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旖旎,道不尽的柔肠百转,
月光摇曳,说不完的温婉柔情。
烛影婆娑,讲不清的恩恩怨怨,
小风微凉,唱不完的江湖乐章。
是谁在夜色下叹息?又是谁在闺中忧愁?月光轻轻的闪烁着,这份柔美,就像一位慈爱的母亲,看着郎情妾意的子女,在幸福的微笑。夜风缓缓拂过竹林,带起一片细微的沙沙声,这声音清脆,十分悦耳。清风微凉,竹香四溢。
红尘阁,望月轩。
莫寒烟静静的靠在萧云怀中,满目柔情。长久以来,心底那如泰山压顶一般的重压,也在这一刻,显得不那么沉重。对于莫寒烟这种,从小就决定了未来命运的人,最好的关爱,便是理解和支持。
而此时抱着自己的这个小男人。被自己多次伤害,多次辜负,竟然丝毫不记恨,依旧支持着自己。这份理解和包容,怎么能不让自己感动?身后靠着的肩膀,虽然是有些瘦削,有些单薄,但却给了莫寒烟最大的温暖和最大的幸福。
莫寒烟缓缓的转过身,抬头看向萧云的脸。这张面孔确实是很英俊呢,莫寒烟想着。只是这面孔上还略带着几分稚嫩和天真。可这倒也不让她觉得反感,反而是有些宠溺的感觉。
看着莫寒烟转过身来,萧云一时还有些紧张,下意识的就要躲开目光,可男人的尊严和面子不允许他这么做。勉强与那双美眸对视着,心里却是突突的一阵乱跳。感受到萧云的紧张,莫寒烟突然觉得他很是可爱。看来,虽然他武功神秘莫测,虽然他医术精湛高超,虽然他少年老成,虽然他剑胆琴心……可他终究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一个会害羞,见到喜欢的人会脸红的少年。纵然他挥剑四方,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但在自己面前依然会紧张的不知所措,这才是自己的男人,只有在自己面前才是最真实的他。莫寒烟心头一甜,忍不住莞尔一笑。
粉面含春冰雪退,丹唇轻起百花羞。
看着莫寒烟露出笑容,萧云一时间竟然有些痴了。呆滞了片刻,忽然觉得有点丢脸,自己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被个女子搞得这么尴尬。虽然……这个女子美的像天仙一样。萧云回过神来,眼眸中精光一闪,手上微微一用力,将莫寒烟的娇躯又向自己的怀中挤了挤。
“啊,”一声娇羞无限又万般销魂的轻吟。莫寒烟的脸又红了几分,这下轮到她紧张羞怯了。萧云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嘴巴缓缓的靠向莫寒烟的樱桃小口。这下莫寒烟彻底的慌了,这进展也太快了吧。自己对他才有些好感,这样,这样……莫寒烟又是紧张又是期待的低下了头,耳根都红的发烫。
感受着萧云越来越近,莫寒烟把眼睛轻轻的闭上,也屏住了呼吸。毕竟这还是她的初吻,虽然她比萧云大一些,但也是个女孩子,面对这种羞人的事情,哪里有勇气看着进行。索性闭上眼睛,任凭怎样吧。
正当萧云以为,好事将成的时候。门外面突然是响起了一阵不合时宜的脚步声。而听声音,来人正是朝自己的房间而来。萧云还没来得及进行下一步动作,莫寒烟就有些惊慌,有些羞愤的将他推开,躲到了一边去。很是嗔怪的看了他一眼,俏脸上还是一片通红。
看着到嘴边的羔羊竟然这么飞了,萧云是满脸的不甘心。看着站在自己不远处的莫寒烟,萧云是一个劲儿的懊恼后悔,自己下手怎么这么慢。心里面暗暗责怪道: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这个时候过来,打扰了自己花前月下,海誓山盟。萧云在心中暗暗发誓,待会自己一定要狠狠的教训教训这个不开眼的混蛋。
脚步声在门外戛然而止,随即,几声轻咳响起,竟然是个男子的声音,在整个红尘阁之中,只有自己和呼长啸两个男人。萧云是满脸的苦笑加无奈,又在心里默默的说道:澄清一下,刚才的誓言都是放屁,全都不算数。于是有些阴阳怪气的应了一声:“进来吧,门没锁。”
莫寒烟有些疑惑的看了看萧云,又向床上扬了扬头,意思是问,怎么不用在床上继续装伤重了?萧云看着她露出一个顽皮的微笑,随即也不避讳的说道:“这些障眼法,蒙蔽一下别人还可以。以君主大人的眼力,应该是早就已经知道了吧。”
很快呼长啸走进了房间,先是朝站在一旁的莫寒烟点了点头。还微不可查的,用一双如鹰隼般的眼睛,在莫寒烟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嘴边还稍稍翘起一丝玩味的弧度。这个小动作惹得莫寒烟是一阵的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因为在呼长啸的脸上,赫然是一副压抑不住的幸灾乐祸。
羞恼之下,莫寒烟只能是将这份尴尬,发泄到萧云身上。用她那招牌式的清冷目光,狠狠瞪了一眼萧云。感受着身旁传来的丝丝寒意,萧云是哭笑不得的想到,这关我什么事儿啊?我可是什么都还没做啊。
呼长啸来到萧云面前,脸上表情有些古怪,很是生硬的说道:“这个,云,云公子。大恩大德,呼长啸一家,无以为报。日后有何差遣,尽管说就是。呼长啸,刀山火海,万死不辞。这个,天大地大,任平驱使。”
听着呼长啸犹如背书一般的说话,萧云的眉头微微一皱,随即打趣的道:“君主大人,这不像是您的说话风格啊。这几句话应该是刚刚才背好的吧。”说着还一屁股坐回床上,带着微笑的看着呼长啸。
呼长啸被萧云一语戳破,嘿嘿的笑两声,感到自己老脸一红,便也随手拉了把椅子坐了上去。有些尴尬的说:“哎呀,都是我家的婆娘,非要逼我来,让我来当面谢过公子的救命之恩。我都跟她说过了,萧云公子不像是那些凡夫俗子一般斤斤计较,此乃有大心胸,大气量之人。不会在意这些个细枝末节的,可没办法,那婆娘就是不听,非要让我来。”呼长啸的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一样,有些抱怨的嘟囔着。
萧云轻声一笑,随即又想到刚刚自己的好事,被呼长啸给破坏了,心里面是隐隐的有些不平衡,随即说道:“君主大人啊,受了我这么大的人情,您是不是应该行行好,让我好好休息休息?我可是重伤初醒,身子弱的很。正需要人照顾呢。”说罢,还朝莫寒烟挤眉弄眼的一阵眨眼睛。羞的莫寒烟是立刻把头转过一边,不再看这个家伙。
呼长啸根本是没有理会萧云的抗议,贱贱的一笑道:“云公子,你这话蒙别人还行,在我面前就没必要了吧。哦,对啦,你也别君主长君主短的了,叫的我浑身都不舒服。咱们也不是外人,若是不嫌弃,以后叫呼伯就行。”
萧云是无奈的撇了撇嘴,转头看向莫寒烟,轻声的道:“怎么样师姐,我说的没错吧,呼伯早就已经发现了。”此时的莫寒烟,虽然脸颊处还有些红晕,但心神早已经是安定下来,又恢复了往日那清冷不可一世的样子。听着萧云的话也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萧云在心里是大叫,实在是可惜可惜,真可惜呀!似这般清冷孤傲的女子,难得一次意乱情迷,吐露心事。如今却又恢复这冰山模样,不知又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再次让她感动喽。
萧云赶忙换个话题对呼长啸道:“呼伯,不知令嫒和令夫人怎么样了?”呼长啸微微一笑,说道:“她们已经没事了,只是身体还有些虚弱。毕竟,中毒初愈,有些虚弱也是情理之中的。那瘆人的黑色东西也不见了。小玥玥恢复的慢些,现在还不能说话,我那婆娘已经可以坐起来了。”
呼长啸脸上,满是诚恳和感激之色。立马是神色一整,对萧云郑重的说道:“云公子,此番还真是多亏了你出手相救,若不是你的妙手回春,我必然与家人天人永隔啊。而且你救可不只是我的妻子和女儿,还有我本人啊。”
萧云有些疑惑的看着他道:“此话怎讲?”呼长啸神色有些凄楚的缓缓说道:“云公子也知道,我十几年前放下荣华富贵,放下权利,亲手毁掉一切牵挂。与三娘在一起,浪迹天涯。如今又有了小玥玥在身边,可以说她们就是我的全部,我活下去的理由。若是她们离我而去,我自然是不会独活于世。”
呼长啸眼眸中闪过一丝坚毅,决绝的道:“男儿在世,只求无愧于心。如果连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孩子都保护不了,又有什么脸面活在天地间?人生一世,草生一秋,不如意事,十常八九,唯有真情不可辜负。若是她们不在了,我必将屠尽所有可能的下毒之人,然后去陪她们。黄泉路上长路漫漫,我们还是一家人。”
听着呼长啸沉着坚定的话,萧云和莫寒烟都是心中一震。没想到,昔日里杀人如麻的狂风君主,竟然也是个性情中人。而且还是重情重义的专情之人。萧云不禁感慨的想着,男人生在这世上,到底是为什么而活呢?为了权力地位吗?为了绝顶的武功吗?还是一如呼长啸一般,为了心中牵挂之人呢?
看着窗外闪烁着的月光,萧云轻轻叹息一声,缓缓吟道:
十年修得同船渡,
百年修得共枕眠。
暮雪千山浮云上,
自有佳人泪如帘。
争名夺利千万载,
哪有真龙不出潭?
皇图霸业如粪土,
换得长醉锄作田。
夜风阵阵的吹过,带来无尽的叹息。烛影轻舞,带走流年的苍桑。深夜里,望月轩中,三个人都沉默了。在萧云有感而发的诗句中,呼长啸和莫寒烟都是一阵无言,只是呆呆的各自想着心事。
人究竟是为什么活着?莫寒烟的心里也同样在问自己。自己又是为了什么活着呢?为了宗门的未来?为了师傅的寄托?为了不再被遗弃?为了什么呢?
“皇图霸业如粪土,换得长醉锄作田。”呼长啸慢慢的重复着这句话,随即哈哈大笑。一脸赞赏的看向萧云道:“我早就知道你并非池中之物,少年老成,锋芒内敛。没想心境也如此的豁达,佩服,佩服啊。单凭你这份气度,就已经胜过千万人了。”
萧云一笑,看着呼长啸道:“我的准则,就是无愧于心就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不辜负我在乎的人和在乎我的人。其他的关我鸟事?我即管不着,也没功夫管,正所谓一人一剑一春秋。”说完,从床下拿出两坛酒,扔给呼长啸一坛,二人隔空对饮。
一口酒下肚,“好酒,”呼长啸赞叹道。两个男人相视而笑。
这笑声震天彻底,这笑声豪情万里。
一个是杀人不眨眼,令人闻风丧胆的狂风君主。另一个则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不羁少年。这一老一少此时竟然如多年的至交一般,谈笑间,看遍世间苍茫。
莫寒烟看着他们二人,眼神再也挪移不开。青梅煮酒论英雄,谈笑风云看苍生。这份豪情,这份洒脱也感染者莫寒烟的情绪。她看着萧云,看着这个走进她心里的男人,她不知道萧云小小年纪怎么会有如此世态炎凉的感慨,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在一瞬间就作出那些霸气沧桑的诗句。这个少年的身上有太多的神秘,可这一切都不是最重要的。莫寒烟的眼眶湿润了,柔情似水的看着萧云。将他身上每一个细微之处都印在心里。
如果你的准则是无愧于心,为了在乎的人奋不顾身。那我的便是与你天涯海角,一世长安。莫寒烟的手在口袋里一摸,那里有着一块洁白的手帕,指尖感受着上面一行细小的绣字,心里很甜。
仗剑天涯为红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