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收回自己原先的意思,必须要这家伙给自己道歉。
“我说慕容小少爷,你难道不该叫我声姐姐吗,再不济,也不得再暗处偷袭我吧。”边说着,陆青芷掂了掂手里的石子儿。
“姐姐?”那慕容乐一听,蔑地冷笑两声:“你姓陆,本少爷姓慕容,你何时成了我姐姐?我慕容乐的姐姐可只有锦姐姐和姝姐姐两位。”
哟。慕容乐的话听着有深意。
陆青芷暗下忖踱,认亲那天他不来拜自己就算了,合着竟连自己的存在都不知道。只不过究竟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不认呢……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陆青芷才不在乎有几个人肯叫自己声“姐姐”。现在既然同这慕容乐杠上了,她非要一个道歉不可。
想到此处,陆青芷直白开了口:“你,跟我道歉。”
“偏不,本少爷从未与人道过歉,况且是你欺负佩佩在先,我不过替妹妹出口气。”慕容乐傲然拒绝,扭头就要走。
“呵!你给我站住!”陆青芷也偏不罢休,硬是拦住他不让走:
“小皮孩儿,道不道歉是一回事,你不尊重长者又是一回事,可你这小小年纪就是非不分,是不是太不上道儿了?”
“怎地,还想和本少爷打架不成?”
慕容乐一把推开陆青芷,俨然已摆出一副要干架的样子,是想硬碰硬没错了,陆青芷也不再废话,抬起手就揪住了他的耳朵,疼得那慕容乐“哇哇”直叫。
“放开——”
“不放——”
“陆青芷,你赶揪本少爷的耳朵,看我不好好惩治你!”
“那你也得先脱身了。”惹上陆青芷这样吃软不吃硬的,下场往往如此,慕容乐越挣扎,她越揪得厉害:
“是非不分是吧,好好听着,说我欺负你妹妹?好大的口气!要不是那慕容佩自己找茬儿,姐姐看都不屑看她一眼!”话罢,陆青芷手一松,将那慕容乐甩出去了好远。
慕容乐捂着耳朵朝远处叫“娘”时,那道熟悉而令人厌腻的声音又从耳后想起。
王夫人但凡到哪儿,总爱摆着壮大的阵势,身后跟着一帮家伙,有戏看戏,无戏闭嘴。
“我倒要看看,是谁口气太大。”一句话说罢,当即甩头令下,几个家丁便齐齐跑上前来,将陆青芷扼住。
陆青芷寡不敌众,边挣扎边放声问道:“你想干嘛!”
“慕容萱——”王夫人一脸苛责地走上前来,在对陆青芷开口时,脸上已是明晃晃的得意:
“在慕容家的地盘上,你若是规矩本分,我自不会为难你。但你身为慕容家的大小姐,不以身作则,反而满嘴谎话、欺负姊妹兄弟、顶撞长辈,按照慕容府的家规,你说我该不该罚你?”
此时接在后头的是慕容乐的一句“该罚”,然后吴婶也扬眉附和道:“大小姐欺负家中家中姊妹兄弟,杖责十下;顶撞夫人,再加十下。”
杖责,陆青芷没听错,这王夫人果然借机报私仇来了,心里正骂着一堆脏话,又听那王夫人开口说道:
“还有,慕容萱,你身为一个未出阁的女儿,竟在夜里私会男子,这等事情,若是传出去叫外人知道了,你置老爷的颜面于何处?慕容家的脸又往哪儿放!光这点,别说为娘,就是老爷知道了,也定是要罚你的。”
“你说什么?”陆青芷心里踏过千万只草泥马,就说自己怎么着了道呢,原来是嫣儿搞鬼。
爬墙那回事情,除了嫣儿没别人知道。怪自己心太大,防来防去竟漏掉了自己身边的人。这丫头整天到晚装出一副可怜相,竟是障眼法,全因她原来是安夫人的丫鬟,陆青芷才对她卸下防备。
透过人群寻找嫣儿的身影时,那厮的还知道愧疚,早就没脸地缩到一边儿去了。
陆青芷心里恨呐,此时她要是真正的陆青芷,一定要那些欺负和出卖她的人不得好死!
“把大小姐带走!”
老妖婆再一声令下,陆青芷便被挟到了慕容家的祠堂。
对着满堂的牌位,王夫人放声喝到:“慕容家的列祖列宗,不肖女慕容萱失了祖宗的颜面,我定当替你们好好管教。请家法——”
话罢,下人们把早已备好的家法呈上来了。这不是开玩笑,那样厚重的板子,打在身上怕是要出人命的。
“慕容萱,你无视家规、欺瞒长辈,杖责十下;欺负族里姊妹兄弟,杖责十下;顶撞长辈,杖责十下;与男子私会,杖责二十,总共五十下。”
“五十下?老东西你再给姑奶奶说一遍!我告诉你,姑奶奶从小到大都没被人打过,你要敢懂我一根毫毛!我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陆青芷挣扎无效,硬是被强迫跪下,在这所谓的慕容祠堂,那条宽长的家法毫不留情地打在了她的背上……
这一下,是她未曾体会过的痛,陆青芷狠狠地记在了心里。
在场的人全如看戏一样,没一个帮她说话的。王夫人的刁钻,慕容姝嘴角的邪笑,慕容佩的拍手鼓掌,慕容姝的无动于衷……每个人的不同嘴脸,她都深深地刻在了心底。
又一杖打了下来,陆青芷硬声忍住了。但女儿家的身子始终抵不过残酷的暴力,不知挨了多少下,陆青芷已然疼到麻木,喉咙里缓缓涌来一股咸腥味,几口血吐下后,她便没了知觉。
“夫人,如何处置?”五十杖打完,吴婶颜色淡定地询问王夫人的意见,王夫人还没发话,慕容佩就耐不住了。
“娘,可别轻易放过她,就这样算完事儿了,女儿心里可不解气。”
“就是啊,娘。”慕容佩话音刚落,一旁的慕容锦也跟着唱和起来:
“佩佩可是从小宠在手心里的,与佩佩比,这丫头的贱命算什么,不如今天就多杀杀她的野性,趁此来个了结,省得以后老给我们添麻烦。”
话罢,慕容佩正要对此想法表示认同,一旁的慕容姝也讪讪地开口了:“夫人还是绕过大姐吧……”话才一半,慕容锦便甩了个狠狠的眼色过去,然慕容姝并没停嘴,又接着朝王夫人求情道:
“夫人,宣姐姐她挨了这么多板子,定会吃教训的,况且她已经昏过去了,若再不放过她,只怕会出人命啊!”
“娘——”
“娘——”
慕容锦慕容佩二人似不肯罢休,紧接着又齐齐唤了声“娘”,不想王夫人此时却一挥手,开口便说:“罢了,她既得了教训,谅她也不敢再犯。”
接着又唤了吴婶和几个下人:“把大小姐送回房,好生看着。”一边将昏过去的陆青芷送回了屋,一边却又暗暗地吩咐了丫鬟,只先将陆青芷关在房里,没她的吩咐,不给吃喝。
待其余人各自散开,慕容佩也没趣地回了房,唯独慕容锦一人,心里还不肯罢休,对王夫人这不够火候的作为表示不解,一直随王夫人跟到了房内。
“娘,女儿就不明白了,这一个从外面捡回来的贱丫头,您还心疼她了不成?”话里的意思,是铁了心要和陆青芷过不去了。
王夫人倒是满面闲淡,望了望自己的大女儿,便邀她一同坐下了。
“锦儿,你对萱儿意见很大么。”
“娘……”这是自然的,慕容锦的一脸的怨恶表明了一切,拧着眉头也直白承认道:“从见她的第一眼起,女儿就十分讨厌她。”
“为何讨厌,与为娘说说看。”
慕容锦咬牙呼了口恶气,紧接着说道:“从她来家里的时候,一点小姐的样子也没有,桀骜不驯,丝毫没把娘和家里的姐妹放在眼里!况且就连爹爹也护着她,若任她如此放纵下去,锦儿哪还有地位可言?”
越说到此处,慕容锦越加气急了,拉住王夫人的手便恳求道:“娘,咱们就借着这次机会,无论如何都别放过她。”
却不想,王夫人不肯答应。
“锦儿,那慕容萱,暂时还动不得。但你是娘的心肝宝贝,不论怎样,娘都不会让她爬到你头上。”
“这是为何?”慕容锦眼里尽是疑惑,若不能除了这眼中钉,难遂了她的心头愿。
王夫人却叹了声气,语气隐晦地说道:“为娘费尽力气将她找回来,自然有用她之处。”
“她能有何用处?”慕容锦毫不掩饰她那一脸的鄙夷:
“一个声名败坏的野丫头,不给慕容家添乱就罢了,娘却说留着她有用,究竟怎么个用处,女儿倒想知道。”
“这你先别管。”王夫人放下手里的茶杯,暂还不愿透露自己的计划,话锋一转,又同慕容锦说:
“锦儿,你既是为娘的女儿,娘自然不会让人欺负到你头上,对那慕容萱,你喜欢也好,恨她也罢,切莫忘了,她那大小姐之位是虚的,你才是慕容家名副其实的大小姐。”
“这是自然的。”慕容锦毫不自谦地回道:“我可是要嫁给三王爷的,等三王爷继承了皇位,我就是未来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