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话,你的压力还是不小的。”
“这点小事,凭本王能力,没什么压力。”南冶卓丝毫不放在心上,她哪里知道,这任务是他从文礼笙手里抢过来的,“怎么,你还担心爷破不了此案呐。”
“怎么会呢,你敬王最厉害了,天下就没有你办不成的事儿。”她知道南冶卓有能力,但再厉害的人也有失手的时候,毕竟先前吃过亏,她不可能不担心。
二人不约而同沉默下来,隔着宁静的氛围,两道目光交汇到一起,他看见了她的愁容。
每当她对上这一双墨眸,有关他们的无数回忆都一下子浮现在了眼前。
“阿星。”
“南……”
两人齐声开口,又同时静了下来,似乎都等着对方先说。
南冶卓闭口不言,脸上却婉转露笑:这便是默契。
“那时你被南冶嘉打下悬崖后,是如何上来的?”这是她一直记在心里却不曾问过的,“你当时受了那么重的伤,我真的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本王舍不得你,怎么会轻易死掉。”
他眼里流转着几分神气,接着便认真解释起来:“南冶嘉追着咱们到了山上时,阿昭也一直跟在后面,等所有人一走,他立即就去湖中将本王捞了上来。
南冶嘉在剑上下了毒,当时本王身受重伤,又溺了水,阿昭带着本王去附近的小城寻遍了大夫,最后在一家医馆落脚,得那位名医所救,本王才大难不死。”
话罢,他颇为轻松地笑了笑,一副看淡了生死的模样。
陆青芷心里却没那么好受。
那日一别,吃苦受罪的并不只她一人,他同样在生与死的边缘徘徊过。
“阿昭忠心护主,有他这样的手下陪着,你很幸运。”她顿了顿,细眉微蹙,“南冶嘉是铁了心要置你于死地的,当时你受了剑伤,哪怕只耽搁一刻都有可能没命。”
“所以说本王福大命大呀。”他浅浅一笑,拉过她的手紧紧裹住,“你的事本王也早听曹慎说了,你脸上的伤、还有咱们的孩子,所有你吃过的苦本王都记在心里,咱们都是大难不死之人,必定要享后福的。”
陆青芷睫翅一颤,提起往事,心里的旧伤仍在,却抵不过他给予的温暖,那些埋在最心底的痛已愈来愈小。
但还未消失。
“本王都想好了,等这次贡品的案子结束,本王就迎娶你进门,让你做个堂堂正正的敬王妃。”
她笑出了声:“傻子,咱们不是已经成过亲了吗?”
“那个不算,咱们得重新来过。”南冶卓一把将她拉近,“本王等了你两年,定要重新娶你一回,这次咱们不做给任何人看,只为迎接咱们的新人生。”
他温柔之至,每每这幅样子都叫她抵抗不住,这次更是湿了眼眶。
“傻丫头,应该高兴,你哭什么。”
陆青芷连连吸着鼻子,情绪的骤变使她嗓音变得软糯糯的:“南冶卓,我以后再也生不了孩子了,你当不了爹,人家都说我是不能下蛋的母鸡怎么办。”
“什么母鸡、下蛋的!”南冶卓嗓音马上提高了一倍,“爷的王妃是凤凰,就算爷不当皇上,你也照样是爷宠在心窝里的傻丫头。”
这一句话,说得她破涕为笑。
南冶卓用指被替她擦拭了脸上的泪水,又道:“爷有你就够了,不用当爹,以后咱们做一对快乐逍遥的人。”
“嗯。”
她埋下头去,尽将欢喜藏在了心里。
春风送暖,艳阳高照的午后,一只轻巧的身影缓缓步入了连王府的后院。
迎面走来一个人,阿冰停住了脚步,花园子的路不宽不窄,二人刚好面对面互挡了去路。
“王妃,在下有礼了。”她的腰身弯下一个很浅的幅度,先行开了口。
刺烈的目光过后,那慕容锦又对她翻了个白眼儿,撞过她的左肩继续往前面去了。
阿冰唇角一勾,面色却不曾有任何起伏,对于这样的人完全没有与她计较的意义。
等到了后厅时,又遇上一人。
她甚是有礼地福下了身子来:“阿冰见过赵夫人。”
此人便是赵墨苒,连王的侧妃。
与慕容锦大不相同,赵墨苒浅浅一笑,回道:“阿冰姑娘,知道你今日回来,王爷正在后厅等你呢。”
赵墨苒退下,阿冰径直往屋里走去。
后厅的堂屋里,坐在高座上的人正把玩着几样精致的物件。
“这漠辽就是离咱们梁州远了些,不然这些流入梁州稀罕宝贝在越城应该遍地都是才对。”
话罢,他抬眸看了看眼前之人:“有些日子没回来了,你这一趟回乡之行不知畅快不畅快。”
“得王爷召唤,阿冰已经尽快赶回来了。”
南冶卓一道手势示意,她就旁边的位子坐了下来,“如今一切太平,王爷也没什么能用到小女子的,王爷何必如此急着召阿冰过来呢。”
南冶嘉嘴角一扬,又换了一件宝贝放在眼底观摩。
“本王当你有多大的本事呢,两个月的工夫虽然不长,却足以让你错过许多东西。”
“那阿冰究竟错过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她来了几分好奇。
南冶卓浮夸地笑道:“有些事情还是需要本王亲自告诉你……”
听完南冶嘉讲述的那些事,阿冰实实吃了一惊。
两年多的光阴,除了文礼笙,她早已看淡了一切,如今只因耳闻了这些小小的消息,却再一次激起了她心里的波浪。
“照王爷所说,陆青芷并没有死……”
南冶嘉倒没她这般介意:“本王可没这么说,只是那人与陆青芷生得一模一样,且刚刚好入了文礼笙的眼。你那挂念已久的心上人,还在慕容府被她摆了一道呢。”
听闻此话,她更是不自禁握紧了拳头:“当初她的死讯传遍全城时,我就不太相信,她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会轻易死去。如今不过两年,她果然现身了!”
南冶嘉哼声笑了笑,像是在看戏。
“她的身份究竟如何,凭你对她的了解,应该比本王更能辨别出来。不过在此之前本王需提醒你一句:对她虎视眈眈的可不只本王的‘皇五弟’一个,你若想为了个人恩怨以卵击石的话,得先考虑考虑、凭你一个人的力量能不能斗得过文礼笙和南冶卓这两方的势力。”
话罢,他的唇角再一次高高扬起,两道凌冽的目光接而对向了他。
“王爷说这话的意思,想除掉陆青芷的只有我阿冰一人了?”
南冶嘉脑袋一斜,表示默认。
这令她更加不解:“王爷难不成忘了,两年前您是如何处心积虑要对付她和敬王的,如今就这样罢手了,阿冰有些不理解。”
他拣起桌上的一把扇子,随心挥着:“你不如直接说、你需要本王助你一臂之力罢了。”
阿冰生咽一口愤意,她确实有这个意思。
“阿冰是需要王爷的帮助,但阿冰同时也想知道,王爷为何不想除掉陆青芷了。”
“因为她对本王构不成威胁了。不管她是陆青芷还是别人,在本王眼里都只是个不起眼的小百姓,如今本王有了新的计划,是时候要忙本王的大事了。”
这个回答,足以叫她无话可驳。
沉思片刻,她又朝上座说道:“等阿冰先去试探一番,她若是真的陆青芷,还望王爷能在阿冰需要的时候帮阿冰一把。”
南冶嘉没有啧声,不算答应也不算拒绝。
彼时的花园子里,慕容锦正在佣人的服侍下坐在石桌旁喝茶晒太阳。
园子里观景最好的那座亭子是她的专属,凡是她一来,无人敢靠近。
“王妃,那个阿冰又回来了,府上难得清静了两个月,以后咱又得看她脸色了。”
“王妃,奴婢都亲眼看见了,那个女人对赵夫人和王妃您完全就是两个态度,一个小小的下人,也也敢明目张胆地欺负王妃,实在不像话!”
说话的丫鬟叫秀禾,本就是连王府的人,分到了慕容锦身边。另一个叫阿菊,是慕容锦自娘家带来的。
阿菊听着秀禾说话,显然意见不同:“什么叫欺负小姐,那赵夫人平日里习惯在大家面前装好人,阿冰顶多是巴结她罢了,咱们小姐堂堂王妃,何曾被她欺负过?秀禾你说话注意些,阿冰是王爷的人,和刘护卫是一类人,你在这里乱说坏话挑拨离间,若是传到了王爷耳朵里,回头又要怪我们小姐的不是了!”
“我……阿菊,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怎么无辜冤枉我呢?”
“那请你以后管好自己的嘴,少说些话!”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秀禾说不过阿菊,下一秒便一副委屈巴拉的样子,摇着慕容锦的胳膊寻求安慰:“王妃,我……秀禾不是这个意思,在您来到府上的这两年,奴婢对您可是忠心不二啊,阿菊她这么说奴婢,奴婢心里实在难受,您可不能因为她跟着您的时间早就偏袒她呀……”
话没说完,只被慕容锦甩手推开。
那秀禾跌坐在地上,委屈得几乎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