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您可算是来了。”顾倾城剁了跺脚，先发制人道，“您要是再不来啊，倾城都要担心您是不是忘了祖母呢！”
说着，顾倾城还不满地摇了摇顾九斤的胳膊。
眼波流转间，尽显女儿家的娇态。
顾倾城这突如其来的亲昵让顾九斤别扭至极。
“胡言乱语！”顾九斤瞪了顾倾城一眼，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胳膊抽了出来。
“倾城才没有胡说呢！”顾倾城嘟着嘴抱怨道，“祖母病了这么久，祖父却一直没有来看过祖母！难道药铺的生意真的就这么忙么？忙到您都没有时间来看祖母一眼？若是、若是祖父您真的忙不过来的话，倾城可以帮你管铺子里的事情啊！”
闻言，顾九斤神色一僵。
妻子重病，他这个做丈夫的的确不该不闻不问。
可是，让他对顾老夫人嘘寒问暖，他又根本做不到。
至于将铺子交给顾倾城，那更是天方夜谭了。
可是这样的话，他却是无法直说的。
周姨娘见顾九斤面色有异，赶忙上前解围道，“大小姐，您这可就错怪老太爷了。老太爷他可是很关心姐姐的。只是姐姐病重，老太爷若一直陪在姐姐身边，难免会染了病气。若是姐姐知道了，肯定也会自责的。”
“闭嘴！”顾倾城斜了周姨娘一眼，“我和祖父说话，何时轮到你这个奴才插嘴了！”
虽说桂花油是顾九斤送的，可这周姨娘未必就干净。
眼下，她还没有足够的证据能证明祖母就是被这些人所害，更无法将他们绳之以法。
但她虽不能立刻为祖母报仇，可若想让这群恶人难受一会儿，那还是很容易的。
“我……”
周姨娘素来得宠，即便她只是个姨娘，可这府中上下又有谁敢把她当奴才看呢？
日子久了，就连她自己也快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此番被顾倾城这个小辈当众打了脸，周姨娘虽然恼羞成怒，却是那顾倾城没有一点儿办法。
毕竟，她的确就只是个奴才。
不过，她不能那顾倾城怎么样，却是有人可以替自己收拾她的！
“老爷……”周姨娘柔若无骨地倒在了顾九斤怀里。
那未语泪先流的样子恰到好处地激起了顾九斤的保护欲。
“孽障！”
顾九斤大喝一声，抬手就要给顾倾城一巴掌。
可顾倾城却后退了一步，一脸不解地说道，“祖父，周姨奶奶这是怎么了？倾城不过是说了一句实话罢了，怎么她就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难不成周姨奶奶是把自己当成主子了？可、可是她真的只是一个奴才啊！”
“顾倾城，”顾九斤打断了顾倾城的话，“不管周姨娘是什么身份，那她也是你的长辈。按辈分，你也得唤她一声妾祖母！”
“祖父知道她是妾就行！”顾倾城眨了眨眼，意味深长地看了周姨娘一眼。
妾，就是妾！
即便再怎么受宠，那也只是个奴才！
“好了，祖母还病着，祖父若是来看祖母的，那就进来吧。如若不是，那倾城就不送了。毕竟即便没有祖母，也还有很多人可以替祖母伺候祖父。可倾城，却只有一位祖母！至于什么妾祖母，倾城可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叫法！”
说完，顾倾城扬长而去。
听着这左一句“妾”，右一句“奴才”的，周姨娘真恨不得立刻撕了顾倾城的那张脸。
只可惜，顾倾城的嫁妆还在柳家，这一时半会儿的，他们还真的动不了顾倾城。
可若让周姨娘就这么放过顾倾城了，那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老爷，别忘了正事儿。”周姨娘轻轻地拉了拉顾九斤的袖子。
被周姨娘这一提醒，顾九斤这才想起他今日来此的主要目的。
“孽障，你、你给我站住！”
顾九斤脸色铁青，吹胡子瞪眼地嚷道，“目无尊长，还肆意纵狗行凶，你的眼里还又我这个祖父么？”
“目无尊长？纵狗行凶？”顾倾城脚步一顿，不由自主地牵了牵嘴角。
她原还好奇顾九斤为何要找上门来呢，却不想他竟是想秋后算账啊！
不过这账算的未免也太迟了吧？
“祖父这话从何说起？”顾倾城果断装傻道。
“从何说起？”顾九斤冷哼一声，“你敢说这些家丁不是被你放狗要咬伤的？”
“祖父为何这样问我？倾城从来也没打算否认过啊？只是祖父，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件事情已经发生了好几天了吧。怎么祖父现在才想起此事呢？”顾倾城看了一眼家丁们手里牵着的大狼狗，掩面笑道，“难不成是因为祖父也怕了团子？”
“孽障，你……”顾九斤被顾倾城点破了心事，当即恼羞成怒了起来。
他现在才来找顾倾城算账，可不就是怕了那只小白狗么！
“祖父，你这就多虑了。你是我的祖父，就算再不好，倾城也不能让团子伤了你啊。”顾倾城拧了拧帕子，摆出了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笑容，“祖父，你说是不？”
“你知道我是你祖父就好！”顾九斤冷声道，“顾倾城，你恶意纵狗伤人，原本是该被送进官府的。只是你到底是我的孙女，若真要把你关进大牢，祖父也于心不忍。可若不罚你，祖父也没法和下人们交代。”
“所以呢？”顾倾城笑着问道。
“所以，祖父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对你小惩大诫，先打你五十大板，再罚你闭门思过三天。如此，从前的事情便可一笔勾销了。”顾九斤冷声道。
五十大板，说重也不重，却也足以费了一个人的双腿。
顾倾城啊顾倾城，你别怪我这个做祖父的对你太狠，要怪，就怪你实在太嚣张了！
“祖父当真要罚倾城？”顾倾城明知故问道。
“是又如何？”顾九斤嫌恶地看了顾倾城一眼。
他最讨厌的就是顾倾城这幅装傻充愣的样子。
“那倾城若是不依呢？”顾倾城接着问道。
“那就怨不得我了！”顾九斤冷笑一声，挥手道，“放狗！”
他早就知道这个孽障不会乖乖听话了，而他，等的就是这句“不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