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如今闹到了宫中,又落到太后手里,太子之死且不谈,一旦她被咬定为陆阁主的身份,这一劫怕是躲不过了。
“二来,六王妃失手杀死太子殿下,奴才也是奉了皇上的命令,将六王妃待下去候审。”
王公公话一说完,南冶卓便冲上来挡在陆青芷跟前。
“有本王在,看你们谁敢动她!”
太后怒气未消,又添几分:“阿卓,你果真不把哀家放在眼里?哀家这样做既是为了我朝的法规,也是为了你!”
“老祖宗,孙儿今日多有得罪了,但六王妃是怎样的人,孙儿比谁都了解,你们这样陷她于不义,孙儿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好,来人!”
太后一放话,出现在众人视线里的竟是南冶嘉,不出陆青芷的意料,此事果然是他一手策划,现在他带着一帮人出现在这里,定是在暗中埋了许久,准备坐收渔翁之利呢。
且不说她陆青芷一个小小的喽啰,南冶卓那么聪明的人与他争斗至今,也还有失算的时候。
“太后娘娘,孙儿唐突打扰了,父皇怕王公公带的人拿不住六王妃,特地命孙儿过来添把力气。”
南冶嘉满脸掩不住的得意,全没有死了兄长该有的难过:“六王妃若不想本王动手,还是自己请吧。”
“你想得美!”南冶卓二话不说,抢了剑便指向南冶嘉:“你敢动本王的人,本王立马杀了你。”
南冶嘉满目淡然,边瞥了太后一眼,又道:“六弟若是下得了手,本皇兄任你杀剐便是,但这陆阁主是我朝廷的要犯,本王如何都不会放她逃掉的。”
南冶卓死死瞪着他,此时没工夫也不想搭理南冶嘉,眼下局面不受自己控制,最要紧的还是保护好陆青芷,遂一把抓住她的手,紧紧握住:“跟本王走。”
陆青芷反应不及,已被他拉着跑了。
南冶嘉故意顿了两秒,忙叫人拦住他们,却见南冶卓愤然一个转身,挥剑指向他们,厉声厉色:“谁敢拦本王,来一个,杀一个!”
话罢,无人敢挡,只得眼睁睁看着二人去了。
南冶嘉心里有些不爽,没辙地看向太后,太后不动声色,只回他道:“嘉儿,去把人追回来。”
“是!孙儿这就去。”
南冶嘉稍稍一发号召,带着手下离开了。
陆青芷随南冶卓出了宫门后,骑着马儿朝一处狂奔而去。
这方向并非回王府的方向,陆青芷也不认识。
“王爷,我们现在去哪里,要不要吧阿昭也叫上。”
“不必管他,本王不在他也知道该怎么做,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护好你的安全。”
南冶嘉驭着马,边淡然地回了她,陆青芷见他如此,只觉一股莫名的安稳之感将自己包围,但她知道,他即便没有把握,也不会让她担忧太多。
“皇上已下了旨要抓我,南冶嘉的人也一定追过来了,你为了我和太后翻脸,值得吗?”
“没有什么值不值得。”
马速渐渐慢下,南冶卓一收缰绳,一张俊脸便转了过来,陆青芷看到的认真之态,比先前更多了几分。
“你是本王从小到大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想要保护的人,以后更将如此,从你溜进本王心里的那一刻,本王这辈子都不会让人伤害你。”
“你这样对我,你的亲人、你的父皇母后,还有你的南冶一族怎么办?”陆青芷皱起双眉,这精明的南冶卓该不是犯傻了。
“该怎办怎办,南冶氏族开国至今,这已是关朝的第三个太平盛世,父皇受先皇祖训,自有他治理国家的办法,即便有个别不安分的鼠辈,也无需他老人家大动干戈。况且……”
“况且什么?”
南冶卓幽幽一笑,只将她的小手攥进了手心里:“况且本王从没将那皇位放在心上,即便是没了太子,也轮不到他南冶嘉来坐。而本王想要的,和你一起,就算是归隐田园,也要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
陆青芷心田一漾,只见那双桃花眼灵闪一动,俊而不媚的笑便尽收眼底,这笑她曾见过无数次,唯独这一次,恣意直射她心底。
“本王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了。”
南冶卓扬起手里的鞭子,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度,又响亮地落到马身上,马儿四条腿溜得飞快,载着二人朝更远处去了。
“公子,没人了,咱可以出去了。”
“你再瞧瞧,果真没人了?”
太医院里,苏浩存像做贼一样,警惕而精明地扫视了周围好几圈,才朝躲在暗处的主子挥挥手:“真没人了,公子快出来罢!不然待会儿又来人了。”
文礼笙这才从暗处蹦出来,掸了掸衣裳,马上将视线转移到那具尸体上——南冶充的遗体。
“公子,属下都打听清楚了,说是太子殿下被人下了媚药,六王妃防卫过当,失手杀了太子。”
“这绝不可能。”文礼笙掀开尸体上的白色绢布,马上推翻了这个解释:“媚药虽然药性较猛,却还不足以置人于死地,你瞧他嘴唇乌紫,明显是中了毒的迹象,而这迹象,也绝非媚药能造成的结果。这验尸的人枉为太医,如此明显的迹象都能忽略过去,可见是睁眼说瞎话。”
“那公子打算怎么做?”苏浩存边听着外边的动静边又说道:“咱们既是偷偷来的,自然不能在这儿待太久。”
“这个我知道。”文礼笙卷起袖子,一副要行动的架势:“浩存,过来帮忙,我先试着从他胃里提取些东西回去,待我验一验再做打算。”
苏浩存听了吩咐,捞起袖子也过来了。
约摸半个时辰过去,南冶卓的马儿停蹄之处,是陆青芷从未见过的地方。
“这就是你要带我来的地方?”观望一番,此处湖光山色,蓝天白云,确实美不胜收,是个难得的游玩之地。
南冶卓将马牵在树干上,随也过来了。
这是我和阿昭游玩时无意间发现的,因为距越城有些远,少有人来,我和阿昭来过两次,在附近发现了一座旧庙,咱们先在这儿躲一躲,应该不会有人找到这里。
“可是这里除了山水再无别的,咱们什么都没有,吃什么喝什么?”
陆青芷说这话的意思,多还是替南冶卓担心,自己倒无所谓,但这过惯了贵族生活的富家王爷,如何能在这山野之中适应并生存下去,细细思来,却也生了怯意。
“南冶卓,要不咱们回去吧。”
“不回去!”南冶卓马上反对:“回去作甚?本王可不想瞧见他们那些嘴脸,要让你落入虎口,本王死也不答应!”
“可咱们在这里能躲到何时?”陆青芷思及后果,试图与他讲理:“天大地大,整个梁国都是南冶族的,更何况越城之周的一个小山林?他们便是存心要抓我,早晚不会让我逃掉的。而且这里寥无人烟,这个时节极有可能出现野兽,你我二人若对付不来,只怕会双双丧命……”
话没说完,只被他拥进了怀里,紧紧搂住。
“有本王在,你说的这些都不会发生。”他低声的呢喃是对她的许诺,却更像是个小孩子。
陆青芷两手轻轻搭在他背上,无所谓是出于主动还是被动,她只怕自己劝不动他。
“南冶卓,咱们回去了,即便我被抓起来,也不至于就死路一条,可咱们在这荒野躲着,一搭便是两条人命,我不想牵连你……”
“既是如此,便让本王成全了你们吧!”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二人惊奇一回首,却见是南冶嘉——此时正带着一帮不下,出现在他们眼前。
“怎么,看见本王很意外吗?”南冶嘉把玩着手里的剑器,嘴角邪笑:“只怕让你们意外的事情还有更多。老六啊老六,本王万万没想到,本王从前认识的那个你真叫一个不寻常啊!”
南冶嘉走近了几步,南冶卓忙将陆青芷护在身后,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彼此彼此,只不过三皇兄知道得也太晚了些,本王耍了你那么久,都快玩儿腻了。”话罢,他仰天大笑。
“呵呵呵呵!”南冶嘉也跟着笑出了声。
陆青芷明显知道,塑料兄弟二人这过招的笑声里,早已布满了火药味。
“虽说也这些年了,可本王只要查清楚了,也觉得为时不晚呐!皇六弟,那梨香院的金灵姑娘,对你可真是尽忠尽贞啊,只不过可惜了,死的时候比常人惨了好几倍,啧啧。”
“你把金灵怎么了?”陆青芷愤然冲出来质问,又被南冶卓拉了回去。
可她心里明白,金灵无论如何是他的人,也帮过他不少,如今被南冶嘉害了,他是不可能不放在心上的。
“当然,这还不算什么。”南冶嘉继续笑着,满心的狂傲漫上了天空。
“想必你更好奇,本王是如何知道这样一个秘密之地的,皇六弟好好动脑子想一想,你那偌大的敬王府养了那么多姬妾,其中本王安插的人还会少么?”
“南冶嘉,你这个卑鄙小人,你不会有好下场!”陆青芷愤愤骂了两句,却丝毫没减他的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