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倾城回到恭亲王府的时候，成安郡主还没有用膳。
看着桌上已经冷掉的饭菜，顾倾城默默地叹了口气。
“王妃认我做了义女，这件事情，是你提议的吧？”
成安郡主没有说话。
不回答，便是默认。
因着恭亲王逼着她喝下了落胎药，成安郡主到现在还没办法释怀。
可她虽然怨着恭亲王，却也明白恭亲王是为了自己好。
只是，这辈子，成安郡主都不打算嫁人了。
为了不让恭亲王府绝后，她才提议让恭亲王夫妇认顾倾城为义女的。
成安郡主不说话，顾倾城倒也不觉得尴尬，只接着道，“我今天见到柳怀瑾了。”
成安郡主的指尖动了两下。
“还有那个叫初墨的姑娘。”顾倾城又道。
闻言，成安郡主的眼睛闪了两下。
她抬起头来看了顾倾城一眼，却又迅速垂下了头。
心，忽然就痛了起来。
似针扎一般，轻得似乎感觉不到，却又连绵不绝，惹得她不得安生。
“忘了他吧。他不配。”顾倾城拍了拍成安郡主的肩膀。
成安郡主无言。
水葱般的指甲陷进了肉里，她却没有一丁点疼痛的感觉。
顾倾城又叹了口气，不再多言了。
……
当晚，霍承钰便离开了京城，直奔广陵府而去。
可他却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回到顾倾城的家，而是先去了县衙大牢。
洛念依见了霍承钰，先是一愣，随后便笑了起来。
“霍公子，你终于来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霍承钰冷声道。
“我么？”洛念依勾了勾唇，漫不经心地笑道，“我只不过是想成全一对有情之人罢了。怎么，霍公子不高兴么？”
洛念依一边说，一边上前，轻轻地抚了抚霍承钰的胸膛。
她很久没有梳洗过了，身上带着一股霉味儿，和她本身的香味交织在一起，难闻得厉害。
霍承钰猛地将洛念依推倒在地，眼里闪过一抹厌恶。
“用不着！”
他和顾倾城之间的事情，不需要任何人插手。
“是么？”洛念依从地上爬了起来，不以为意地理了理衣服，“若真如此，霍公子也不必来此找我了。我猜，霍公子此次前来是想问清楚当年发生的事情吧。”
“自作聪明！”霍承钰冷哼一声。
可面上那一闪而逝的慌乱却已经泄露了他的心事。
洛念依笑得更厉害了。
她走到霍承钰的面前，低声耳语道，“四年前，七月初七，你在翡翠山的后山上，要了顾倾城。”
洛念依吐气如兰，让霍承钰的身子僵了僵。
半晌，他才蹙眉道，“还有呢？”
“霍公子，没有好处的事情，我可是不会做的。”洛念依笑着点了点霍承钰的胸膛。
指尖处，似有一道电流划过。
霍承钰微微一怔。
洛念依“咯咯”地笑了起来。
可眼底，却掠过一抹怨恨。
凭什么这世间的好男儿都是属于顾倾城的？
她不甘心，她怎么能甘心！
“你想要什么？”霍承钰后退两步，又恢复了原本清清冷冷的样子。
“我想要活着。活着离开这里。”洛念依沉声道，“以霍公子的本事，应该不难办到吧？”
洛念依不想死。
只有活着，她才能和顾倾城一较高下。
霍承钰思量片刻，便点头应了一声，“好。”
闻言，洛念依才真真正正地松了口气。
“当日，”洛念依回忆道，“你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袍，衣服上满是血迹，应该是被仇家追杀了。哦，你还中了一种药性很强的香药。后来，你就在山上看见了顾倾城，然后你们就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霍公子，你可记住了？”
霍承钰没有说话。
他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了一张冰冷而又熟悉的面孔。
而那张脸，让他觉得极其不安。
“你知道那人是谁对不对？”霍承钰的声音有些颤抖。
洛念依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这不重要。你放心吧，只要我不说，那人就永远不会记起当日的事情。”
洛念依清楚，如果她告诉霍承钰那个人就是陆翕湛的话，霍承钰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虽然她不认为霍承钰能杀得了陆翕湛，可万一呢……
她可不想冒这个险。
霍承钰拧了拧眉。
他可以肯定洛念依一定知道那人是谁，他甚至可以肯定那个人就是他所想到的那个人。
可他不想再问了。
他有些害怕知道答案了。
当晚，狱卒忽然发现牢房里死了一名囚犯。
而这个人正是洛念依。
消息传到顾倾城耳朵里的时候，她正准备进宫参加宫宴。
“她真的死了？”顾倾城狐疑地看向了陆翕湛。
这事儿隐隐透着些古怪。
她认识的洛念依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的死去。
“死了。撞死的，面目全非。”陆翕湛的声音依旧很冷，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撞死的？”顾倾城更加诧异了。
她虽然没有放了洛念依，却也没有让狱卒为难于她。
她想不明白，洛念依为何要寻死，甚至还要死的这般惨烈。
“死前，霍承钰去过牢房。”陆翕湛又道。
他派的人一直都在跟踪着霍承钰，就像霍承钰也一直在暗中观察自己一样。
只是霍承钰的功夫很高，他派的人也不敢靠近。
他们只知道霍承钰夜探了牢房，却不知他究竟和洛念依说过些什么。
洛念依死后，陆翕湛也曾调查过霍承钰，却一直猜不透他的动机。
“霍公子？”顾倾城眼中闪过一抹了然。
当年的事情，她虽然记不清楚了，却可以肯定这其中必定有洛念依的手笔。
想来，霍承钰应该是记起当初的事情了吧。
他找洛念依报仇，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看着顾倾城那理所当然的样子，陆翕湛忽然觉得有些别扭。
他感觉，自己就是个局外人，一直被顾倾城和霍承钰排除在世界之外。
这种感觉，让他心里堵得厉害。
可他也明白，顾倾城和霍承钰，原该就是在一起的。
半晌，陆翕湛才掩住了眼中的不悦，冷声道，“今晚，你也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