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锦冷着一张脸,两片薄唇蠕动起来:“且不管阿菊是不是我从娘家带来的,她这番话有没有道理你先思量思量,你若再煽风点火给我寻不快,就别怪我叫王爷将你赶出府去!”
秀禾闭了嘴,再也不敢说话了。
不远处,有人走近,正是赵墨苒。
慕容锦顺势起了身,径自往她跟前走去,故意挡住了她的去路。
“墨……苒见过姐姐。”赵墨苒先是一愣,赶紧福身行了礼。
慕容锦脸色转眼便不好。
“姐姐?我说赵墨苒,以后只要不当着王爷的面,你还是叫我‘王妃’吧,‘姐姐’二字我着实听不惯。”
除了娘家的妹妹,还有什么人有资格叫她‘姐姐’?
赵墨苒微垂着头,沉住片刻回道:“是,墨苒记住了。”
慕容锦仍斜目看着一旁,毫不领情。
“我问你,那个女人在后厅都和王爷说了什么?”
赵墨苒面色一紧,知道她问的是阿冰。
“回王妃,墨苒并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不知道?方才你不是陪在王爷身边么,这时候装什么哑巴。”慕容锦卖弄着脸上的神气,赵墨苒却不敢抬头看她。
“王爷一向有要事商议时,墨苒从来都是避开的,不会靠近后厅半步。”她尽量谨言慎行,耐不住还是没让慕容锦满意。
慕容锦两步跨上前去,惊得赵墨苒及身边丫鬟都不由一颤。
凌厉的目光扫过她的脸庞后,慕容锦缓缓凑到了她耳边:“不知道,不会想法子知道么?”
赵墨苒脸色瞬间煞白,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王妃,墨苒纵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偷听王爷说话呀!”话罢,如受了惊的小白兔一样,仍不住地颤抖着。
片刻,微笑爬上了慕容锦的脸,连她身后的丫头都忍不住笑了。
她弯下腰去,亲自扶起了赵墨苒:“好妹妹,我知道你不敢,可眼下形势所迫,你得想法子让自己敢啊。”
“墨……墨苒不明白王妃的意思……”她怔怔地徽这话,其实已理解的慕容锦的用意,要她去偷听王爷议事,这比平时打她骂她欺负她还要可怕。
慕容锦阴险地笑着,不明白没关系,她可以耐心讲一遍。
“好妹妹,你应该知道,这阿冰在连王府可是已经呆了快三年了,甚至比咱们进门得还要早,她与王爷关系非同寻常,你我二人有眼睛有耳朵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不会的,阿冰和刘护卫一样都是懂武功的人,是王爷的部下,王爷器重她实属正常,王妃定是……误会了。”
“我有没有误会用的着你来指教吗?”
嚣张的气焰喷涌而去,慕容锦又换了一口气,恢复正常的语态:“赵墨苒,我已经提醒到这里了,如今你我才是一条船上的人,阿冰那个贱人若是打着了王爷的主意,你我以后都没有好日子过。
现在大敌当前,咱们就得联合起来对抗外敌。”
“王……王妃想要如何对抗?”
赵墨苒掩不住心里的惧怕。
“很简单,以后王爷再与那阿冰独处一室时,你就静悄悄地在外边儿听着,看看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只要让我抓住了把柄,我如何都要想法子将她赶出王府!”
慕容锦咬牙切齿,赵墨苒单薄的身子又不受控制地抖了抖。她不敢抬头,寻思几番只得捏紧了裙摆,鼓起勇气回道:“此事……墨苒万万做不出来,墨苒……恕难从命!”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慕容锦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刚要挥臂动手,忽被一只大手牢牢截住,正是南冶嘉。
“有什么话不好说,非得动手?”
南冶嘉用力一甩,慕容锦被甩出去三四步远。
换了一副形容,她转眼就卖起惨来:“王爷,我好好在路上走着,墨苒妹妹非要拦我的路,还说王爷的坏话,说王爷和阿冰有染,要想法子将阿冰从阿冰身边赶走呢!”
此话一出,赵墨苒急得连连摇头:“王爷,墨苒没有、墨苒真没有这样说!……”抬眸,又被慕容锦一道厉害的眼神吓止了口。
南冶嘉吐出一口沉沉的气息,不耐烦地扫了慕容锦一眼。
“王妃,以后再想编借口前好好动动脑子,这样的话,你和墨苒谁更能说得出来、你当本王是傻子吗?”
加重的嗓音吓得慕容锦一愣。
还不止这样。
南冶嘉抱胸站在原地,目光针对性地落在慕容锦脸上:“本王近来有大事要忙,没闲工夫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你给本王安分点儿,若再惹出是非来,当心本王收拾你!”
“南冶嘉!”慕容锦没好气了,攒了半天的怒火爆发出来:“你竟然吼我?我是你八抬大轿迎进门的王妃、是正室!你竟当着一个小妾的面凶我!”
南冶嘉不爽的目光被动扫了回来,本着她是女人,尽量不计较:“墨苒是侧妃,不是小妾,而你慕容锦,如果没有慕容家,你在本王眼里什么都不是。”
听到此话,慕容锦不但更气,还气哭了,竖起食指便指着他:“南冶嘉,我嫁给你两年了、两年来,你对我都没有对她一半的好,我从小就喜欢你、盼着嫁给你,如今嫁到连王府两年,你就这样糟践我的真心!你太过分了!”
她哭得很伤心,南冶嘉丝毫不为所动。
对赵墨苒好,因为她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不像慕容锦、什么都不分轻重。
“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本王今天把话说明白:好好做你的连王妃,本王已经给足你脸面了,你若再无事生非、惹了本王的好心情,别怪本王休了你!”
“南冶嘉!”
南冶嘉甩袖而去,慕容锦还不肯罢休,追着便想动手:“你还想休了我?这样的话你怎能说得出来!……”
一旁的赵墨苒干着急,几度要上去劝都被丫鬟拉住,这时再也站不住了。
“王妃、您冷静冷静!……”还没碰到个人,只被慕容锦用力一推,摔倒在地。
“小姐!”丫鬟几乎飞上前去。
没来得及将人扶起,赵墨苒已经晕了过去。
南冶嘉一个迅速折回,抱着人直往屋里冲……
“大夫,我家小姐究竟怎样了?”
房里,旁边候着的是南冶嘉和赵墨苒的贴身丫鬟,一见大夫把完了脉搏,丫鬟关切地上前问话。
“回王爷,王妃没有大碍,只是受了些惊吓晕过去了。”
“没事便好。”二人齐齐放下心来。
那大夫话未讲完,又道:“此外,王爷兴许不知,王妃已有了身孕,需要格外小心。”
两张面孔瞬间露出诧异之色,南冶嘉又惊又喜:“竟有此事!有多久了?”
“回王爷,至今已三周有余。”
丫鬟别提多高兴了,她家小姐竟有了身孕。
“好,本王今日高兴,多付你三倍的诊金!”
“老身多谢王爷。”大夫表完谢意,复又添道:“老身再给王爷写张方子,按照方子抓药吃,早晚各一次,便可以安胎。”
方子写完,交到了丫鬟手里。
南冶嘉看了看床上躺着的人,眼里的喜色久久不曾褪去。
“文书,送客。”
文书便是那丫鬟的名字,听王爷点名,她便做邀请姿势,领着大夫出去了。
翌日。
慕容锦坐在房中,和侍女阿菊说着话。
一个丫鬟蹬着碎小而急切的步伐冲击屋里,正是秀禾,不受待见的她又挨了主子几道白眼儿。
“死丫头,莽莽撞撞的,真要我把你踢出去不成!”
秀禾顾不上喘气,赶忙回道:“王妃、赵夫人她怀孕了!”
话音极低,却惊得慕容锦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
“赵夫人怀了王爷的孩子,千真万确!”怕主子不信,她又解释:“奴婢亲耳听赵夫人屋里的丫鬟说的,昨天她晕倒之后,大夫一把脉便发现有了身孕!”
慕容锦哑口无言。
竟有这样的事!
这对她来说是极大的坏消息,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下一刹,她几乎跌坐回凳子上。
“王妃,此事关系到您的地位,还危及到您与王爷的关系,要奴婢说,您也该赶紧怀上王爷的儿子,在赵夫人之前生下来、就是嫡长子!”
“小姐,秀禾说得有理。”阿菊难得肯定了秀禾一回。
慕容锦却陷入了沉思,良久才发了声儿:“说着容易,两年过来了,王爷才碰过我几回、……”
昨儿闹了那一出,她和南冶卓也算是撕破脸皮了,更不指望他能来她房中一次。
且他本就偏爱赵墨苒,如今要她抢在赵墨苒前面生下孩子可谓难上加难。
“小姐,此事不如回去和夫人商量商量吧?”
阿菊思索片刻,想到了唯一的办法,得到了慕容锦准肯:“说得对,我要尽快回趟慕容家,悄悄将此事告诉我娘。”
湛王府,一阵稳健的脚步声往书房靠近。
苏浩存从容走进屋里,关上了门。
“公子,浩存打听到了,漠辽被劫的那些贡品全在钱记赌坊之中。”
“确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