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熙握着折扇的手一顿,是啊,他时常抓着她儿时说她现在的性子,沈熙看着马车的门帘道,“是长大了,时间真快,转眼十二年了。”说完他又佯装着仔仔细细的打量穆恒,“也许是被你儿时荼毒多了,留下些后遗症吧。”
穆恒翻了白眼,说来说去还是记仇呢,他最近越来越奇怪,总是说些有的没的,话题也没有什么重心,说到最后她听着都是云里雾里的。
沈熙摇着折扇微微眯着眼睛,似睡未睡,穆恒挑开窗帘看着外面,天气似乎有些不大好,刚刚还以为要下雨呢,这会儿乌云似乎也没有那些浓重阴沉了,春天就是好,即使是下雨也不觉得湿漉漉的厌烦。
穆恒有些期待下雨,她回御王府正好闲下来看看春雨绵绵,她的微雨轩就是当年娘亲取的名字,这微雨便是春雨。
马车辘辘声响,马蹄哒哒,骆青离自进了马车就面色阴暗着,没了平日里的嬉皮笑脸和口没遮拦,南宫铃儿也极其安静,她有些无所适从的连手脚和目光都找不到地方安放似得拘谨。
一路上骆青离不语,南宫铃儿不言,马车里静的压抑,南宫铃儿似有似无的撇看着骆青离,他和往日里见到的有些截然不同,现在的他不苟言笑,一丝不耐烦,三分清冷的拒人千里。
一时之间,她竟有些不适应。
南宫铃儿左思右想,她既然要将错就错,那这个人就是她相伴一生,要看一辈子的人,她低眉敛目斟酌了一番,十个手指交叉绞着,“对不起。”
她若是不按照穆恒的话做,她便要将那些有的没有的大肆宣扬,她一国公主可也是一个姑娘家,她是真的有些怕。
骆青离一愣,以为自己是听错了,有些怀疑的看着南宫铃儿,见她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骆青离抿了抿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她一句对不起折损了他一生的幸福,天下男男女女谁不向往着两情相悦,偏他…
南宫铃儿见他不说话,轻声道,“我知道你想娶自己喜欢的女子,你放心,等你遇到了,我绝不会阻拦你纳妾的,也不会打扰你们的,你当我可有可无便好。”
骆青离蹙着眉头,他爹不纳妾,他娘也不许,所以他自然没有纳妾的可能。
南宫铃儿见他依旧只是看着她不言语,她绕着手里的帕子道,“我自己已经不奢望什么与相爱之人携手白头的梦了,所以…我绝不会成为你寻求幸福的绊脚石的,真的。”
骆青离有些诧异,这个南宫铃儿又在耍什么把戏,这般示弱讨好该不会是又想着什么法子祸害他吧,“自你占了我骆青离妻子的名头那日算起,我便没了幸福,你我相安无事就好。”
骆青离又一动不动的盯着车帘子阴沉着脸,一副不想在说话的模样。
南宫铃儿轻轻的叹息着,在他那里,她是不是已经十恶不赦了。她想到沈熙,她又何尝不是没了幸福的人。
南宫铃儿此时大多有些听天由命的意思,何去何从都随遇而安,就像骆青离说的那样,他们之间相安无事就好,她的一生还很长,若要做到相安无事,她要收敛的和改变的地方有太多太多。
马车行驶了一天,此时夕阳西下,天际微暗,他们停在一家客栈门口,沈熙下车伸了个懒腰,那边马车上骆青离正好跳下马车,看到沈熙的时候脸上才有了一丝笑意,看到沈熙身后下车穆恒时有些无奈,她的眼神凌着耐人寻味的警示,骆青离回头看见南宫铃儿要下车,便在穆恒的目光注视下伸手扶托着她下车。
沈熙看着穆恒点头笑的认真,用肩头轻碰了下她说,“哎-,你这红娘做的挺称职啊。”说完便领着小三子径直进了客栈。
穆恒瞪着沈熙的背影,她只是希望回到京都城后不要再节外生枝,他们之间不该是相敬如宾,应该是相亲相爱才对,虽然她也不知道相亲相爱的两个人平日里都是怎么表现的,但是上下马车扶一下总该是不会错的,她父王当年就是这样做的。
穆萧打着阿切下车,他睡了醒,醒了睡,此时全身筋骨都是酸麻的,他听到沈熙的那句话,嘴角扬着坏笑的说,“姐姐何时也给我张罗张罗一门亲事,既然做了红娘总不能只想着外人是吧!”
“你这睡了一路,竟还没醒呢!”穆恒抬手戳了戳穆萧的眉心,“就是做梦也要等天黑了。”
她何时就是红娘了,她哪里像啊。大顺可有不少人以为她青面獠牙呢。
穆恒抬步往客栈而去,穆萧撇着嘴跟上说,“我怎么就是做梦了,你这拉媒牵线还包管相亲相爱,你怎么不管管同床共枕啊!”
穆恒目光闪着不怀好意,脚下一停,转过身子看着穆萧,嘴角一扬认真的说,“好主意,我之前怎么没想到呢。”说着又转身往客栈而去。
穆萧抿了抿嘴巴,“呸”一声,“我这嘴巴又惹祸了。”然后小跑的跟上,有些担心她姐真管事管到人家床上去了。
沈熙拿着木牌在分房间,看见穆恒穆萧进来正准备伸手递给她房间号牌,却看见她抽走了骆青离手里的木牌。
骆青离微惊,“你…。”
穆恒看着南宫铃儿说,“你们两一个房间。”
骆青离愣瞪着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立马反驳道,“为什么,又不是没有房间。”
穆恒转头看着沈熙问,“还有房间吗?”
“没有了。”沈熙立马把手里的两个木牌给了穆萧和小三子,本来小三子和小喜子住一间房的,这空出来的只好让两个奴才住的宽敞些。
骆青离有些欲哭无泪,这是明目张胆的坑他,连沈熙都变坏了。
这奴才都住单间了,为何独独和他过不去,他看着穆恒实在无力反驳,这个人看似比他还小的姑娘家,却是他爹见着都卑躬屈膝的角色,他爹对御王府对穆恒可都是极其崇敬的,他人微言轻就算了,却没想到被她紧紧盯着不放。
“你为何处处针对于我。”骆青离的语气有些哭笑不得,这件事里他是受害者好不好。
穆恒理所当然的说,“本座针对你了吗?本座觉得你们之间少了点东西,你们睡一间房,是培养感情还是秉烛夜谈都行,总之不要是相看两厌就行,要是叫人看出了什么破绽,岂不是连累本座都跟着招人闲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