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中,萧嘉怡跟上官玖回忆了好多关于上官玥的事。可能是双胞胎之间的心灵感应,从她们出生起,两姐妹便默契得很,虽说在性格上是恰好相反,一动一静。上官玖喜欢玩乐,最喜欢满街跑,对京城的娱乐场所比行家都要熟悉;而上官玥却恰好相反,她钻研琴艺,诗书棋画样样拿手。
……
上官玖听得很入迷,脑海中时不时的浮现出那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来,她会在娘亲责备她时帮她说话,她会把好吃的都留给馋嘴的她,她会偷偷的帮她做功课……
最后,上官玖决定要去一趟玖玥阁,阁楼上最里面的那间屋子,她从来都不敢去的,以往靠近时都会产生前所未有的恐惧感。以前不知道原因,可现在她知道了,因为那间屋子,是上官玥以前的寝房,所有关于她的一切,都锁在了那里……
房门外,她静立良久,身边陪着她的除了萧离和萧嘉怡,还有玄无忌和他的师妹——尹素问。
萧嘉怡打开了锁,推开房门,“吱呀”一声,屋里面并没有想象中的灰尘扑面而来,干净整洁,装饰精致典雅,像是一直有人居住着的一般,只是少了些活人的气息。
上官玖费尽力气才抬起脚走进去,一寸寸的环顾着屋子里的一切桌椅板凳、屏风衣柜……
房间的格局跟她的房间是一模一样的,只是因为主人性格的不同,帷曼珠帘、装饰摆设也大有不同,完全就是两个风格的。
屋内最显眼的就是摆放在琴案上的那把七弦琴,红皮木制,银丝琴弦。萧嘉怡轻轻的抚摸着琴身,似是在怀恋什么,“这是玥儿最爱的七弦琴,七年前太子送给她的,玥儿的琴艺一绝,就是连琴师红玉都称赞过……”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上官玖失神的吟唱起来,此时此刻,这首诗莫名的出现在她脑海里。
“你姐姐最喜欢弹唱这首《白头吟》……”
梳妆台上,一把檀木梳吸引了她,梳子是中间有一道裂痕……
上官玖脑海中闪过一些模糊不清的片段,带着问题看向萧嘉怡,“这个是不是我摔坏的?”
萧嘉怡神情微诧,“嗯,这木梳是你们五岁那年,太子送给玥儿的,因为没送给你,你还大闹了一回,吵着把它摔成了两半。”
上官玥自幼跟萧逸泽有婚约,两人关系也很好,萧逸泽自然是少不了送上官玥一些带着特别意义的物件,上官玖那时还小,不懂为什么萧逸泽每次送姐姐的都是好看的、各式各样的礼物,送给她的不是吃的就是发卡,这也使得被不公平对待的她自然很气愤了。
萧离见她看着那木梳发呆,眼神渐渐凝滞,“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他突然出声,打断了上官玖的思路,她后怕的放下了木梳,躲到了萧离身后。
“玖儿,怎么了?”萧嘉怡关切的问道。
她摇了摇头,拉着萧离的袖子,弱弱的道:“我想走了……”
萧离点了点头,“长公主,我先带她回离王府。”
萧嘉怡长叹一声,握着上官玖的小手,眉目慈祥,眼眸中满是疼惜,“玖儿,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
上官玖点了点头,之前她不愿意迈出这一步,现在迈出之后,她也想快点好起来了,她怕自己哪天又会不认识萧离了。
马车上。上官玖看着车窗,一言不发的望着外面,眼神空洞。萧离坐在她对面,视线一直未从她脸上移开,她呆滞的神情叫他越发不安起来。想起那日她在妙音坊的事,他就背脊发凉。
“在想什么?”萧离问出声,她仿佛并未听到他的话,始终望着窗外。
他坐到她身边去,轻搂着她的肩,上官玖的身体突然轻颤了下,下意识的想要避开他的触碰。她涣散的目光渐渐聚集,看清楚他的脸之后,僵硬的身体又放松下来。
上官玖靠在他怀里,神情木讷,沉默得很。
“想到什么了,跟我说说好不好?”萧离清冽温柔的嗓音从头顶传来,如同一阵清风一般,驱散了她内心的阴暗。
“我知道姐姐了,我记得她经常弹唱的那首曲子,我记得她最喜欢栀子花了……”
萧离知道,这对上官玖来说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至少她想起了一些关于上官玥的事。想要治好她的病,是急不得的,时辰还早,萧离让宁七将马车驶出了城外。
“我们去城外做什么?”上官玖疑惑的问道。
萧离眼帘微垂,长长的睫毛漂亮得不像话,“陪我走走。”
闻言,上官玖轻笑出声,“你以前不是拽都拽不出来的么?”
萧离没说话,靠在他怀里蹭了蹭,小手搭在他腰间,“你是不是想带我出去走走,让我散散心?”
他没否认,将她的小手扒拉开,“坐好了。”
“嗯~不要啦!”上官玖才没这么听话,小手又不规矩的搭在他身上。
萧离中规中矩的坐着,神情板正,似是在纠结什么。
城外翡翠湖处,岸边杨柳开得正好,空中偶尔有柳絮飘落。垂柳枝头下,两人并肩走着,上官玖手中拿着一根折下来的柳枝,来回摇晃把玩。
“萧离,皇祖母寿辰那天,她给了我一道留白懿旨!”
他面无表情,目光直视着前方:“嗯。”
她来到他面前,跟随他的步子倒退着,说话之时眉眼弯弯,扬唇轻笑,“你说我在上面写什么好呢?”
萧离没猜到她的心思,随意的回了句,“随你。”
她心底有些激动,“真的随我吗?我想要什么都可以?”
“太后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许的承诺,你还怕她反悔不成。”
“那倒不是……”她只是怕他不愿意罢了,不过有懿旨在,他不愿意娶她那也必须娶的吧?上官玖心底美美的想着,若是能让他心甘情愿、像她喜欢他一样的喜欢她,那自然最好不过了,可如果他比那茅坑里的石头还硬的话,那她之前还有这道懿旨在手。
萧离见她似乎在盘算着什么,稍觉好奇,“你想要什么?”
她调皮的扬起柳枝轻抚着他的面容,坏笑道:“不告诉你!”
萧离神色无奈,正欲责备她,她却已经跑远了。上官玖不知道,萧离为了她这些话深思了许久,始终想不明白她要那懿旨作何。在他看来,她想要的东西,他都可以给她的。
上官玖在翡翠湖意外的碰上了司权,自从太后寿宴后,她都没再见过他了。想到他欺骗自己,她心里还是有点小情绪的,一见到他掉头就走。
“诶!丫头,怎么一看见我就走了?”司权拦住她的去路。
“不想跟大骗子说话。”上官玖轻哼一声。
司权:“……”
萧离从容不迫的跟上她,看见司权似乎并不意外,“楚王也是出来踏青的?”
司权:“正是,好巧,遇上了离王跟小丫头。”
好巧?上官玖会相信是巧合,萧离可不信。
“萧离,我们走,不跟他说话。”上官玖拉着他就要走开。
司权跟着上去,盯着她抱着萧离胳膊的小手,没好气的斥责道:“哪个姑娘家像你一样跟别的男人拉拉扯扯!还不松手?”
上官玖被他这话气笑了,“你管得还真的很宽诶!我就喜欢跟他拉拉扯扯,关你什么事?”
司权语塞,愤愤的瞪了萧离一样,又跟上官玖道:“小丫头你过来,我跟你单独说几句。”
“不要。”上官玖一口回绝道。
萧离始终没说话,在心里揣测着司权这个人,他对玖儿的态度,似乎有些奇怪。
司权:“怎么说我也救过你来着,还请你吃了好吃的,你还说要感谢我,就跟我说几句话都不肯?”
额……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司权提到这事,上官玖还真的有些底气不足了,瞅了瞅萧离,试探性的开口,“萧离……我……”
“我去那边的凉亭等你。”他淡声道,比上官玖想象中要好说话得多了。
望着萧离离开时的背影,上官玖一直收不回心神来,只觉得那他的背影在这湖光春色之中格外好看。
“喂,你还在看什么呢?”司权不高兴的挡住了她的视线,“真不知道萧离有什么好看的?”
“谁许你直呼他的名字了?”上官玖凶巴巴的瞪着他,“要叫离王殿下!”
司权内心无语:……
“小丫头,你搞错了吧?”按辈分,萧离还应该称呼他一声“姐夫”呢!
上官玖轻哼一声,趾高气扬的瞥了他一眼,“你要说什么?”
“啊?哦……对对对!”司权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红色的平安符,塞到她手里,“这个听说是保平安的,你要时刻戴着。”
她略微嫌弃的捻平安符,“你一个老男人了,怎么还信这种东西?”
司权额前一黑:……姑娘,不带你这样说自己父亲的。
“我不要。”她将其塞还给他,“无功不受禄。”
“你的学习倒是挺好,都能出口成章了。”司权打趣道,他可是记得这小丫头最讨厌看书学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