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有点冷,对于水性我倒是不陌生,毕竟打小就是在水边长大的,揪起阿莹让她浮起来吸气。
不会水的人在水里,越发的危险就会越发的挣扎,其实这样真的不好。让我很吃力,却也只能努力地将她往岸边推去。
“快,拉着她的手。”还乱踢,我可不敢靠得太近,因为我怀着孩子。
上面的宫女终于抓着了阿莹的手,阿莹哭着趴在地上,仍然是伤心不已,脸带着悲泣。
“你等等,我帮你捞。”难道看着她再死一次不成。
反正熟知水性,无所谓的,打小也没有这么娇气过,不是吗?
深吸口气,再扎下水中去,可是那湖底是污泥哪能摸得出什么,只是徒劳无功罢了。
阿莹还在哭,我在水里轻叹:“阿莹,别哭了,九凤朝凰的事,我帮你,用不着死。”
曾经不是说过吗,不会再轻言死的了。
那时我们还是秀女,是那么那么的惊惶。
“你们这二个奴婢,怎么还在这,皇后娘娘都等急了。”一个嬷嬷心急急地一边叫,一边往这走来:“还在那干嘛呢,还不快拿过来给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饶命啊。”阿莹和那宫女脚软地跪了下去哭叫着。
那嬷嬷都吓了一跳,听得淡悦的女声说:“吵嚷着什么呢,不是让她们去内务府取九凤朝凰吗?”
声音停下,愕然地站在那看着:“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爬上了岸,喘着气。
“夏小姐。”她淡淡地叫一声。
雪雁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赶了过来看到我浑身湿淋淋的:“皇后娘娘吉祥,小姐,怎么,怎么……。”
“阿莹,怎么回事?”皇后的声音冷了几分。
阿莹呜呼大哭着:“皇后娘娘饶命啊,奴婢不小姐将九凤朝凰给掉到水里去了。”
祝敏之只是看了一眼:“坠儿,快拿巾子给夏小姐擦脸。”
宫女送上来,我擦擦脸:“皇后娘娘,阿莹她不是故意的。”
她扬扬唇笑,半是责怪地说:“这些宫女做事,总是莽撞,好端端走着竟然将本宫的九凤朝凰弄水里去了,不过在水里的话,倒不会找不着的,怎生能让夏小姐下水呢?夏小姐身体不好,要是有什么事,本宫可难以向皇上交待。”
“没事,回去换件衣服就好了,不过这九凤朝凰。”
“这事儿让奴才们去做便好。”
“是,皇后娘娘。”
“坠儿,快去传御医来给夏小姐瞧瞧。”
“是。”
我觉得麻烦,便说:“皇后娘娘,这没有什么事的。”
她轻叹气:“还是看看为好,夏小姐的身子骨虚弱些,总是要小心一些的。”
坠儿已经跑去传御医了,雪雁脱下了她的外衣将我裹着,幸而还是白天一点也不冷。
皇后让人去水里捞九凤朝凰,看着那二个还跪着哭的宫女说:“让你们做些小事也做不好,要是夏小姐身子受了寒,看你们有九条命都不够杀的。”
“皇后娘娘,都是梨雪冲动了。”
祝敏之轻叹气,朝我一笑:“九凤朝凰是皇后的佩饰,头二天看那珠子有些松动,便让送去几务府让人给弄一下。可倒没想到这二个奴婢笨手笨脚的什么也做不好。”
她倒并不是冷淡傲然,待我和气,不过依然有着淡漠的疏离。
一会儿坠儿就喘气跑了过来:“皇后娘娘,御医来了。”
“这么快?”她淡淡问了一句。
“正好,正好碰到胡御医。”她喘着说了句。
一个胡子有些斑白的御医一会才到的,行了个礼:“老臣叩见皇后娘娘。”
“不必多礼,胡御医你家人现在好些了吗?”
“回娘娘话,唉,人有悲欢离合啊。”
“胡御医多保重了,皇上一会才下朝,胡御医快给夏小姐看看身子,刚才个这些奴婢不晓事,居然让夏小姐下了水。”
他应了一声,便到我的身边来,我伸出手腕让他给我把脉。
他笑笑:“夏小姐身体倒是没事。”
“胡御医可得再诊细些。”
“夏小姐身体可也好,什么都可以吃,跑跑跳跳是不成问题的,不过这下了水,开些防风寒的药倒防一下倒也可以。”取出约笔,就要开药。
“胡御医。”我有些害羞地说:“不用开药了,吃多了药对孩子不好。”
“孩子?”他一脸的惊讶。
我点点头:“是啊,孩子。”
“夏小姐真是开玩笑。”他笑笑:“夏小姐脉息平静,怎会有孩子?”
“御医你是不是诊错了?”皇后也讶异地叫了出声:“这可不能乱开玩笑的。”
“是啊,御医。”
他放下笔:“皇后娘娘,夏小姐,老臣为医五十载,这把个喜脉是最基本的,一把老臣就知道有没有,这事,怎么能开玩笑呢,老臣用脑袋担保,夏小姐没有孩子。”
抓着衣服的手垂落在地上,用脑袋担保,可是,可是不是说我有孩子了吗?不是会吐,然后没有来月信,然后还犯困。
之前林御医也给我把脉了,说我是有孩子了。
祝敏之都惊得往后退了一步,不可思议的看着我。
胡御医抚着花白的胡子说:“不过夏小姐身体倒是有阻碍,月事不通,如此这般对身体不好,再开几服药夏小姐服用。”
我双手捂着脸,怎么可有能呢,莫非他是骗我的。
从指缝里看到祝敏之似乎了然的表情,有些怜悯,走了过来扶我起来:“回去换衣服吧。”
“皇后娘娘,这些药?”
她淡淡地说:“给本宫吧,胡御医。”
取过,然后撕了给身边的宫女:“这事,谁也不得声张出去,若是乱嚼舌根子,本宫便割了你们的舌头。”
宫女吓得有噤若寒蝉地低下头,公公们还在捞着九凤朝凰:“启禀皇后娘娘,捞上来了。”
“回宫吧,坠儿,你带些书去给姚妹妹,看她病好些了没有?”
“是,皇后娘娘。”
很冷很冷,就算是我拉紧了衣服,感觉风从四面八方朝我袭来。
“小姐。”雪雁在后面叫着。
拾花宫里的花,又让风吹落了不少,越发的纷香袭人,一头撞在柱子上让我有些头痛。
没有孩子,只是经事受阻,他骗我的我。
这样不是很好吗?没有孩子多好啊,这样我的自由不就得到了吗?可是心里还是千般的难受。
他怎生这样来骗我呢,快一月后说孩子,要是再过几个月没有,他又会弄些什么事出来。
晴儿揉着脖子从房里出来:“咦,小姐,你怎么在这里啊,衣服还湿了。”
定定地看着她,她闪闪烁烁的眼神不敢看:“小姐,今儿个晴儿绣了个漂亮的蝴蝶,小孩子最喜欢这些东西了。”
“晴儿,我以为你不会骗我的。”
“小姐。”她一脸的惊讶,然后瞪着一边的雪雁,雪雁头低低的什么也不敢说。
“我一直视你为姐姐,晴儿,这样看我像个傻子一样,是不是很可悲?”为什么总是让人这样耍着玩呢。
晴儿使劲地摇头,跪了下去:“小姐。”
“你怎么可以帮着他来骗我。”
“晴儿没有帮着皇上骗小姐,晴儿只是听到宫里人悄悄说的,是林御医喝醉了酒泄了密,把这事给说了出来,晴儿真的不想看到小姐这样,可是晴儿又………。”低头呜呜地哭着。
我也滑坐在地上:“这样的感觉,我很讨厌,真的很讨厌,晴儿,以后不要再骗我了,好不好?”
她含泪连连点头。“那你看看什么要收拾的,我们出宫,回夏家吧。”
她抬头:“小姐。”
我失然笑:“这样不是很好吗?没有孩子最好了,这样他就可以给我自由了。没有孩子,没有什么会困住我。”
换了衣服,擦干了发,这些镯子不是我的,取下来放在桌上,那些华丽不是我的,毕都不会带走。
能带走的,想来只有画了。
叠好卷起,再用绳子扎起来。
昨夜里他在这里休息,那下了一半的棋,那看了一半的书,我还能记得他说:“梨雪,我们的女儿,要叫什么?”
骗我,骗多深。
默默地收起,抱着画出去。
晴儿在外厅小心翼翼地看着,我轻叹:“走吧。”
“可是小姐,皇上他…。”
“我心意已决,非走不可。你不走,你留在宫里便是。”哪怕身边没有一个人侍候,我依然可以好好地活着的。
“小姐,皇上不会让你出宫的,皇上骗你,也是为你好。”
“这样的好,我不要。”抱着画出去。
要走要留,我不勉强她。
刚出了拾花宫的大门,远远地能看到他急匆匆往这而来。
垂下眼眸,静然地往后宫的门走去。
“梨雪。”他大声地唤我的名字。
我不停留,一会儿他跑上来,抓着我的手:“好端端的,去哪儿?”
我抬头朝他笑:“去哪儿,我以为皇上会比我更清楚一些,我们说好的一月早已经到了,你说过君无戏言的。”
“梨雪。”
“不用说什么,也不必说什么,没有孩子我已经知道了,再见。”
转身要走,他却将我拦腰抱紧:“别走。”
“非走不可。”
“梨雪,难道朕对你的情意,不足以让你留下来吗?朕骗你,便旬想你在宫里。”
还说得那么情真意切,凤夜鸾。我想着又是生气又是伤心,泪让眼睛变得迷蒙:“凤夜鸾,你怎以可以这么卑鄙用孩子来说,我以为是真的,我画了很多画,我还让晴儿做衣服,我喜欢孩子。”
“我们生个孩子,梨雪,你会有孩子的。”他哄我。
我使劲儿地推开他:“对不起,我不想再面对你。你说过放我离开的,没有孩子,也让我得以自由了,放开我的手,我要出宫。”
“不可以。”他还将我的腰抱得紧。
我倒喝了一口凉气:“你说什么?”
他眼里有着对我的疼惜,可是仍然是霸道地说:“不可以。”
“你……。”
“便是没有孩子,也不想让你离开宫里,梨雪,你可以恨朕。”
“我便要要出宫,你又怎么样,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离开你,又怎么样?”我大声地怒叫着。
从来没有这样发过脾气,真好,他让我恨得痛,让我爱得悸心,还让我将所有的情愫都挑了起来。
“不管怎样,不会让你离开。”
跟他这样霸道的人说,看来是说不通的了。
力气没有他大,肯定是扯不开他的,看着他正要说话。
他却先说了:“梨雪,要苏夫人,苏婉,以及打小疼宠你的二哥,你要让他们死吗?”
心一窒,一直是我小看了他,可以无情可恶到这个份上。
真有些不敢相信这些话会是他说的,可是,又是如此的真实。
“即使你恨朕,朕也不想让你离开朕。”他抓紧我的腰,深深地叹息:“对不起。”
“我真恨你。”
可是这恨,对人来说能什么关系呢。
牙咬得作响,他长长的叹息也是又痛又怜。
“来人,送夏小姐回拾花宫,若是她有什么不测,尔等全宫的人即都提头来见朕。”
气得让我说不出话来,只能咬牙地看着他。
晴儿来扶我回去,我甩开她。
“小姐。”她泪水涟涟。
谁我也不想说话,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气得我全身发抖的。
回到拾花宫,使劲儿就去摇那些海棠花,就是看不顺不眼,就是讨厌,就是恨。
画都撕了,那撕破的声音,让我想哭。
心里的血在流动着,撕扯得那样的痛。
伏在海棠花下,看到佛珠,我将佛珠取下来丢得远远的,谁要他来续我的命,谁要继续过这样的生活。
晴儿跪着将佛珠捧上来,哭着轻声地说:“小姐别这样,晴儿错了,小姐别哭,小姐不要把这个丢了。”
我不想说话,谁也不想。
拾花宫里所有的宫女都跪在身边,脸色苍白地看着我,若是我真的丢了佛珠,她们定会被怪罪的。
他便是吃定了我心狠不下来,将佛珠抓在手里跑起来往房里去。
也不是跟她们生气,只是跟自已生气,三天关在房里不和谁说一句话。他不敢来看我,他知道我看到他越发的生气。
晴儿每天都可怜兮兮地看着我,若是我一顿没有吃,她们便也没得吃,这些惩罚似乎在雪阳宫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
“小姐,你别再跟自已生气了,你要气,就气晴儿好不好?小姐,你看谁来了?”
“梨雪。”微微惊慌和青涩的声音让我讶异。
是凤凤姐,她居然在这里了。
隆起的肚子让她看起来十分的慈和,我站了起来:“凤凤姐,你怎么来了?”
她小心地一笑:“呵呵。”
晴儿松了口气放下茶:“小姐,你们聊,晴儿下去准备吃的。”
她一出去凤凤姐才说:“梨雪,天啊,你真的在宫里,碧水城的人都说你有出息了,可是不曾想到你在宫里居然还住这么大的房子,还有宫女侍候着。”
“凤凤姐,快坐。”眼光黏在她的肚子上便移不开了。
她伸手端起茶:“可以喝吗?这杯子好漂亮啊。”
“当然可以喝。”
“梨雪,可真是吓死我了,居然有人找到我,让我进宫来见你,呵呵,不过你还真是好运气啊,做个宫女居然可以做得这么好。”她无比羡慕地看着这些。
“凤凤姐,这些真的好吗?我多想离开这里,哪怕我是一无所有。”
她吃惊地张大了嘴巴:“为什么啊,在这里不是很好吗?”
“唉,只是表面的而已,凤凤姐,你什么时候成亲的?有孩子,真好啊。”唉,我真也想有一个孩子的,这样我就不会这样寂寞了。
她羞涩地一笑:“你走后没有多久就嫁了,没法子的事啊,家里穷得不得了,战事又多谣税重得让人活不了,便将我嫁了,如今平静了状况好一些,还是穷,这孩子啊,也注定得吃苦的。嗳,你知道吗,居然有人打听到我,让我进宫说有银子赏,我那口子一听就答应了,不过见到你,可真好。”
“我可以摸摸你的肚子吗?”
她一笑,伸手来拉我的手,可是看着我的手又一缩,肚子挺挺说:“当然可以。”
虽然换了衣服,可是她手上那些粗粗的茧,却是一时之间消磨不下的。
手覆在她的肚子上,暖暖的,我无比的羡慕:“真好。”
“梨雪啊,你是不是很不开心啊,你以前都不会这样的,一天到晚都带着笑,你想想啊,你现在吃穿不愁了,就要更开心一些。”
我也感叹:“凤凤姐,也许真的是吃穿不愁了,反而想东西想得太多了,人也就不开心了。”
“就是。”她笑笑喝了口茶:“哇,好香啊,我这一辈子,都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茶。”
也就是这一种淳朴,让我觉得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单纯的年代,风风雨雨都不会放上眉愁的。
让晴儿去做多点饭菜,要留凤凤姐在这儿吃中午饭。
可是那个可恨的人,居然也厚着脸皮过来了。
不施礼,不说话。
穿得很普通,那张俊脸也是松了口气一样,随意地问凤凤姐:“家乡的一切,如今怎样?”
凤凤姐有些惊慌地看我,我白他一眼说:“你答他便是。”
“呵呵,大人啊,我们家乡现在也好些了,当今皇上登基之后重视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奖耕种,免税惩官。”
我瞪他,还在笑。居然这样胡弄她,他明明是皇上。
不过也没有揭破他,若不然的话,凤凤姐只怕连坐也坐不住了。
“那便是好。”他呷口茶,优雅至极。“若不然你就在宫里多住些天,陪着梨雪也好,她最近心情不好,头几天都是不说话。”
凤凤姐一脸的惊惶:“这怎么可以啊,这后宫是皇上的地方,要是皇上知道,那还得了,我可不敢啊。把我赶出去倒也没有什么,可别把梨雪赶出去了。”
我可是巴不得,可是人家不赶我。
他惬意地笑:“应该是没有关系的。”
“你又何必强求。”我瞪他一眼,轻叹地说:“凤凤姐来看我,我就很开心了。”
“小姐,可以吃饭了。”晴儿怯怯地进来禀报着。
一桌子的好菜,冷热荤素甜品干果样样齐,凤凤姐看得直吞口水,又怕出丑,只能悄悄地望着我。
我牵了她的手:“来,坐下来吃,可不要客气,有孩子多吃些。”
“是啊,不必客气,梨雪若是看到你吃得多,她心情好也会多吃些。”
凤凤姐一笑:“你对梨雪倒是关心嘛,你是在宫里做什么官啊?”
他垂下眼眸说:“杂事。”
她神秘地一笑,我夹了些菜给她:“凤凤姐,可真不要客气。”
他吃得很少,时而会举起筷子夹菜到我碗里,凤凤姐每次都暧昧地看着我们,让我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你是吃饱了,那便到厅去里。”
“那你们慢些吃。”他听话地去花厅里。
一走凤凤姐就挤挤我笑:“梨雪,他是喜欢你是吧?”
“没的事,我讨厌他。”
她笑:“你啊,不知足,他不知道长得多好看啊,像说书人说得那样俊俏风流,而且在宫里为官,你啊,好好珍惜着,当你看过我家那口子,你就知道人是要知足的,他还为你夹菜,要是我家那口子也能这样对我,想来一辈子我跟着他就是挨饿受冻,我也无怨无悔了。”
简单,也许就是快乐的。
聊了好些时候,她感叹地跟我说:“在家真是烦透了那些千篇一律的生活,为三餐而忧愁,累得腰都直不起来,还得侍候着公婆,跟我们还没有出嫁想的日子根本就不一样的,可是出来这么多天,坐一天的马车就会觉得远一些,现在倒是想着家来了。”
有家真了,金窝银窝不如自已的窝,我更能明白她现在的心思。
他却是有意想留凤凤姐在宫里多些时候,如果有人一说,凤凤姐自然不敢走。
想了想,还是去花厅里找他。
他低头在桌子上做着什么,十分的认真,走近一看才知道他在拼着一幅撕烂的画。
我清咳,他转头一笑:“吃好了?”
“凤凤姐要先回去了。”
他放下手中的纸片:“朕想留她在宫里多陪你几天,这般也会让你开心一些。”
“真可笑,你以为我还会有开心吗?”他一说话我就会动气。
他便不再说了,微微一叹口气,眼里还有很多的歉然。
我也压压怒火,冷静地说:“凤凤姐想家了,要早些回去,她不知道你的身份,可叫人给蒙好,别乱吓着她了。”
他点点头,我便又说:“你以后不要再做这些事了,大肚子跑来跑去可不好,我也不用人陪着,要是不看到你,我就不生气。”
“朕知了,别把自已困忧着。”
没听他说完我就出去了,挑了衣服,还有一些首饰,一些值钱的东西给凤凤姐带回去。
也有些想开了,便不再关着自已,不再不说话,那些画他全拿走了,过了几天周公公再送回来的时候,已经都糊好了,有些还裱起来了一,弄是很精细,若是不认真看,还真是看不出为撕裂过的痕迹。
周公公笑道:“夏小姐,这可是皇上自个亲手糊的。”
“撕碎的,我本就不想要了。”
“呵呵,夏小姐这不是说气话吗?夏小姐这一生气啊,皇上倒是心疼得紧,其实那天夏小姐的姐妹啊,皇上一早就叫人去找的,就是想让夏小姐更开心一点,皇上是挖空心思宠着夏小姐。”
我冷哼:“宠我,如果他真的是心里在乎我的,便不会这样来骗我。”
“这还不是心里有一个情字吗?这人啊,初生之时开心就开心,不开心就不开心,可是有了情,总是教人说不出口,忧着缠着念着心里还不都是在想着。”
让我几乎怀疑他都是过来人了,可是他是一个公公。
我也懂的,轻叹:“可是我放不下恨,我愧对我爹娘。”
“夏小姐,你觉得人死后,能带得走什么?钱财?衣服?”
“什么也带不走。”有些疑惑,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他一笑:“什么也带走,恨也带走的,什么都得放下,倒不如现在就放下,夏大人老奴也是知道的,在朝上做事一丝不苟,但是疼爱你却全京城人皆知。夏小姐若是认为是皇上的手下乱谋,那可真是错了,若是皇上当时能下得了手,当初做太子的人,就不会是八王爷。”
“可是,终归是因为我。”
“每人个都有每个人的命数,注定是那般去了不管你提前走了,还是怎样,又焉能知不是造成最后结果的原因。”
他说得我深叹,却也是有几分理的。
注定了命数,只是中间怎生地挣扎,逃脱,亦也是惘然的。
他见我不说话,又笑呵呵地说:“夏小姐,奴才就不打忧夏小姐了,奴才先下去,这秋日的桂花倒是香,皇上特喜爱闻那桂花香,若是夏小姐折几枝桂花,皇上怎生的高兴啊。”
“晴儿,你送周公公。”
感触良多,晚上看着月色竟也想起他温柔的神色。
这样的月夜,他在做什么?他身边会不会伴着有佳人,我想并不会的,他后宫的妃子廖廖可数,以往是一个冷情的人,除了我,倒是没有见到他对别的女人多和悦一些。
总是需要时间,再需要一些时间来理得更清一些。
十月是金秋,风凉得让人想张开双手让它带着飞上天去,阳光下的桂花,淡淡的黄,淡淡的米白,香得怡人心脾。
好高的桂花树啊,也不知有多少个年头了,晴儿不会爬树,可是我也不太会,又喜欢那树上的桂花,搬了个石头来垫脚,让晴儿帮忙托着我,使劲儿地往上爬。
都爬了一半,她还在担心地劝着我:“小姐,还是下来,晴儿去找人来采好了,要是摔着了可怎么办啊?”
“没事的了,一会我丢下来你就捡着。”
真香,浓浓密密的叶子间缀着点点的桂花,折下小枝的丢下去,伸长了胳膊去折那枝头的桂花,慢慢倾近勾着再折,抓着枝干的左手没有什么力,又有些害怕而让手心滑湿,右手抓住的枝一弹,让我往下就截倒了下去。
“小姐。”晴儿吓得尖声地叫了起来。
我挤出抹笑:“没事没事,没摔痛。”
幸了不是很高,摔下来脚先落地趔趄要往前扑,幸好眼尖手快地抓住树了桂花树稳着身子,就是脚有些痛,踢到了树下放着的石头,隐隐的刺痛着。
安抚着晴儿:“没摔着,就是脚踢痛了,一会回去用冷水敷一下应该没事的。”
她拍拍心口:“可把晴儿给吓死了,小姐再也不许去爬树了,要是让皇上知道,可会要了晴儿的脑袋。”将桂花枝都捡好:“晴儿先扶你回去。”
我笑笑,也没有再生气她提皇上。
她搀扶着我出这花园,忽尔开心地说:“小姐你看,是姚画师。”说完大声地呼叫:“姚画师。”
原来他在这儿画画,听到晴儿的叫声回头看到我们,一会便走了过来,带着温和的笑说:“怎么在这儿?”
搭着晴儿的肩头,转了个圈就在他的右侧:“来摘些桂花。”他倒是消瘦了几分。
“是啊,可是小姐从树上摔下来,踢到脚了。”
“晴儿。”怎生变得如此多话起来了。
“让我背你回去吧,这样走,也会痛的。”
摇头笑:“不用了,不是很痛,一这拾花宫也不是很远。”
他一拍脑袋悟然一笑:“我倒总是忘事儿,我扶着你回去。”
“小姐,这样也好啊。”晴儿还帮衬着他说:“小姐不是还画画嘛,可正好看到姚画师了。”
他也不多话,过来扶着我的手:“你只管扶着,当我是木头便是。”
更不好拒绝,就扶着他的手往拾花宫里走。
一到拾花宫都呆住,那站在拾花宫门口的就是凤夜鸾,踩在那高阶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们。
姚奕行了个礼,然后说了句再去画画,便就走了。
他冷冷地站着抱着手也不说话,龙袍还没有除下,威武凌然就门神一样,周公公一个劲地在挤着眼。
“夏小姐。”没人说话,周公公就自个打圆场了:“这是去哪了?怎生让人扶着回来啊。”
“小姐的脚弄痛了。”晴儿小声地说着。
“没事别乱走。”他放下手下了台阶,便来扶我。
没有挣扎没有推开,他脸色一柔,越发小心地扶着我上了台阶:“周公公,传御医。”
脱下箩袜,是有些肿和泛红乌青了,别的倒没什么。
他按按:“痛不?”
“痛。”
“怎么弄痛的?”
“从树上摔下来。”他一松手,差点让我往前一栽,又赶紧抓住我的脚让我平稳,扬高了声音:“谁让你去爬树的?”
“我自已爬的。”
“又是你想出折腾自个的法子吗?”
瞧他一脸紧张,好吧,我原谅他刚才那么不悦地看着我了,凤凤姐说得对,做人要知足,他不顾帝王身份,除了鞋帮我揉脚,就让我觉得心里软柔柔的了。
“我只想去折桂花。周公公说,你喜欢闻桂花的味道。”
这话一落,他脸上的欣喜,像是孩子的笑脸一样,那么的纯粹,那么的坦荡,手越发温柔地轻揉着我的足踝:“以后别去爬树。”
“嗯。”我想我是不是太老实了,是不是要好好地折腾他一翻。
可是真的不想,心里已经放下了很多的东西,想通了很多的事。
他伸手来绾好我散落的发丝:“对不起。”
摇摇头轻叹,还朝他一笑。
他一笑:“叫朕用一生来好好爱你,不再负你,只疼你一个只宠你一个只爱你一个。”
脸些灼热,,轻轻地点头:“你可不要再骗我了。”
“不会。”
“皇上,皇上。”周公公连叫了二声:“御医过来了。”
只是小伤不碍事的,他心里高兴着,便是连走动也无比怜惜起来,小心翼翼地扶我,漂亮的眸子如星辰一直在对我闪耀着,让我有种像是手心里的宝贝一样。
幸福在对我招手,像是做梦一样很不真实。
坐在屋檐下看月色,宫女在海棠花下弹着琴,铮铮的流水顿时让这夜变得十分的诗情画意起来。
“梨雪,做朕的妃子。”
我抬起脸,心里还有些犹豫。
做了他的妃子后,我便不可以再任性,不可以这样随和和他一起了,如果到时连进退也不行,我怎么办?
“做朕的妃子,什么也不会改变,朕只是要你名正言顺地在朕的身边。”
“可是现在这样也很好啊。”我并没有觉得做皇妃会比较好。
“那若是有了孩子呢,你很喜欢孩子。”
倒是让他看了个精准,仰头望着月色思考着。
其实没有退路,他要封,他便是封,只是宠爱着可以让我得以选择,让我自已答应。
妃位什么我不在乎,但是人总不能这么自私,总为自已考虑。
“梨雪,朕还想和以前一想,去哪儿都可以带着你去,但是做朕的皇妃之后,可以大大方方地带你出去,告诉别人,这便是朕的妃子夏梨雪,朕最心爱的女子。”
指尖顺着他手心的纹路划着,他握住我的手:“梨雪。”
瞧着他紧张的样子一笑:“好啊,不过你要做为我做一件事情。”
他五官舒展了开来,柔柔地笑:“什么事?”
“我现在一时之间想不到,可是要在一起的日子真的很长,总会有不开心的时候。”
额抵着额,他沙哑地说:“那现在朕可以吻吻朕的皇妃了吗?”
还没说可以呢,就已经亲上来了。
压在软榻上的时候,已经是逃不开了。
我喜欢孩子,假若我们有了孩子,也许可以抛开很多的事情,有了爱才会慢慢放下恨,我是一个简单的人,他要骗我,总是轻易可以,但是我却止不住心在沉迷,那一个月里我怎生说不动心,我怎生不眷恋他对我的多情。
他说不骗我,我信他,他说爱我,我信他。
从今之后,我会调整心思,以后宫里就是我的家,因为有一个男人会爱我一辈子。
总是让承诺负了,但是却又总是相信,因为心里有个情字。
夜里的缠绵的热吻将我忧醒,窗外是滴答滴答的雨声,带来冷意浓浓。
他拥紧我:“下雨了。”
黑暗里听雨声,格外的清冷。
“有些冷。”他抱得更紧:“朕小时候特别怕半夜的雨声,像是谁急急的步子,总不是什么好事。”
宫里的生活,斗争,残酷得紧,能存活下来的少之有少。
轻吻我我脸颊:“宫女,公公,朝宫,都是想在朕的身上得到好处,所有的好,都是虚假的。千金小姐们总是贪慕朕的面目,朕一直在寻找着真正对朕的好,抓住了就不想放手。”
我忍不住轻笑:“我也让你迷惑了。”
“你若是贪恋,就要贪恋一生,只许爱,不许放手。对朕好,便只能对朕一个人好。”
“你倒是贪心,你有妃子更多。”
“你可以要求朕只对你一个好。”
当真可以这样吗?他抓着我的手:“再贪心一点点,朕才会知道你是真的在乎着朕的。”
“这不是说的,这是做得好不好。”我咯咯地笑着,他在使坏,在轻轻地点着我的胳膊窝。
“怎生,就栽在你的手里了。”他彷佛无比的郁闷:“对谁都笑,总是这么单纯而又温柔。以后别再和姚奕走得太近。”
“都说了今天是正巧看到的。”倒还是记挂在心里,这人的城府可深着呢。
一手戳戳他的手口:“人要学会知足,皇上,本来嘛,就是要报你以颜色才能跟你和好的,谁叫你合着人来蒙我,以后还不教人笑话。”
“谁敢取笑你一句,朕便剪了他的舌尖子。”
吻落在锁骨,让我又痒又笑,推着他:“我想睡。”
“为了咱们的公主。”
“不要。”软软的哀求着,却是如此的娇慵迷人。
他喃喃低语:“便是这一种温柔,教人一头栽倒却甘之如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