后花园都被扫荡过了。
云昭阳惊讶之余也明白了,正是这场泥石流救了她。
“她在这里,在这里!”
云昭阳觉得动起来困难,想开口叫人,还没张口,已经有无数侍卫围了过来。
人手一枪,明晃晃的枪尖齐齐对准了她的咽喉。
萧元冷坐在步辇上,分开众人,看到她,漆黑的眸子迅速一冷。
“王--妃--”轻启唇,每一个字都如被咬碎了一般。
云昭阳的目光在他的身上上下游动:脸色,尚可。精神,尚可。手指,绑了厚厚的纱布……
到底还是受伤了。
算了,人活着就好,反正受伤对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
“王爷还活着?”她用尽全身地力气爬起来,抬手推开了那些妨碍视线的枪尖,“王爷没事,本王妃就先回去了,冰雪阁的菜还等着我收呢。”
“本王没死,王妃是不是很失望?”
她转身,背后突然传来萧元冷的声音,低沉而愤怒。
云昭阳脸色沉了沉:萧元冷这个家伙是恩将仇报吗?
“来人,王妃意图谋杀本王,拿下,押入水牢。”
萧元冷一振臂,立即有无数持枪侍卫围了过来,堵住了云昭阳的去路。
云昭阳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萧元冷,后者嘴角噙着一丝冷笑,额头上青筋暴突。
“萧元冷,你给我说清楚,我到底犯了什么罪,我为什么要谋杀你?”
云昭阳仰头,手指已经按上了袖箭。
“好,让你死的明白些,王妃,这可是你送来的菜?”
哗啦一声,一片白菜被扔在了地上。
上面有股奇怪的味道。
“菜中有引火之物,王妃前脚来,后脚松涛阁起火,难道王妃说这是意外吗?”
萧元冷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陷害!
云昭阳恍然明白了什么,这会儿反而镇静下来。
“王爷此言差矣,本王妃若想有心谋害王爷,以前便也不会奋不顾身的救王爷,现在加害,与我有何益处?”
她盯着他,眸中丝毫没有惧色。
“因爱生恨,足够!”
“哈哈……”云昭阳大笑,“因爱生恨,王爷太看得起自己,本来无爱,何以生恨?”
萧元冷闻言脸色忽青忽白,十分精彩。
“人证!”他一抬手,咚的一声,一个少女被掼在地上。云昭阳细细一看,竟然是在大火之中抓着她的婢女。
“王爷,王爷,王妃冤枉啊,王妃从未想加害王爷!”
那个婢女被掼在地上,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咚咚咚跪行过去,一把抱住萧元冷的腿,两眼垂泪哀求道:“王爷,王爷,求求您,求求您放过王妃吧,王妃真不是有意加害王爷的。”
云昭阳闻言,眉头微微皱了皱。
不是有意加害那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不小心加害?
萧元冷一怒,狠狠拂开那婢女。
“失火之时,王妃是否在松涛阁?”
那婢女被甩了出去,又巴巴地爬了回来,“是的,王爷,当王妃真的没有打算害王爷啊,王妃对奴婢有救命之恩,奴婢不会撒谎的。”
哼,救命之恩,有救命之恩才会撒谎护着吧。真是越描越黑。
“那她打算害谁?”
“奴婢不知,奴婢不知啊!”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云昭阳哼了一声,知道多说无益,不如以退为进,等着那个幕后主使自动现身,反正萧元冷还需要她,暂时不会对她怎么样。
“算了,你也别求情了,他这个铁石心肠的人,怎么会听进一个奴婢的话?”
云昭阳看了那个婢女一眼,那个婢女一下子又哭了起来。
“走吧,要带我去哪儿,请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