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恒看了一眼萧琪又转头认真的对萧庄主说,“萧琪为口舌之争这般胡闹儿戏,追其根源是逐雁山庄的娇宠,是萧庄主听风就是雨的急性子,萧庄主当时一定跟骆青离确认过,骆青离也一定解释过,您也熟知萧琪的个性,却被喜事冲昏了理智,你宠了她十八年,独独在她的终身大事之上冷落于她,弃她后半生注定凄苦而不顾,这场闹戏的吵嚷前奏之声,当真…萧庄主就不担当一些责任么?”
萧庄主端着手里的茶杯,看着萧琪是满目的无奈和溺爱,却又夹杂着一丝懊恼。
穆恒微顿后看着骆云啸淡淡的说,“骆大人此番风尘仆仆而来,对骆青离的辩解置若罔闻,一心想着不能亏待了萧家的千金,不能让萧家女儿清誉有损,可您也太不疼儿子了吧,再说…骆青离娶了萧琪就当真的是圆满吗?京都城的谣言本座可不觉得骆大人是个在乎的性子。”
骆家投敌叛国的谣言,谋害皇嗣的谣言,甚至还有什么暗地里使手段夺太子妃的谣言等等,京都城刑部尚书家的谣言可是经久不散的,三天两头总要被提起来说道说道一番。
穆恒抿了一口茶,“骆大人依旧是十年前的性子,宁可自己吃亏也不能让别人吃亏,可是您吃亏就算了何必为难自己的儿子呢,这喜欢一个人和不喜欢一个人都是有理有据的,我记得父王可是说过您当年和骆夫人是情根深种,让父王找的我娘亲,才牵了这条拐了几道弯弯的红线,您对终身大事都这般郑重其事,怎么对儿子的就这般马虎了事呢?”
穆恒见骆云啸蹙眉深思,瞥了一眼对着自己眨眼睛的沈熙,眉头一挤,他到是一派自得悠闲,也不知道她是因为谁这般苦口婆心的,穆恒又将目光落在萧庄主身上,缓了缓气息继续说道,“萧庄主其实没有必要把逐雁山庄的名誉压在一个姑娘家头上,再说了…逐雁山庄的令羽飞澜剑法又不是浪得虚名的,”
穆恒想了又想,又继续道,“本座这个人一向霸道,对杭州府之事以恶治恶,本座认为脸面是一回事,作为又是另一回事,本座不在乎外面是如何评价我的,本座就算是十恶不赦的刽子手,那也是南境元帅,京都少帅,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就算被编排的不堪入耳那也掩不去本座镇守边境十年的赫赫战功。”
穆恒放下手的茶碗,手指轻敲着桌面,看着萧庄主继续说道,“您又何必在乎一个女儿家的亲事就辱没了…萧老太爷曾经身经百战夺来的江湖排名呢。”
穆恒抿了抿嘴,皱着眉头似回忆过往般撕开逐雁山庄的旧伤疤,洒上一把粗盐,低沉的嗓音响起,“萧庄主不会想着重蹈覆辙,再走一遍这断绝父女关系的老把戏吧,那可是血淋淋的教诲啊,本座也不想做这揭人伤疤的恶人,今日言尽于此,二位是执迷不悟将错就错,还是悬崖勒马家和万事兴,本座绝不参合。”
该说的不该说的,穆恒觉得她说的够多的了,至于是良缘还是孽缘,与她而言并没有多大关系,她不过就是因沈熙一番话,因穆萧的为难而动动嘴皮子罢了。
骆云啸搁下手里的茶碗朝穆恒微微拱手颔首说,“正如穆少帅所说,下官从不惧谣言,京都城里也从不缺污言秽语,隔一段时间总要兴起那么一回,我骆家置于风尖浪口之上也不是一两日了。”骆云啸双手放于膝上,看着骆青离一眼最后盯着萧庄主说,“但…今日之事无论如何身为堂堂七尺男儿的犬子,骆青离,都要担负起责任,方是大丈夫所为,所以,萧庄主今日做何种决定,我骆某都会竭力赞同。”
萧庄主朝穆恒拱手又朝骆云啸拱了拱手说,“此事由小女恣睢无忌而起,又因我萧某人蝉翼为重而愈演愈烈,走到如今这一发不可收拾的境地,是我逐雁山庄责任更重些,至于小女的亲事,骆大人能否容在下稍后与老爷子还有夫人商议后再行答复?”
骆云啸点头起身送萧庄主出正厅,穆恒也不知道萧庄主的商议是听进去还是暂时回避,毕竟他有个倔强固执的老爷子,能不能扭转局势,她也不好下定论。
穆恒起身,既然事情她都做完了,她也就没必要再待在这里了,穆恒嘴角浅浅笑意,看着骆云啸道,“本座也该回去了。”
骆云啸起身拱手相送,上前几步低沉道,“下官的家务事竟劳烦穆少帅从中周旋,下官真是汗颜。”
穆恒双手背后,眉头淡淡的,语气低沉平静,“骆大人不嫌本座多管闲事就好,对了,如今骆青离住在本座的园子里,骆大人也就不必另寻它处了,一同住过来吧,说不定还能一道回京都呢。”
骆云啸抬手摸了摸下巴上寸短的胡渣笑呵呵说,“那下官就不推辞了。”
穆恒点头慢步出门,穆恒和沈熙起身拱手跟着出门,踏出了逐雁山庄的大门,几人慢步在苏州的街巷中,一辆马车缓缓跟在身后。
穆恒想看着这令多少才子佳人,文人墨客,乃至诗文里反反复复念叨着叫人流连忘返的江南,和江南的风土人情究竟是如何迷人魂魄,便让小喜子驾着马车在后面跟着,一边走一边瞧着,戌时将近,夜幕已经降临,月朗星稀,凉风习习,街道两旁店肆林立,冷月清辉普洒在红砖绿瓦上,给眼前这一片繁盛的苏州夜景平添了几分朦胧诗意。
缓步行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来来往往擦肩而过的是一张张行色各样的江南人脸庞,车马粼粼,人流如织,远远近近传来商贩颇具穿透力的吆喝声,偶尔还有一声马嘶长鸣,让人不由得置身于一幅色彩斑斓的画卷之中,脚下一片轻盈,抬眼看那高高飘扬的商铺招牌,旗帜,穆恒嘴角一扬,有些怀疑的语撇看沈熙道,“沈熙,这一路走来我可没瞧见一家是卖羊肉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