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熙这人虽一向恣意潇洒,他却有句话照应着他此时的心境,他曾说,‘不是每个人你都能爱的,若想相守一生,需要三分勇气,三分运气,三分天意,许是都不能捧回一颗真心。”
纪慕言抬眼看着天空,冬去春回,又是一年,心中自嘲失笑,他纪慕言许是只有三分勇气吧。
红玉方印烙心头,河汉低眉应情愁,双影淡去未相识 指尖浊酒问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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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恒独自一人出了驿站,晃荡在戚县深巷街头,她觉得她像传说中的年兽,对戚县而言是说不出的可怕,此时他们欢声笑语恨不得鞭炮齐鸣,赶走她这个洪水猛兽。
她第一次,修罗动了菩萨心肠,竟做起了救苦救难。修行人常说,行善事,得善果,她此时只感觉到远在京都滚滚而来的怒火,她这算不算为人作嫁。
“你在这儿?”
“卫琛?你还没回去。”他带来的十大高手昨夜她就令人通告过,应该回去了才是,穆恒蹙眉。
“昨夜你心情不好,上午你又谈正事,我走…怎么也得跟你正式拜别一番。”
穆恒牵着嘴角一抹笑意,“那你拜吧。”
卫琛一愣,有些好气又好笑,这是又钻他话的空子,穆恒绕开他慢步徐行,清冷的声音道,“这光天化日的,你怎么不贴一张皮就出来了。”舍得不带面具招摇过市了?
卫琛那魅惑人心的丹凤眼似笑非笑,抬手摸了一把阴柔俊美的脸,今日他未带面具,酸溜溜道,“我这不是怕你太久没瞧见我这张魅惑众生的脸,审美都下降了呗。”
穆恒骤停,转身打量着卫琛,蹙眉道,“你是在说纪慕言。”纪慕言比他差多少吗?这人脸皮真真是厚实。
卫琛嘴角一抹邪气,挑眉,“说不得?”
穆恒斜了他一眼,又转回身子徐行,半晌无语,西方斜阳微暗,穆恒停在一家酒楼门口撇了撇他道,“我请你喝酒吧。”然后抬步进去。
一个红衣如魅美的晃神,一个黑衣如玉英气逼人,自街巷到酒楼,引得行人侧目,惹得女儿家偷瞥面若桃红。
二楼雅间,几个下酒菜,卫琛手执杯酒,嬉皮笑脸道,“据说,你是为了个小丫鬟…最终放下屠刀?这丫鬟来头挺大啊,哪路菩萨?回头我也好拜拜。”
“你拜来作甚?”
“这菩萨管的多,我求求姻缘呗。”卫琛脸上笑得更欢喜,他见穆恒不过两杯酒脸上就一片绯红,他还是第一次与她闲暇对酌,从不知她酒量如何,不过看这模样怕是没几杯的。
穆恒嘴角冷笑的戏谑道,“你这样的人,还有姻缘?就别浪费香火钱了。”菩萨管的多,可也不管日日宿在烟花楼里嫖客的情情爱爱啊,再说,没心的人,谈姻缘也是糟蹋人家姑娘。
卫琛见她是不打算说说那丫鬟的事,眸子里闪了闪光,撇着她道,“小丫鬟不能拜,那说说纪慕言如何?”
“你们认识?”穆恒一杯烈酒穿肠,小小戚县,酒到是不错,不过四五杯,就有些晕晕然了。
“不熟,所以,你说说?”他查过她与纪慕言在此之前不过见过两回,如何就入得她的眼了,不过瞧着也没到心里,还行。
穆恒撇他一眼,睫毛一眨一眨的,“我可不做那说媒拉线的活,你要是改了嗜好,自己上门提亲去。”
“咳咳咳…。。”卫琛抬袖擦了擦嘴角,这口酒没呛死也是他命硬,不说拉倒,何必打趣他,见她喝的猛,抬手按着酒壶道,“我看你都开始迷糊了,少喝点。”
穆恒皱着眉头醉眼盯着卫琛,这人怎么在她面前一晃一晃的摇来摇去,抢过他手上的酒壶,语气不善道,“你这是要管着本座?”又给自己到了两杯,自斟自饮。
“我是怕你喝醉了。”也不知她是为纪慕言情愁还是为回宫的亲愁,不过这冷冰冰的木偶几分醉意之后,竟注入灵魂似得,脸上的表情也柔和有趣的多。
“我哪有那么容易醉,我父王酒量比我还浅,每次都是他先倒下,我可是千杯不醉的好不好。”
卫琛“噗”一声乐了,喝醉的穆恒话也多了,他觉得她还是醉的好,就把酒壶往她面前推了推。
穆恒拿过酒壶,摇着迷糊的眼睛,对着杯口倒酒,竟洒了几滴。“我父王,他要是醉了可闹腾了,他那性子长得一点也不像我。”
卫琛抿嘴笑的点头,御王的性子长得不像儿女,这话没毛病。“那你呢,你醉了是个什么样。”
“我啊?”穆恒侧身看着他,醉的脑袋微晃,“我睡觉啊,可乖了。”
“你都醉了如何就知道你乖了?”卫琛执起酒壶给穆恒又斟满一杯,眼睛都是心怀不轨的笑意。
“我娘亲说的啊,呵呵…。。,”穆恒单手撑着桌子托腮看着卫琛,笑的欢喜,“我娘亲骂我父王的时候就是这样的说,”穆恒轻咳一声,学着御王妃的口吻,“嗯,你怎么也不学学恒儿啊,同样都是几杯酒的量,瞧她睡的多安生啊,哈哈哈……”
卫琛愣愣的瞧着穆恒,她这般笑的眉眼如弯月,载笑载言着实罕见,早知道为何之前不灌她几次。卫琛见她熏熏迷糊,看来是真醉的厉害,看她还抓着酒壶,心中琢磨着也不能真让她醉了,闷酒伤身,她如今的伤许是还没痊愈,“好了好了,你这千杯不醉的酒量我是甘拜下风了。”说着便夺去酒壶。
穆恒摇了摇晕乎乎的脑袋,懊恼的看着卫琛,厉声寒眸怒气道,“放肆。”伸手要去抢回卫琛手里的酒壶。
她那气势阴狠发寒,却镇不住卫琛,反正她打不过他,瞧着她恼怒的倾着身子伸手来抢,卫琛另一只手将酒壶举在一侧,穆恒前倾的身子一斜,便失重就扑进了卫琛的怀里。
卫琛托扶着穆恒的脊背就是一愣,穆恒撑着他的肩头和桌子起身又坐直,卫琛撇头瞧着她揉着脑袋的模样,刚刚那一刹那他好像是抱着她似得,如梦如幻。他立马给自己倒了杯酒猛的灌了肚肠,想着给自己醒醒酒,却楞乎乎的竟然忘了,酒如何能醒酒。
“卫琛。”
“嗯?”卫琛咳了一声,看着她难受的模样有些心疼,“我都说喝多了伤身吧,是不是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