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王看怪物似得撇一眼穆恒,既然已经不打算站在君子的行列里了,那就再悔一步还能多下一会儿,便又悔了一步,手指夹着棋子划着下颌,默认了自己不是君子。
穆恒拿起茶杯,心里跟自己唠叨着,算了算了,见怪不怪。看他的棋子划着下颚,他父王这个动作她小时候最喜欢学的,“这棋还怎么下啊?”
“落子落子。”御王找到落子的位置后便催穆恒落子,只要他知道怎么下就行了。
穆恒纠着眉头,手里的一子晃了晃,“父王想让我下哪里?”
穆恒不过是想打趣他,却没想到御王真给她指了一处说着“这儿这儿,落这儿。”穆恒依着他指的位置落子。“我觉得您也可以学着自己同自己下棋。”这棋子他想着摆就怎么摆。
“自己怎么跟自己下?那多没意思。”御王知道她这是不耐烦了。她是宁愿自己跟自己下棋也不会孝顺的陪他对弈。
穆恒盯着御王,琥珀的眸子微微眯起,嘴角牵出一丝邪魅,如今父王回来少不了要逮着机会,磨着她作陪,与他下棋,轻咳一声道,“父王知道京都城里谁的棋艺最了得?”
了得?穆恒那不服输的性子里还有称之‘了得’的人物?兴致勃勃道,“是哪个?”
“沈熙啊,与他对弈,他定会让着你的。”
御王眉头一皱,“没大没小,沈熙那名儿,取来是给你叫唤的吗?”
穆恒挑着眉梢,“镇国公府的世子。”
御王也懒的揪着她不放,打小就独独对沈熙这般目无尊长,想了想又道,“他果真棋艺了得?你和他下过棋?”
“四局皆败,”其实她也不想承认,她穆恒也是从小琢磨下棋布局之人,竟百战百败,无一胜局。
御王“哦?”一声,睿智的眸子有些兴趣,“他不见得愿意陪本王下棋吧?”大顺第一才子,自然是样样卓绝,岂会折腰陪他这个半吊着棋艺的人对弈。
穆恒冰冷的脸上扬起算计笑意,“这镇国公府世子,脾气极好,绝对不会像父王往日拉着下棋的那些人。”不是输的一塌糊涂就是赢得乱七八糟,最后不是躲着就是各种理由搪塞。穆恒又落一子,眼睛盯着棋局中的黑白子,她父王撑不住五子该要败阵了。
“那本王改日厚着脸皮,会会他。”御王果然不到第五子就挥乱残局,又要重新落子。
穆恒看他兴致勃勃,便陪着又摆了一局,夜幕冷风瑟瑟,外面阴风呼啸,扫的地面上的枯草在半空中转悠了一圈,宋依悄声进来唤他们用晚膳,御王才不甘的“啪”一声,丢下手里的棋子,邀穆恒晚膳之后再战,晚膳后穆恒便拉着穆萧陪御王对弈。
可惜穆萧棋艺一般又一般,许是要再一般,御王没尽兴,让穆萧哪日约沈熙来御王府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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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天刚刚微亮的时候,御王在黎管家的伺候下洗漱,穿着王爷的命服,坐到正厅吃早膳,问道,“华灵和穆萧呢。”
黎管家懵的一愣,眼珠子乌溜溜转着,都还没起呢?“郡主一般是卯时以后才起,小王爷要睡到将近辰时。”哪个像王爷您这样卯时整起,赶着上朝似得。
“穆萧晚点就算了,华灵之前也这样?”御王一拍桌子,黎管家怔忡半晌,有什么问题吗?眼睛瞟了一眼御王爷,就算是要重男轻女,好歹你也让郡主缓缓不是。
“去把华灵给本王叫起来。”御王催黎管家去叫穆恒起床。
黎管家有些为难,躬身道,“再过半个时辰郡主也就起了。”也就半个小时而已,郡主又没让您等她一起吃饭。“等郡主起了早膳要是冷了,奴才再让人重做就是了?”至于这样苛刻郡主吗?
“这早饭能等这早朝能等吗?华灵自回来,就没上过朝吗?”御王瞪着圆圆的眼睛,盯的黎管家一愣。见他那模样,也知道结果了,“哼一声,”她还晓不晓得自己是个朝廷命官?”
黎管家一懵,他还真没想起来他们王府的郡主,那也是正儿八经的朝中重臣,朝廷命官啊。
“还叫去?还让皇上等着她不成?”御王一拍桌子黎管家蹬着老胳膊老腿去唤宋依,让她赶紧伺候郡主起床陪王爷上朝去。
院子外面一阵冷风掠过,满府的梅树上许是再等等,就要生出些嫩芽儿来了,届时朱红漫天,又是一年的京都严寒盛景。
念起往昔,府在梅深处,梅在府中开,梅花红似海,府外飘片片红霞,惹得多少人为那墙外点点朱红频频仰头,想亲眼一睹那御王府里香雪海。
王府帅门,岂是寻常进得,也只每年的腊月皇后选上一日,在御王府摆下梅香宴时,邀些夫人贵女赏梅谈诗词弄风雅,方有幸朱红敞开门看上两眼。
车轮辘辘声响,御王府的马车悠悠向皇宫的方向驶去,马车里穆恒一身少帅的命服,看了眼怒目威严的父王,叹了口气,她又不在边境的时候穿的这么正式做什么,再说了,朝上能有什么事需要她指点江山的?
她不去上朝,皇伯伯还乐得心里的小手拍的‘啪啪’作响呢。“我不上朝多日,皇伯伯也没说什么。”
御王正襟危坐,瞄了一眼穆恒,上朝有个伴,不去也得去,“没说什么?那是皇上仁慈不跟做臣子计较,你就蹬鼻子上眼了?”
“这朝堂之上议的都是内患,讲的都是国计民生,我去能做什么,父王你要是不想去,回头我帮你跟皇伯伯说?”何必折腾她又是起早,又是听那早上的议事唠叨。
“啧……这上朝还要理由?上朝为君分忧,那是做臣子的本分。”还有没有一点纲纪规矩?“再说,本王何时不想去了?”
穆恒抬手,手背掩嘴,一个阿切。幽怨的看着御王,“父王回京都到是变的勤快了些?”在边境上可没见着有这么‘尽臣子本分’。
今日大殿之内格外的热闹,御王父女往那金殿中一站,文武百官都愣了好大半会儿,都低声窃窃私语,
“穆少帅怎么来了,又是要给谁申冤啊。”
那边嘀咕,“没听说木少帅最近办什么案子啊。”
人群里又有声嘟囔,“难得啊,穆少帅也知道她该上朝的。”
又有声叨叨,“你不看见御王爷来了吗?指不定是被王爷拉来作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