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
含光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有种让人听了忍不住还想听的魔力。云昭阳抬头看他,发觉他的眼底有光在闪烁,仿佛漫天的寒星都活了一般。
一种近乎邪魅的美。
“那就好。”
她霍然回头,毫不留恋,却听后面那人道:“姑娘,你不怪我,利用你?”
他的耳力好,方才两人在树上的对话,他都听到了。
酸死了!
树上的元璟一股气憋在胸口,终于忍不住,哼了一声,抬起一只脚,侧卧在树枝上,头枕双手,假装望着天上的月亮。
明明是骗了他,利用他,怎么成了利用她?道歉也能记错对象?难道他就不需要一个道歉吗?不,他不需要他为利用他而道歉,他需要他为想染指他的女人而道歉。
“当时情况危急,你估计也没有别的办法,索性我们一切安好,所以,过去的就当过去了,别在意。”
“再说,你的那一招也是绝妙,既让你避开最危险的敌人,也让我们避开了最讨厌的僵尸,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云昭阳大大咧咧地笑了笑,目光一下落在他流血的手背上。
鲜红的血珠一颗颗滚落,带着诡异的蓝。
她想了想,紧走几步,到了大树旁边,俯身,拔了一棵青绿色的小草,转身回到含光面前,“用多了月光藤对你也有影响吧?这棵草正好可以解毒,送你!”
含光愣了愣,接过那棵草,有些诧异地看着她。
月光藤的毒虽然不至于要他的命,用多了却让伤口难以愈合,只是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丫头,怎么知道月光藤的解药?
当然,云昭阳不会告诉他,他与稚此刻心灵相通,只要弑天被唤出,稚的十分之一灵力便在她的脉管里流动。海皇博闻强记,里面自然有月光藤的记录,她只是刚才情急之下来不及说罢了。
方才编织月光藤陷阱时,她丝毫不犹豫,正因为她看准了这树林下都是解药,否则一边编制一边被那些东西的枝叶麻痹,最后就算用陷阱捉住了大头,毫无还击之力的她还是可能被小喽啰一下打死。
含光拿着那棵草,举到胸前,欣赏珠宝一般,最后,他竟然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盒子,将那株草小心翼翼地收了进去。
“你这是干什么?”云昭阳看得目瞪口呆,“这种东西树林里多得是,你要是想留着,再采就是。“
含光却道:“这是我这一辈子收到的第一件礼物,第一件带有体温的礼物。”
凝血刀不算,一样他不喜欢的东西,算的上什么礼物?不过是血莲教强加给他的责任罢了,何况,刀上面还有师傅刚刚自杀时留下的血迹。
温暖的感觉真好!
贴身将那个小盒子放在怀里,他仿佛找到了儿时的太阳一般。那个时候,天地是有温度的,阳光是有颜色的,一切都那么美好。
想着想着,他的唇角不由牵起一丝笑意。
然而,树上的那人看着一切,却面黑如锅底。
元璟的坐姿潇洒,身形却异常僵硬,藏在脑后的一只手手指不受控制地抠起一块块树皮,捏得粉碎。
这个女人,真是水性杨花,怎么什么人都勾,引?扮成这副鬼样子还去勾,引人,不觉得丢人吗?
他气得扭过头去,不去看这个死女人。
“你干什么?”
树下忽然传来一声怒斥,元璟想也没有想,一个飞纵跃了下去,还未站好一掌就拍了过来。
含光有过前车之鉴,这次不敢硬接他的一掌,足尖一用力,身体便迅速向后滑了出去。
“朋友妻不可欺!”
元璟负手,双眸冷冷地盯着含光。
朋友妻?
这句话不但让血莲教的大护法一阵懵,连云昭阳都有些一头雾水。
他的跨度也太快了些,刚才不还是妹妹吗?
“含光,我替你引开一部分追兵,也算是半个朋友了吧,你如今这是要干什么?”
元璟脸色阴沉,语气更是刀锋一般毫不留情。
含光抿了抿唇,低头看到自己手里还拿着一截云昭阳的袖子,才知道这次误会闹大了。不过他很不明白,像元璟这么英武的男子,怎么会喜欢一节瘦竹竿?难道他的品味和自己的一样奇特?
“她的伤口恶化。”
半天,含光终于忍受不了他逼人的眼神,道。
伤?恶化?
元璟一惊,立即回头,借着月光,这才发现云昭阳露出袖子的一半手臂都变成了乌青色。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冲过去,觉得云昭阳右手的半截袖子还是碍事,干脆抬手又扯掉了一半。这下倒好,云昭阳跟穿了个无袖背心似的。幸好她是二十一世纪的女性,否则接连被两个男人这般“非礼”估计早就一头撞在树上了。
肩头上有一处细微的擦伤,是方才抱着元璟滚开时被箭矢弄得。当时只是丝丝的痛,后来就没有了知觉,云昭阳也没有在乎,刚才若不是含光发疯突然冲过来撕掉她的衣袖,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一条胳膊已经变成了皮蛋色。
“我也不知道会弄成这样。”云昭阳怯怯地道。
用得着生气吗?她的手好好的啊,不疼不痒能伸能屈,除了样子不太雅观之外,没有任何影响。
“这到底是什么毒?“
元璟回眸盯着含光,目光有些凛冽。
他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含光不让他碰那些刀,现在想来,那些刀上多半也淬了这样的毒。当初云昭阳的莽撞一滚,竟然救了他。
含光拂了拂衣襟,想上前,却发现元璟已经将那个小姑娘死死挡在身后,凶狠扼杀,保护领地的雄兽一般。
他尴尬地收回手,摸了摸鼻子,道:“那是苗疆的暗夜,由一种只在极阴环境下生长的花提炼而成,中毒者不出半个时辰便功力大减,动弹不得,不到一个月,便会神智尽失,最后听从黑风长老魔笛的召唤,变成只效忠魔笛主人的行尸走肉。”
魔笛?
元璟喃喃,忽然想起了树林中那声呼哨。
忽的,他又想起了另一个问题。
“那为何她到现在都没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