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恒打了个酒嗝，拍了拍胸口，“嗯，我头疼。”
“那咱们就不喝了，咱们回去吧。”
穆恒醉醺醺的抬眼有些茫然的看着卫琛，“回哪啊？”
卫琛起身扶着她站起来，醉的都不知道回哪了都，“回你来的地方呗，不然还能去哪。”他总不能带着她去他住的地方吧，再不送她回去，他自个儿都不敢保证能当个君子，能这般好好的送她回去。
“嗯，该回去了，父王和娘亲肯定等急了。”穆恒踉踉跄跄的踩着步子，卫琛听她又说醉话了，她哪还有娘亲啊，上前伸手扶着她的胳膊。
穆恒醉醺醺的拉开房门，撑着门框晃着晕乎乎的脑袋，眼前看到的都是模糊的天旋地转，然后腿上一软，就跪坐在门口，倒在卫琛的怀里。
卫琛见怀里的人半晌没动静，拍了拍穆恒的肩头，“穆恒，穆恒。”真睡了啊，半壶酒就不省人事了，要是哪个真要害她性命连毒药都省了。不过却如她所说，醉了就乖了。
卫琛低头仔细瞧着闭着的眼睛的穆恒，久久愣神，眼神里似乎挣扎着犹豫着纠结着思量着，他咽了咽发干的嗓子，摇头失笑道，“你这是考验我的定力啊。”说着拦腰横抱着穆恒，付了酒钱出了门向驿馆而去。
月光洒在青石板上，发出幽幽的清辉，卫琛看着怀里的人，许是只有醉了乖了，她才会这般贴着他，纵然弱水三千，他也只想取她这一瓢，奈何他就算是情丝万缕也打动不了她的那颗锋如利器般的心。
他是情场翘楚，风花雪月的性子，他的这张脸魅惑了多少女子为他心甘情愿生生死死，遇见她之前他恣意人生，风流逍遥，偏让他遇见这个煞星栽了狠狠一个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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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恒带着从赤微山戚县产业那搜刮霸占变卖的金银，清晨时分往京都方向而去，今日赤微山大喜，纪慕言却立在城墙之上，悄声目送，直到那一队人马消失不见。
四天路程，穆恒是想着各种说辞，利弊分析等等，甚至在心中假设着御书房里应对时慷慨激扬之言。
再思量空想，‘京华门’已是近在咫尺，那御书房便离的也就不远了，穆恒低眉汇报着戚县剿匪一案，气氛越来越阴沉压抑，只听那案首之人“啪”一声，拍着桌面一掌，“朕让你去剿匪，是让你去筹钱赈灾的吗？”
穆恒呼出一口粗气，皇上起身踱步，“好，真是好，这戚县还真是块银山宝刹，连你都学会了心慈手软。”
穆恒继续低眉，瞧着面前走来走去的金色身影，听他怒火滔天，道，“三十年牢狱就想揭了谋害朝廷命官的死罪，掩了朕的怒火。你哪是伤了脖子，你这是伤了脑子，异想天开。”
皇上几乎是要指着她的鼻子骂了，纵然是气的怒火中烧，却又不能真把她怎么样，如此就更加气瞪着眼睛，咬牙道，“你还作保，你拿什么作保？拿你的脑袋？”穆天耀添了舔气的发干的嘴唇，她的脑袋要是真被他给拧下来，估计后宫都得翻个底朝天。又道，“你是越来越不把朕放在眼里了啊，你是御前领命，可知君令如山？”
穆恒翻了下眼，瞅了他一下又低眉下来，这个她不光知道，还知道下一句。“微臣觉得，戚县再如何不知皇恩浩荡，它也是大顺一颗棋子大小的地方，不是边境之外的敌人，微臣还认为，只要是大顺的百姓皆是皇上的子民，一宅之地尚有口舌之争，大打出手之时，何况是一国，戚县并非罪恶滔天，求助依附赤微山不过是贪官污吏给逼的，此番干戈化玉帛是明智之举。”
穆恒见穆天耀依旧眸子怒火，却似乎思量着她的话，又道，“臣不是心慈手软，而是戚县百姓并没有抵死反抗，他们依旧敬畏着朝廷，不过是畏惧大过敬仰，焉能有错？”
皇上穆天耀踱步坐回桌前，凝着眉头，深思斟酌，戚县再小那也是十五万条性命，赤微山再能折腾，那只是个江湖门派，他只是容不得他的皇权被挑衅，容不得他的威严受一丝折损，更容不得戚县千里传来的那句，昏君贪官坑黎民，不如江湖一座山。
穆天耀道，“你也认为朕围剿赤微山…不明智？”
穆恒冷了冷眸子，琢磨着他脸上的表情，道，“只凭奏折邸报及传言，微臣觉得赤微山乃至戚县都该杀个干干净净。”
“你是指戚县之事…言过其实，朕看的不够清，断的不够明？”
穆恒蹙眉，手上攥着的拳头微紧，揣摩着他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还是暴风雨后的宁静？她为谁受着平白无故的涛涛怒火啊，“自古以来，获死罪者千千万万，获终身牢狱者万万千千，纵然罪该万死，或是永无天日，也总有机缘遇到大赦天下的时候，戚县十五万人，上有老弱病残的老妪，下有嗷嗷待哺的婴孩，他们之中，可从未想过，他们不是大顺的子民，不是皇上的子民。”
穆恒又道，“赤微山不是祸害相邻的匪徒，更不是起义造反的叛贼，微臣心中，皇上是明君，仁义之君，法外开恩一次又能如何。”
“朕还没有法外开恩？戚县百姓与赤微山联合串谋，折了朕三番五次派去的人，这是藐视朝廷，藐视朕的皇威，这些人有资格被恩赦吗？”穆天耀黑着脸，但是语气也不再那么怒火冲天。
穆恒闭了闭眼，让自己更精神一些，脸上挤出一丝讨喜的笑意，“华灵儿时还曾藐视过皇伯伯呢，您不也重重拿起轻轻放下了吗。”她那般无法无天都能不计较，何至于此扒着戚县的事耿耿于怀。
穆天耀瞥了她一眼，“你拿自己更戚县比，那是你命好，生在皇家。”语气稍软。
穆恒再接再厉，缓缓道，“可是华灵只有一条命，戚县却是十五万人，您抬抬手，那就是恩泽万民，戚县百姓定会感恩戴德，铭记于心的，再说了，此番就当是震慑赤微山，警示那些江湖人妄想插手朝廷的事。”
“警示江湖？”穆天耀蹙眉斟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