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娘亲，你怎么了？”小家伙赶忙跳下椅子，紧张兮兮地看向了顾倾城。
“娘亲没事。”顾倾城摇了摇头，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上次，她徒手接下了黑衣人的剑刃，虽保全了性命，但却受了很重的伤。
若不是她及时为自己施针止血，这双手恐怕是要保不住了。
只是这伤都养了这么久了，明明都已经结疤了，怎么又忽然裂开了呢？
“是伤口又疼了么？”小家伙知道顾倾城手上有伤，便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捧起了顾倾城的手，“娘亲不疼，生儿给你呼呼！呼呼就不疼了。”
说着，他还真像模像样地在顾倾城的手心里吹了两下。
“咦，娘亲，”小家伙忽闪了两下眼睛，不解地问道，“你的血怎么是黑色的？”
“黑色的？”
顾倾城低头，果见伤口上渗出了黑色的血液。
“这……”李嬷嬷和杜鹃都愣住了，“是中毒了？”
“不应该啊。”杜鹃纳闷地说道，“若是那剑上真的有毒，咱们、咱们也活不到现在吧？”
“是啊……”李嬷嬷也有些奇怪。
这天底下哪有隔了这么久才会发作的毒呢？
不过，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惊叫一声，“是桂花油？”
顾倾城没有立刻说话。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梳妆台上的桂花油，这才冷声道，“李嬷嬷，我的银针呢？”
“在这儿，在这儿！”李嬷嬷赶忙将银针递了过去。
顾倾城蹙眉，一脸凝重地将银针放进了装有桂花油的瓷瓶之中。
顷刻之间，原本还透亮的银针就立刻变成了黑色。
“果然。”顾倾城的眼中闪过一抹了然。
怪不得，怪不得她们一直找不到毒源。
原来，这毒竟是顺着祖母的头发渗透到皮肤之中的。
如此谨慎地下毒之法，想来是花了不少心思吧。
只是不知这下毒的人究竟是周姨娘，还是洛子美呢？
“李嬷嬷，这桂花油是从哪里来的？”顾倾城冷声道。
“这……”李嬷嬷迟疑了一下。
“李嬷嬷！”顾倾城蹙眉，厉声道，“难不成你还想包庇下毒之人么？”
“不不不。”李嬷嬷赶忙摇头，“夫人对老奴恩重如山，老奴、老奴怎么会包庇下毒之人呢！”
“只是、只是……哎……”好半天，李嬷嬷才叹了口气道，“大小姐，不是老奴不愿意说，而是、而是这桂花油是老爷送来的啊！”
“什么！”顾倾城先是一愣，随后便双眼一眯，眼中闪射出一道骇人的冷光。
“大小姐，老奴说的都是真的。”李嬷嬷生怕顾倾城不信，赶忙解释道，“您有所不知，在夫人还没嫁给老爷的时候，老爷就已经偷偷地给夫人送桂花油了。那时候，老爷总说，夫人那一头秀发最是迷人，一定要好生养着。即使是在二人成亲以后，夫人梳头用的桂花油也全是老爷亲自调制的。”
“不过，自从老爷有了周姨娘以后，这桂花油就成了周姨娘专用的了。为着这事儿，夫人还和老爷闹了一阵儿。夫人说，老爷调的桂花油和别处买的不一样，她用了一辈子，实在不想再换别的了。可老爷却说夫人是被惯坏了，还让她不要再无理取闹了。打那以后，夫人就再也没有用过桂花油了。”
“只是半年前，不知是为什么，老爷忽然又重新、重新开始命人送桂花油来了……当时、夫人她还高兴了很久呢！”
“还能是为什么！左不过是觉得顾老夫人占着茅坑不拉屎，委屈他那个百媚千娇的小妾了呗！”杜鹃啐了一句。
宠这样的事情，她听的多了，也见的多了。
“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是老爷要害夫人的呢？”李嬷嬷想个没头苍蝇似的在屋里转了很久，可任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夫人、夫人对他可是有恩的啊！当年，老爷不过是江家药铺的一个学童罢了。若不是夫人将江家的一切都给了老爷，他又怎么可能有今天的风光呢？就算、就算他对夫人有没情了，只要他还念着夫人的恩，也断不能做出这种忘恩负义的事情来啊！”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顾倾城冷笑一声，眼角，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寒意。
“人人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可依我看，这夫妻却是只能共苦，不能同甘。要知道，这男人没成功的时候，都希望找一个有本事的姑娘，好助自己完成大业。可一大业得逞，他们又会觉得当初和自己风雨同舟的妻子太过霸道，太过强势。”
“这时候，若是忽然出现一个温柔可人的姑娘，偏巧还很仰慕他们，那他们又哪还会记得昔日的糟糠之妻呢？更何况，那还是一个曾经见证过他们落魄和不堪的妻子。”
上辈子，秦书阳可不就和她祖父一样，做了这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事情么。
“大小姐……”
听着顾倾城话语里丝丝缕缕的嘲讽，李嬷嬷心疼无比。
顾倾城才十八岁啊！
她究竟经历过什么，才能将这情爱之事看得如此透彻啊！
“嬷嬷，我没事儿。”顾倾城冲着李嬷嬷笑了笑。
上辈子的苦和痛，她早已忘记的差不多了。
这辈子，她只想和那些她想要守护的人，平安顺遂地过完一生。
“哎……”李嬷嬷叹了口气，“那这桂花油……”
只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门外就传来了顾九斤的咆哮声。
“孽障，还不给我滚出来！”
“来的正好！”顾倾城轻呵一声，带着一抹嗜血的寒意。
“大小姐……”李嬷嬷有些担忧地拉住了顾倾城的袖子。
先前，她虽然也觉得顾九斤有些忘恩负义，却也并没有太大的感触。
男人么，可不都是喜新厌旧的嘛！
可如今，李嬷嬷在亲眼见识了顾九斤的无情和狠毒之后，又怎还能放心让顾倾城出现在顾九斤的面前呢。
“嬷嬷，你放心吧。”顾倾城却是拍了拍李嬷嬷的手，一脸淡然地推门而出。
该面对的，总归是要面对的。
躲，是躲不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