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是“啪”一声,想来是一个巴掌扇过去了,尚月的性子一向刁蛮,冲动的时候甩几个耳光那是常有的事,穆恒僵硬的侧过身子看着沈熙,又是他的桃花惹出的祸事。
沈熙被她瞧的有些尴尬的撇了撇嘴角,这女子间的争风吃醋的事情怎能赖他呢,他的心如今空空如也,这人群里的无论是谁,他也没想去搀和。
人群里姜璃冷嘲热讽道,“左右不过是一个名字而已,我高兴的时候阿猫阿狗我也会取个名字玩玩的。”
沈熙听着有些无语,他当初可不是随随便便取得,又觉得这桃瑟也真是,动不动把这‘桃瑟’二字拿出来说道,像是特意提醒所有人,她与他镇国公府世子沈熙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纵然有,那也是往昔,无论她当初是万般无奈还是身不由己的离开,既然这一别八年里她甘心为那风尘艳名争得头破血流,如今又何必知他世子的身份而频频哭诉当年呢。
穆恒挑眉,眯着的眼睛一丝不悦道,“你还不去收拾一下?等着整个京都成的笑话都被皇家包揽了不成。”
沈熙无奈,将手里的瓷瓶塞进袖兜里,拍着一个一个看热闹人的肩头,一点一点挤进去,穆恒听着里面的声音。
穆恒抬手扶着颈项之间,许是刚刚气恼的嗓音重了些,竟震的伤口颤疼,吸了一口寒气,人群里沈熙拉着尚月,让她回宫,尚月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倔强的执拗,瞪着双目如满月,姜璃却一边煽风点火的看热闹,半晌, 人群依旧没有散去的意思,隐隐听到低泣训斥声交杂。
穆恒甚是心累的,吐了一口长长的叹息,踱步上前,抬脚踢了面前的背影,人群一阵挤乱,那被踢的人恼火的回头,又震惊的咽了咽嗓子,许是知道踢他的是哪个,撒腿就跑了。而他身后的人群也被那冰寒的眸子愣惊的让开了一个口子。
穆恒慢步穿过,便看见沈熙拦着怒气冲冲的尚月面前,姜璃拉着尚月的胳膊,而沈熙身后是桃色薄纱罗裙雪白披衣的清丽佳人,穆恒见过,桃瑟,搀扶着桃瑟的一个十五六岁娇俏的小丫头,穆恒蹙眉,这青楼里连个伺候人的丫头也这般窈窕姿色。
许是穆恒寒冰刺骨的气场,震的他们都停了动作,尚月红着眼眶,穆恒微愣,她欺负人又动了手还委屈上了?
姜璃却脸上一丝赧色和歉意的撇看着穆恒,沈熙一副头疼万分模样,桃瑟低眉,一副娇弱惹人怜的模样,她身边的小丫头则偷偷打量着穆恒。
穆恒冷眼扫过人群,喝斥一声,“怎么,你们还想看本座…这个京都少帅的热闹不成?”话里浓郁的寒意窜着危险的气息。
热闹虽然好看,可是哪有人命重要,人群里都是京都的平头百姓,听到‘京都少帅’四个字,那个京都盛传了十几年的传说人物,嗜血狠毒,杀人如麻等字眼就在脑子回窜,哪还敢不要命的再围拥着看热闹,稍稍片刻,都四处奔散开了,连瞥一眼的胆子都没有。
尚月看到穆恒喝退了人群,立马红这的眼眶哽出泪来,穆恒看的一丝心疼,忍着脖子上的丝丝痛楚,轻低的嗓音无奈道,“你一个堂堂公主,在这大街之上与个青楼女子拉扯,可知丢尽的是皇家的颜面。”
尚月刚刚还忍着眼泪,此时更加委屈,她前两日才得知她要去和亲大魏,嫁到那偏远的鬼地方,哭过闹过父王母后就是狠心的不要她了,尚月满脑子都是没有人真心疼她的委屈,若不是姜璃进宫,她今日哪能出宫,她回想被禁足的这两日,纵然是不吃不喝也吓不了父皇母后。
姜璃带着尚月一出宫就奔去镇国公府找沈熙,却在捥月楼外看见镇国公府的马车及沈熙跟前伺候的小三子,刚走到捥月楼门外,就看见下轿子的桃瑟,姜璃无意说漏的嘴,尚月得知沈熙喜欢这个青楼女子,就气恼的上前与之争执了起来。
穆恒见她着哭的愈演愈烈,抿了抿嘴,想着是不是自己话说狠了,上前两步站在尚月身边安慰,又道,“人你都打了,气你也撒了,怎么又哭上了呢?”
尚月仰头看着穆恒,听她低轻沙哑的声音竟在安慰她,又瞧见她颈项之间白纱上的一抹鲜红,她忍着哽咽。
穆恒转身看着沈熙,看着沈熙身后桃瑟,愠怒道,“你这是要护着她?”
沈熙慢步到她身边,语气无奈又有几分好笑道,“我一个文弱书生,想护谁都是护不住的不是?”
穆恒轻吐一口气,审视着桃瑟,刚刚是伶牙俐齿的很,话里带刺的讽刺尚月,尚月也就刁蛮了些,说是说不过她的,不然也不会频频用巴掌反驳回去。再美的女子,哪怕娇艳的似牡丹,那也是长在淤泥腐臭的深坑里,就是美也让人瞧不上。
穆恒冷冽着眸子,上前几步,停在桃瑟面前,一股寒气渗的她低眉双肩微颤,穆恒道,“皇家的事…几时轮到你一个倚门卖笑的评头论足了,就算是真要论起嫁娶,叔侄又如何?”
刚刚她虽然被人群挡着,可是里面争执的嘲讽之言,穆恒可是听的一字不落,无外乎是她与沈熙相识游湖,吟风弄月,年年相思捧红豆的往事。
倒真是一副痴情,痴心。
穆恒见她就算是害怕也怕的这般娇弱似水,让男人瞧着垂涎心疼的模样,眸子就是一阵厌恶,鄙夷道,“你到是纯粹,一个卖笑追欢的风尘女子,竟妄想执着一份干净的喜欢?”见她微颤的身子似寒风扫过般摇摇欲坠,穆恒嘴角一抹邪笑,“脱了这么多年的衣服,你穿的回来吗?”
一句话,足够扎进桃瑟心中,颤的她一歪,由身后的小丫头搀扶着,她咬唇忍泣,心中苦涩又屈辱至极,她身在风尘烟花之所,求一个安身立命的相携白首哪里错了?这风尘里的女子哪个不日日念的都是寻个攀附依靠的贵人。
她就算心中千般凄苦悲凉,她又能如何,当初船楼悄无声息的离开,她再寻沈熙的时候四面都是一片汪洋,从此与君成陌路,相逢遥遥千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