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莫气，原是初墨的不是。是初墨不懂规矩，惹怒了郡主。”初墨拦下了柳怀瑾，冲着顾倾城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初墨见过郡主，郡主万福金安。”
弯身的时候，她似是崴了一下，摇摇欲坠，好不可怜。
顾倾城没有理会初墨。
既没有让她起身，也没有再呵责她些什么。
她就那么自顾自地喝着杯里的茶，仿佛半蹲在自己面前的人儿只是一团空气似的。
初墨身子颤了一下。
见状，柳怀瑾赶忙扶住了她。
“还好么？”柳怀瑾声音温柔，如春水般温暖了一切严寒。
初墨咬了咬下唇，抬眸，目光星星点点，“初墨无事。”
可她虽然这样说，但整个人却软绵绵地靠在柳怀瑾的怀里，像是被人抽光了所有力气。
柳怀瑾恼了，“顾倾城，你别太过分！”
“啪！”顾倾城将杯子搁在了桌上。
她抬起头来，冷冷地看了柳怀瑾一眼，转身而去。
话不投机半句多。
从前，顾倾城觉得或许可以和柳怀瑾做个朋友。
可今日看来，实在是没有那个必要了。
顾倾城走了，霍承钰自然也不会多呆。
陆翕湛的脚也动了一下，可最后，他还是留了下来。
既然迟早是要分开的，他又何苦在彼此之间多留下这么多的回忆呢！
……
顾倾城走的很快。
方才的那一瞬间，她在初墨的身上看见了顾欣雅的影子。
这让她觉得很难受。
不是因为秦书阳背叛了她，而且因为她又想到生儿惨死时的样子了。
渐渐的，顾倾城的脚步慢了下来。
耳畔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她猛地回头，却在看清来人时微微一愣。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总之，她的期待是落空了。
顾倾城眸光中的黯然让霍承钰的心痛了一下。
他知道，顾倾城想要见到的人并不是自己。
可这又能怎么样呢？
总有一天，他会让顾倾城的心里只剩下自己。
“顾姑娘……”霍承钰快步上前，“随我去大梁吧！对你来说，京城实在是太危险了！”
不单单因为顾倾城得罪了皇后和太子，还因为她那不可告人的身世。
闻言，顾倾城脚步一顿。
她转过头来，淡淡地问道，“理由呢？”
“因为我是……”霍承钰脱口而出，可话到一半，却又被他生生咽了下去。
如果他说自己是顾倾城的未婚夫，顾倾城会相信么？
有些事情，还是得等她到了大梁才能说清楚。
“就因为你是生儿的父亲？”顾倾城反问道。
霍承钰怔了怔。
他没想到顾倾城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顾倾城看了霍承钰许久。
她见他不说话，便又接着问道，“你是怎么确定生儿是你的孩子的？就因为他和你长得像？”
“我……”霍承钰皱了皱眉。
他和生儿长得像？
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了洛念依对他说过的话。
她说，只要她想，她可以让任何人成为生儿的父亲。
所以这一切都是洛念依安排的么？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霍承钰想不明白。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回答顾倾城。
许久，他也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知道自己不该骗顾倾城。
可他没有别的办法了。
他必须尽快带顾倾城离开。
“既然当初离开了，为什么又要回来？”顾倾城不经意地问道。
她双眸平静，毫无波澜，好似那个被抛弃的人根本就不是自己一般。
霍承钰愣了愣。
他没法儿回答顾倾城的这个问题。
如果当年那个毁了顾倾城清白的人真的是自己的话，他一定不会抛下她。
可惜，那个人并不是他。
“就因为我恢复了容貌？”顾倾城兀自说了一句。
声音里，带着一抹嗤笑。
“当然不是！”霍承钰却忽然激动了起来。
他一点儿也不在乎顾倾城的样貌。
不管她是倾国倾城，还是丑如夜叉。
“是么？”顾倾城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下一秒，她便揭下了脸上的面纱。
面纱下，顾倾城面目狰狞，如同鬼魅。
“你也看到了。我的脸又和一样了。你确定，你还要带我回大梁？”
“我不在乎。”霍承钰目光灼灼，“顾姑娘，不，是倾城，你相信我，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对你好的。”
她是他要守护一辈子的姑娘。
这件事情在他们俩还未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
顾倾城蹙了蹙眉。
她在霍承钰的眸光里看不出一丁点儿闪躲的意思。
如果霍承钰是在骗自己的话，那他的骗术未免也太高超了一些。
可是为什么呢？
顾倾城实在想不明白霍承钰为何非要和自己在一起。
见状，霍承钰索性拉住了顾倾城的双手。
“倾城，从前，我有很多的不得已，这才使得我们分离了这么久。可既然我已经找到了你，就一定不会再放开你的手了。倾城，跟我回大梁吧，相信我，我会保护你、还有生儿一辈子的。”
顾倾城沉默了。
霍承钰的反应是她始料未及的。
如果是上辈子，她或许会毫不犹豫地跟着霍承钰离开。
单凭他是生儿父亲的这一点，就已经足够让她动心了。
可现在，她却忽然有些动摇了。
无他，只因为她心里的某个角落已经被别人占据了。
可顾倾城也知道自己不能这么自私。
她必须给生儿一个完整的家，这是她欠生儿的。
半晌，顾倾城才低声道，“等我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就会带生儿和你一起去大梁。”
“真的？”霍承钰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倾城，你要处理什么事情？我可以帮你么？”
“私事罢了。”顾倾城摇头道，“我自己可以处理。”
上辈子的恩怨，她想亲自了结。
“如果可以的话，能替我将生儿接来京城么？”顾倾城又道。
她有些想生儿了，很想很想。
“当然可以！”霍承钰笑得一脸灿烂。
就算顾倾城不说，他也要回广陵府一趟的。
他必须问清楚，洛念依到底想要做什么。
“多谢了。”顾倾城微微颔首，没有再多说些什么了。
……
二人走后，街边忽然闪过一袭玄衣。
彼时，夜幕降临。
朦胧的月光洒在陆翕湛的身上，包裹住了一地的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