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的两扇大门齐齐朝里面敞开,一名男子自马车上跨下,在几名家仆不惊不慌的迎接下步入了府中。
南冶卓扫了扫四周,望着这一派熟悉的场景,心里第一个人念想的人自然不用说。
“爷,好消息!”
阿昭掸掸身上的灰尘,边说着边溜上了前来,悄悄在南冶卓耳边说了皇帝下旨赦免陆青芷的事。
南冶卓眼里见喜,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正好!爷要见她,许久没看到她,爷想死她了——”
知他者莫过阿昭,阿昭跟着一脸笑意,随即回道:“好嘞!我马上去安排!”
彼时霜儿回到敬王府,远远地瞥见一人在大门外徘徊,走近一看,那熟悉的身影果然是慕容姝。
慕容姝看见霜儿,索性朝她走过去了。
“三小姐,怎么站在门外边?”
“我……我是来看王妃的。”慕容姝淡淡一笑,接着便是一副愁容,“王妃的事我在慕容府已经听说了,先前我来过一次没见到人,这回又听她们说了皇上下旨的消息,我正要求见王妃的,碰巧你到这儿了。”
霜儿一听,原是这样。
“你说皇上下了旨,下的是什么旨?”
“原来霜儿姑娘还不知道……”慕容姝未做犹豫,悄悄将皇帝下旨赦免陆青芷的消息告诉了霜儿。
霜儿听罢,不失为一件好事。
“这些日子我都在慕容府落脚,也是听二小姐她们说的,事关圣旨,应该不会有假。”
“的确是件好事,只是……自从发生那些事之后,小姐她到现在都下落不明。”叹了一声气,她又接着道:“罢了,先不提这些,三小姐既然来了,何不进去喝口茶。”
说着,霜儿指了指王府的大门,正要请慕容姝进去坐坐,就被她一番推辞谢绝了。
“霜儿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只因府上最近看的紧,我也是悄悄从后门出来的,眼看太阳就要下山,我须得快些赶回去了。”
“既是这样,那我就不勉强三小姐了。”
霜儿未多做挽留,那慕容姝转身就去了,不过才走了两三步子,忽又回过头来,欲说还休。
“三小姐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霜儿姑娘,王妃素来待我不薄,如今我虽然住在慕容府上,却再也不同于往日,无奈寄人篱下。如今王妃出了事,我这个做妹妹的碍于家规严谨也没能帮上什么,回头你若是寻见了王妃,还望姑娘能帮我转达一份歉意,就说三妹妹我还有些心里话要跟她说。”
“等我找着了小姐,一定向她转达您的话。”
霜儿点头应着,慕容姝自顾去了。
一路蹒跚,满脑子回想的不过是方才在街上看到的情景,那辆再街上穿梭而过的马车对她来说十分眼熟——敬王府的马车,车上是南冶卓无疑了……
此时霜儿回到敬王府里,正在为刚听到的消息而欣喜,没想一抬头又撞见了阿昭,阿昭一副异常匆忙的样子,叫她心生好奇。
“霜儿,你回来了啦!”
“你这是要去哪里?”
霜儿顿下步子,见他面上带着浅浅的笑,那笑容里透着的是一股发自内心的喜悦,让她禁不住想起了上次遇见的那个晚上,他忽然将她拥入怀中的场景……
“嗨!我正要去找你呢,正好你回来了!”
回过神来,霜儿已被他拉到了一边,神秘兮兮地问道:“霜儿,王妃现在在何处?王爷回来了,正想她呢。”
“王爷?你说敬王回来了?”
这对她来说无疑又是个惊人的消息,霜儿探首朝后屋张望了两眼,万万没料到消失许久的敬王竟然回来了。
“今天刚到,王爷正在后厅坐着呢,如今皇上也下了旨赦免王妃,王爷正要我把你们接回来呢。”
阿昭这一说,无疑是第三个好消息,敬王归来,陆青芷也可也光明正大回家了,霜儿满心里掩不住的喜悦,若是可以,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些好消息告诉她家小姐。
可是转念一思索,忽又多了几分顾虑,凝眸想了想,只得自己先做决定了。
“阿昭,先带我去见王爷。”
后厅里,霜儿见到了消失许久的南冶卓,只瞧他手里捧着杯茶、安然无事地坐在那里,看上去与先前并没什么不同,心里却更疑问他这些日子去了哪里。
“霜儿,王妃她现在何处,爷要亲自去接她回来。”
霜儿听得此话,自是不能告诉他实话的。
“回王爷,小姐她现在很好,只是她……早先交代过,若是王爷回来了,她还不能见您,需要……需要先考验考验您,您若是通过考验了,自然就能见到小姐了。”
一时情急没有组织好语言,她结结巴巴地才找了这么个借口。
南冶卓微微一努嘴,沉默片刻,倒也觉得可以接受:“这些日子她受苦了,没有本王在身边,她一定不好过……行,那就听你的,她要怎么考验本王?”
“这个……小姐还没说过,不如等霜儿先去禀报了小姐,再回来告诉王爷可好?”
“好!”
南冶卓想都没想,直接应了。
霜儿离开王府时,阿昭一路跟了老远,从后厅到前院,直至快要出大门了,霜儿才不耐烦地停下了脚步。
看着阿昭一脸不解,方才敬王都没起疑心的东西,倒让他感到疑惑了。
“王爷颠簸一路赶回来,一直嘟囔着想见王妃,王妃怎么突然就要考验王爷了呢?”
“这是我家小姐的意思,至于她为何这么做,你和我又过问的权利吗?”
面对阿昭的疑问,霜儿不自禁有些心虚,加上为防说漏了嘴,便没耐心跟他辩解下去了,反而一副有了脾气的模样:“你这是在怀疑我吗?”
“我可没有。”阿昭闷脸。
“我照我家小姐的意思传话,你竟敢怀疑我?还满不放心地跟了我到这里,是打算亲自去见我家小姐、向她求证求证嘛?”
说着,阿昭又连连摇头,此时怕是有十张嘴也辩不过来了。
“我……当然不是!我只是替王爷担心,有点不放心王妃,还……还有点担心你……”越发低下去的嗓音,也不知霜儿听到了没有。
“没有最好。你若是不相信我的话,大可以跟着我去见小姐!若是没有疑惑,烦请你赶紧回头,好好陪着你的王爷去罢!”话毕,她便走人了。
阿昭留在原地,有些无奈地挠了挠头,霜儿又不是外人,他断不可能不信任她的,可对于王妃考验王爷这件事,他着实有点疑惑。
仔细想想,他也确实是为了王爷和王妃好,怎又落个不信任霜儿的罪名了?总结下来,女人果真是不好惹。
陆青芷朦胧睁开两眼时,天色已经暗下,这几日她总是嗜睡,却又睡不踏实,每每从梦境里醒来时,只觉得精神恍惚,以至于对于这样的天色,她时常分不清是早晨还是夜晚。
“小姐,你醒啦!”
霜儿从外边端了茶饭过来,见陆青芷正好醒着,面上是藏不住的喜色:“小姐,今日我回了敬王府一趟,给带回来了两个好消息,您要是听了,保准高兴!”
“什么好消息。”
陆青芷轻轻咳嗽了两声,自这次大病以来,她还患上了风寒,时时只觉得身子愈发虚弱,对于霜儿口中的好消息,她并没有一丝期待。
霜儿放下手上的东西,坐到了床边,将回敬王府所得知的的事情一一告诉了陆青芷,得知自己被赦免的消息时,她多少会欣慰一些,然而听到第二个好消息时,她果真不喜反忧了。
“小姐,王爷叫阿昭接你回府,我怕小姐不愿意,就先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了。”
“不!我不要回去,我现在不想见他!……”
提及南冶卓,陆青芷反想起自己的现状,情绪不免激动了起来,霜儿竭力劝慰几番,才让她放下了心来。
“小姐不用担心,他们还不知道我们在这儿,谁都不会找到你的。”
陆青芷本就在病中,如今心力交瘁抑郁难解,一副憔悴的模样连霜儿都心疼好几次了,她尽心服侍,一边将晚饭端到了床边,边又试图扯起别的话题。
“小姐,今天我回王府的时候遇见慕容三小姐了。”
“你说……慕容姝?”
陆青芷接过霜儿递来的茶,缓缓抬头问了道。
“正是,她本是要去看望小姐您的,得知小姐下落不明,便打道回府去了。”
提到慕容姝这个人,陆青芷虽无暇顾及,却还是忍不住若有所思:“她现在还住在慕容家么?好好地,怎么想到看我来了。”
霜儿摇头不知,又回道:“她说她先前就来过一次了,也是扑了个空,我问过王府的家仆了,确实有这回事,但我觉得她哪里有些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今日得知皇上下旨的消息,还是她先告诉我的。”
陆青芷听罢,沉默了片刻未语,思索一番,也不再想这回事了。
喝完茶,又近了些饭食之后,一直没多言的陆青芷还是忍不住问起了南冶卓。
“你既然见到他了,那他……一切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