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当然记得,但是本王向你保证,从今往后不会再有第二次。”
陆青芷当然信他,同样,她也经不起这样的第二次了。
午后,陆青芷擅自做主,令霜儿和阿昭协助她处理了阿城三兄弟的后事。忙完这些已近黄昏,她心里仍旧舒坦不下来。
霜儿见她精力交瘁的样子,劝了几次也未见成效。
贡品被劫不是小事,三条人命更不是小事,当初她就不该一意孤行要去跟踪那些黑衣人,倒头来没跟出个所以然不说,还害死了三条无辜的性命。陆青芷始终走不出这个坎儿。
霜儿端了茶进屋,放下东西也坐了下来。
“阿星,敬王已经让阿昭去查探此事了,咱们定会还阿城他们一个公道,你也别再难过了。”
话说的容易,陆青芷身为肇事者之一,却如何也安不下心来。
“罗大哥在山上受了伤,咱们没赶回去不谈,还害死了阿城他们。我顾星罗自问从没做过亏心事,可这一次真的是大错特错了。”
话罢,又是一声沉沉的叹息。
霜儿思考一番,又回道:“阿星,不如这样吧,咱们传封信到山里去,至少先让罗大哥知晓一下事情,后面如何且都看他怎么说罢。”
陆青芷一听,也只得这样做了,“那我现在就写一封信,你托人帮我送去。”
不出半个时辰,陆青芷不大熟练地写了一封长长的信,霜儿即刻拿着信出去了。
两天之后,宫中果然传来诏令,宣诸位王爷进宫,南冶卓也不例外。
敬王府的大门外,陆青芷看着备好的马车,一切有如两年前的情景再现。
“南冶卓,皇上召见的是你,我应该不用去吧?”
南冶卓掸掸衣袖,爬上马车后对她做出个邀请的姿势:“赶紧地,若是误了时辰,爷是要挨骂的。”
陆青芷努了努嘴,还是一把抓住他的手爬上了车,但这并不代表她没有顾虑。
马车悠悠启程,她始终愁眉苦脸,南冶卓见状,一只大手又覆了过来。
“阿星,真不想随本王一齐进宫吗?你若是还没准备好,本王这就送你回去。”
她摇摇头,真不是为了耍小脾气:“我现在已不是以前的陆青芷了,按理来说我跟你认识还没几天,就这样光明正大地走在一起,只怕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尤其是南冶嘉,他若是再来找你麻烦,多少不好应对。”
南冶卓淡淡一笑,一副不介意的样子:“如果仅仅因为他的话,你完全可以把心放到肚子里。”
“为什么?”
“他现在应该忙得很,没时间理会那些无关紧要的事。”
“他在忙什么?”
陆青芷猜不透这其中的深意,只见南冶卓又神秘地笑了笑:“等着看就知道了。”
不出一个时辰,马车到了皇城,此时太阳才刚刚升起。
敞开的宫门巍峨壮观,陆青芷故地重游,随记忆中往事带来的只有不舒服。
南冶卓也有些日子没进宫了,因为之前闹下的那些不快,他这两年的时间里就没面见过太后几次。
沉思片刻,她的目光又落到了他脸上。
“南冶卓,没有误了你的时辰吧?”
“没有。”他浅声回了话,一边轻轻揽过她的头靠在了自己肩上,“从这儿到太后宫里还有一段距离,你累的话就先歇会儿。”
陆青芷一点也不累,相反,她倒有些亢奋。
她对这冰冷无情的皇宫本就没什么好感,对太后更无好感,一想到第一个要见的人就是太后,她心里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两年前的事历历在目,当太后知晓了她的真实身份时,比任何人都要对她赶尽杀绝,身为太后是为了皇族的威严也好,为了私心也罢,可她不分青红皂白将直接将罪名盖到她头上时,那副犹如小人得志的嘴脸,陆青芷如何都忘不掉。
就连皇帝还比他娘明辨些是非,最终下了那道赦免的圣旨,这位了不起的太后娘娘可算是败光了陆青芷对她的好感。
想到此处,她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拳头,刚巧被南冶卓发现了。
“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细心的南冶卓看出了她脸色的不自然,下意识地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没发烧。
“我没事,可能因为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觉没睡好。”
“回去之后你就好好歇着,以后有本王和阿昭在,这些事用不到你来操心。”
陆青芷靠在他肩上,一双小手被他骨节分明的大手握得紧紧的,抬眸望了望他,太后那么坏,他却那么好,若不是因为他,她看都不愿看太后一眼。
没多久的工夫,几人下了马车,步行片刻便到了太和宫。
步入大门的那一刻,陆青芷不自觉地停住了脚步,南冶卓也跟着停下了。
“南冶卓,你这么突然的带我来,太后她老人家该不会被我吓到吧?”话是这么说,可真要能把太后吓出个好歹来,她也是不介意的,前提是别叫她负责。
南冶卓看穿了她的心思,坏笑道:“这你不用担心,太后的身子骨可比我父皇的还要硬朗呢,哪有那么容易被吓倒。”
话罢,领头进了门去。
为了不显张扬,陆青芷刻意走在了他身后。
“见过六王爷。”
屋门外守着两个站岗的小宫女,远远儿地便行礼问安。
“太后娘娘在吗。”
“回王爷,太后娘娘在屋里呢。”
二人遂进了屋,太后果然在外屋坐着,此外,旁边还多了个人,陆青芷不会不认识,司徒庆樰。
“阿卓?”
“老祖宗,孙儿来给您请安了。”
太后满目诧异,显然没料到自己的孙儿会忽然来看她,这时坐在旁边的司徒庆樰刚好怔了几秒,随即站了起来,福身行了个礼。
与此同时,屋里的目光几乎同时落在了陆青芷身上。
“哟,老祖宗,有客人在啊。”南冶卓瞥了司徒庆樰一眼,又笑着对太后道:“孙儿近来没得老祖宗想念,原来是有人陪老祖宗解乏儿呀。”
“胡诌什么呢,樰儿都好久没来宫里了,今儿就着她父亲上朝哀家才难得让司徒大人将她带进宫来的。倒是阿卓你呀,都多久没来看望哀家了,还找这样的借口来打趣哀家,不像话。”
南冶卓不露齿地笑了笑,又接着道:“原来是司徒大人的女儿啊,本王就说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呢。”
至此,陆青芷虽不曾将这对话听得十分明白,却多少听懂了其中的意思,南冶卓没认出司徒庆樰,或是真的不记得,或是故意与她生分。太后当初就指望这二人能结为连理,如今虽没成,却没减她对司徒庆樰的喜欢。
至于司徒庆樰,不论听见了什么,都一直面不改色地坐在那里,如此心理素质,倒也不负她在外的声名。
“阿卓,这位是?”太后凝视了南冶卓身后几眼,果然先开口问了。
南冶卓只亲昵地拉了她的手,一把牵上了前来,笑着回道:“老祖宗,孙儿正要向您介绍呢,这是阿星。”
太后嘴角微微一扬,似笑非笑,可见她并没像陆青芷所想的那样被吓到。
“孩子,到哀家跟前来。”
陆青芷抬头看了南冶卓一眼,得他示意,她便拿出了自己当家的本领,缓缓走到太后跟前,含蓄内敛之色释放得刚刚好。
“阿星见过太后娘娘。”
太后免不得仔细端详了她,果然和那个人生得一模一样,竟找不出一点差别来。
“孩子,你叫什么,家里都做什么的?”
“回太后娘娘,民女叫顾星罗,家在雁城,父母都是寻常老百姓,做些小本生意。”除了雁城,其余都是即兴胡诌的。
“老祖宗,孙儿和阿星是在慕容家认识的,阿星是慕容老的义女,他们一家子都十分喜欢阿星,孙儿也不例外。”
“慕容家?”太后脸上浮起了疑色,随又笑了笑,心里想着还真是巧了,偏偏生得一个模样,还偏偏都是慕容家出来的,说是那个人死而复生了她都有可能信。
“阿卓啊,既然是慕容家给你们牵线的,哀家也没有异议,只不过她一个来历不明的布衣百姓,与咱们皇族悬殊太大,若想嫁进王府做妾的话,只怕不太合适。”
似是嗅到了南冶卓此行的目的,那太后直接把话摊了个明白,接上的却是南冶卓灿烂的笑脸。
“老祖宗想多了,孙儿没想过收她为妾,阿星只能是孙儿的正妃。”
此话一出,太后当即变了脸色:“阿卓,你说什么呢,你同哀家开什么玩笑!”
“孙儿没有开玩笑,孙儿喜欢阿星,当初失去了王妃,您可知道孙儿这两年是如何过的?可自从遇见了阿星,是她让孙儿重新振作了起来,孙儿非她不娶。”
他不慌不张地回着,太后更不淡定了。
“两年了,这两年你来看过哀家几回?就为了一个外人,你不惜和哀家翻脸,如今你难得来这太和宫一回,就带给哀家这样的惊喜?你要成心气死哀家是不是!”
“孙儿没有,老祖宗是孙儿最敬重的人,孙儿从没想过要惹老祖宗生气。”面对太后激昂的情绪,南冶卓面无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