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听南冶卓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也容不得他们多做停留,领头的两个犹豫片刻,只得带着一行人离开了。
“爷,属下走了。”
阿昭使了个眼色,也悄悄跟在后头出去了。
那边陆青芷还不曾想到,她们前脚离了敬王府,宫里的人就寻过来了。二人到客栈牵了马,刚要出来就遇上两行长队伍,吓得马上又缩了回去。
“乖乖!这么快就找来了!”陆青芷拍拍胸脯,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被那些游走的暗卫嗅出了气味。
“公主,这些就是来寻你的侍卫吧?”
南冶娇伸长脖子偷瞄了一眼:“就是他们!上回本公主偷偷溜出宫的时候,父皇足足派了三路人来抓我,这次肯定只会多不会少。”
“这么多?”陆青芷心里更愁了,“今儿总有种要亡命天涯的感觉,如此看来,小命多舛,只怕难逃一劫啊。”
南冶娇一听,轻轻抚了抚陆青芷的背,安慰道:“不用担心,他们能找到这里,想必已经去过六皇兄府上了,待他们再转悠几圈,很快便会去别处寻了。”
“但愿如此吧……”
陆青芷耷拉着脑袋,幸亏自己刚才溜得快,若非先行了一步,要么南冶娇被带走,要么她这个帮凶就要被抓现行。
回想刚刚瞅见那些暗卫时,夸张了说,简直和死神擦肩而过呀!
“公主,他们好像不见了。”
片刻过去,陆青芷又伸出半个脑袋朝外边瞄了两眼,见没了那些暗卫的踪影,忙拉了拉南冶娇的胳膊,轻轻道:“趁这空隙,咱们赶紧走!”
南冶娇也悄悄扫了一圈,可以肯定那些人走了。
“他们定是去别处了,只是父皇的暗卫向来行事谨慎,又十分敏锐,不知六王妃要带我去何处藏身,只怕咱们走到路上还会被撞见。”
陆青芷笑笑,南冶娇的担忧,她不是没考虑到。
“我要带你去的是一处隐秘的地方,寻常人不会往那里去,也不会想到那里,并且我知道一条近道儿,少有人走。况且你已换上了我的衣服,咱们只需谨慎些,不大可能会被盯上。”
“还是六王妃想得周到,本公主自认为已经很聪明了,看来以后有机会,还需向六王妃……”南冶娇一口噎住,顿了片刻忽又接着道:“六王妃,霁云以后叫你‘陆姐姐’吧,这样更亲切些。”
话罢,一道甜美的笑容在她脸上漾起,看得陆青芷都不由为之着迷。
真不愧是霁云公主,这颜容,说是倾国倾城都毫不夸张。
“没问题!公主肯叫我声姐姐,陆姐姐高兴还来不及呢!”
“陆姐姐,咱们走罢!”
听雪楼里,苏浩存一身便衣,匆匆自外边回来。文礼笙放下手中的书本,注意力马上转移了出去。
“公子,打听清楚了。”
“如何?”
见苏浩存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文礼笙端了一杯茶到他手上:“不用急,先喝口水缓缓。”
苏浩存结果茶碗一口饮尽,只草草拿袖子擦了嘴,接着便说:“公子,属下在越城几家大的药堂子探听了一番,那司徒家的老夫人近来旧症复发,已经到了无法进食、睡不好觉的地步,司徒大人派人请遍了名医大夫,他们都束手无策。公子,咱们的机会来了!”
文礼笙点了头,两目顿时聚了神儿:“倒是个好机会!”
“是啊公子,前不久咱们请求了许久,那司徒家就是不肯让咱们进门,今儿司大人遇上麻烦,咱便等他们请公子进门罢!”
“不!”
苏浩存刚说完,文礼笙马上挥手否定:“浩存,司徒大人好歹是长辈,咱们作为晚辈,岂有乘人之危的道理。”
“公子的意思是……”浩存脸上现起疑惑,表示不解。
“司徒大人曾有助于我,现在咱们有求于他,不如就趁着司徒老夫人生病这回事,再次登门拜访,让他知道我是听雪楼的文大夫,一来咱们可以为老夫人的病症出些力,二来咱们见了司徒大人,再提请求便容易得多。”
苏浩存听罢,也只得应了他家公子。
“那公子,事不宜迟,浩存现在就随公子出发。”
二人简单换了一身装束,下了楼,只听“吱呀”一声,听雪楼的大门便紧紧关上了。
陆青芷想带南冶娇去的,正是自己穿越过来时睁眼的地方。
若非遇上急事,她差点忘了,文礼笙在越城南边十几里地的郊外还有一个茅草屋,这个文艺青年还挺会打算,连自己归隐田园的住所都备好了。
所以现在除了文礼笙与苏浩存,还有她陆青芷知道这里。
她既然又需求,索性借来用用喽。
于是二人牵了马离了客栈,便朝陆青芷熟悉的小道儿奔去了。
南冶娇骑马有两下子,短时间里赶到茅草屋不成问题。
“公主,沿这条路一直往南走,等需要拐弯时我再提醒你。”
约一盏茶工夫,二人骑马到了城南地境,将将要到城门了,南冶娇一勒缰绳,马儿忽然刹住。
二人定坐在马上,南冶娇刻意埋下了脸,心里却都在打鼓。
“陆姐姐,他们速度忒快了些,短短工夫,都已经寻到城南门了。”
陆青芷顿时眉头一紧,暗道一声“不好”,放目望去,不远处又是一波暗卫,看来皇帝派了不少人出来,如此下去,她二人只怕吃不了兜着走了。
尤其是陆青芷。
陆青芷脸上跟着心里一齐沮丧起来,她到底造了什么孽,要如此倒霉……
“陆姐姐,咱们是要出城么?”南冶娇又悄悄问,陆青芷差不多已不抱希望。
“是啊,可眼下看来,咱们只怕是出不去了,就算出去了,也已经被盯上了。”
“那可如何是好?”
南冶娇坐在马上干着急,此时陆青芷不经意视线一偏,忽然瞧见左方又现一波侍卫。
“这下完了,妥妥地完了……”
南冶娇虽换了装扮,可她们二人此时坐在马上,十分抢眼,即使不会被马上认出来,可那些侍卫但凡起了疑心多辨两眼,也铁定是要认出他们来的。
此外……
“马上何人?”
“坐在马上的——敢问可是公主殿下?”
不远处的侍卫一叫喊,二人瞬间僵住了。
“那个人我认识,是侍卫统领,叫裴清!”南冶娇悄悄说着,只没理会裴清的呼唤,径自勒着马拐了方向。
“完了完了!你既认识他,他定然也是认识你的!”陆青芷的小心脏已跳到了嗓子眼,忽然意识到一回事,顿又生了一脑门儿的冷汗:“且不说他能不能认出你,公主你骑的马,他总该认识罢!”
“陆姐姐甭理他,咱们走咱们的,只当没听见。”南冶娇却没半分畏惧,此时只管装聋子。
“公主啊,眼下咱们肯定跑不掉了,要不咱们……”
陆青芷欲言又止,要不咱们打道回府吧。现在回敬王府,到时候即便被逮住了,也可以借口只是出来遛一遛,那样还不至于死的太惨。
可帮凶帮到这个地步,她已不好意思退缩了。
想到这里,陆青芷心里已呜呜哭了起来,她向来怕死,胆小了n回,这次是最耸的。
“公主殿下——”瞄上她们的侍卫终究没了耐心,毫不客气的追上来了。
除了左方的,前面的也闻声赶来。
“我的天呐!”
除此以外,大路的东北方还来了一拨不知身份的人,虽非侍卫穿着,但陆青芷可以肯定,也是冲着她们来的。
“陆姐姐坐稳了!”
南冶娇一勒缰绳一挥长鞭,马儿的速度当即上去,如火箭、如飙车又如坠落悬崖一般奔了起来。
“公主,你要去哪里——”
南冶娇顾不得回话,只不住地抽着马屁股,哪里有路、哪里没人追就往哪儿去,奔着奔着,终以飞快的速度拐进了一道巷子。
这里是哪里,她们并不知道,随马蹄逐渐慢下并缓悠悠走了许久,陆青芷本还担心进了死胡同,却忽然发现,这巷子挺深的。
唯一奇怪的是,这里不见一个人影。
可她们不知,她们的马跑得再快,身后那群不知身份的人还是紧跟着追了上来,穷追到最后,亦到了这巷子口。
原是在这之前,身在宫里的南冶嘉刚拜见过太后,听闻南冶娇跑出宫的事情,马上见了南冶骏德,请命道:“父皇不用担心,儿臣这就回府派人,定将找到霁云并带回宫里!”
南冶骏德闭着眼睛躺在榻上,额头上盖了一条白巾子,没应准也没说不准,只随他去了。
南冶嘉快马回了连王府,当即派了一干人,满越城搜寻南冶娇的下落。这些手下平日训练有素,办事效率不比宫中的侍卫来得差,只短短的工夫,就已搜遍大街小巷,从城北寻到了城南。
这边陆青芷与南冶娇自进了巷子,只还没走到头,路却越来越窄了。
二人别无选择,只得下了马,一前一后携了手往里边走去,只因这巷子静得出奇,又深得可怕,走着走着,二人不免心里惶恐起来。
陆青芷心里又打起了鼓,比被抓住更可怕的是,她们不会来了不该来的地方吧?
“陆姐姐,霁云不敢往里面走了。”南冶娇不掩害怕,忙停下步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