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为自己而活
六六的黑毛球2021-10-18 12:243,037

  “柴房关着的那个,直接解决了吧。”

  “是,公子。”

  柴房关着的人,只有他们二人知道是谁。

  苏浩存不动声色地离开,片刻后去而复返,他手握一把带血的剑,让文礼笙亲自看了一眼。

  “公子,南冶嘉已死,一切都结束了。”

  文礼笙抬眼望向枝头,几只麻雀为争一个歇脚的地方斗了半天。

  “看似结束,其实才刚刚开始。”

  他并没有释下重负的感觉,只是觉得心里空荡荡,那些曾经最亲近的人一个个都不辞而别,而他深埋在心底的那些恨意,忽然不知该去往何处。

  从今日起,这皇城所在的越城,以及这关朝的天下,往后又是另一片天。

  这几日的宫中,皇帝因敬王之死病重卧榻,早朝均有太后垂帘主持。

  太晨殿,湛王在皇帝床前参拜过后,跪在地上不肯起身。

  皇帝仰躺在床上,一双模糊的眼睛望着帐顶,半天才发出沙哑的声音:“有什么话直说吧。”

  “启禀父皇,儿臣亲手杀了连王,自是最不可恕,请父皇降罪。”

  皇帝目光颤了几颤。

  由于他通身不能动弹,眼下卧床也不过勉强吊着几口气,因此心中即便再激动,也做不出强烈的反应。

  少顷,男子听到皇帝平淡地问了一句:“为何杀他。”

  “因为他害死了六弟。”不等皇帝说话,他又磕下一个头:“儿臣求的是问心无愧,若是父皇不愿治儿臣的罪,儿臣恳请父皇削了儿臣的爵位,儿臣想回到民间继续做个大夫。”

  皇帝猛咳几声,最后发出一声叹息。

  他没有反对,便是同意了。

  朱公公皱着眉头入屋,小声在床边道:“启奏皇上,皇后娘娘在外求见。”

  自打皇上病重,皇后只来看过一次,今日突然求见,恐怕也是有要事。

  皇帝重重地合眸,又睁开,以示准许。

  文礼笙这才从地上起身,道了句“儿臣告退。”

  他不紧不慢地出了太晨殿,与在外等候的皇后对视了一眼,看着她入了殿内。

  不知过去多久,太晨殿外依然站着男子的身影,听到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他缓缓转身。

  朱公公托着拂尘,面色凝重地往跟前走来。

  “皇后娘娘入了皇上寝屋老奴便退出来了,大约过去还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屋里就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还有皇后娘娘的哭泣声。”

  “父皇连动弹都困难,还有力气摔碎瓷器,已是急火攻心了。”

  他轻叹一声,想起自己在白露宫说过的话,皇后既能照他所说像皇上坦言一切,不管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于他来说这一切算是结束了。

  夜幕下,苏浩存轻手推开门,将一封信放在长案上。

  “公子,霜儿收拾顾小姐的遗物时看到了这个,刚刚托人送来。”

  男子的目光落到桌上,雪白的信封上落着几个刺眼的黑字:文礼笙亲启。

  “霜儿说,这东西既是留给公子的,任何人都不曾看过里面的内容,只留给公子亲自打开。”

  文礼笙没有说话,等苏浩存退下后,他伸手拿起了信,娟秀的字迹一遍又一遍地映入眼里。

  他原本麻木的那颗心,似再一次被刺痛。

  苏浩存看着主子将信原封不动地压在了书里,垂眸摇了摇头。

  陆青芷共留下两封信,一封给文礼笙,另一封给霜儿。

  除此以外,她还在柜子里留下两个包袱,根据信上所写,这两个包袱全都是留给霜儿的。

  里面有陆阁主原先的衣物,还有她给霜儿的备下的细软,算是六给她成亲的嫁妆。

  霜儿跟了她这么久,一直以来都是忠心耿耿,倾尽所有,她能替霜儿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在打开包袱以及信封的时候,霜儿再一次哭肿了眼睛,阿星待她与陆阁主根本没有分别,可是对她最好的两个人,偏偏都去了。

  屋外,今夜的星空格外灿烂。

  屋里,置满寒冰的灵堂前由原本的一副棺材变成了两副。

  霜儿与阿昭轮流在此守了几个日夜,就连疲惫也消不掉心底的痛苦。

  “阿昭,你说,今晚的星星这么多,阿星和王爷会不会已经变成了其中的两颗。”

  阿昭放下手里的饭菜,就着墙角在霜儿身旁坐下,这一晚,他要与霜儿一同守着。

  远空有流星划过,二人不约而同地互看了一眼,眼中均流出光彩。

  片刻又有几道流星接连划过,霜儿与阿昭齐齐双手合十,对着天际闭上了眼睛。

  半个月后,躺在病床上的皇帝突然昏厥,一睡不醒。

  太医在寝殿中诊治两个日夜,拔下皇帝身上最后一根针,浑身大汗淋漓。

  须臾后,皇帝缓缓睁眼,原先连说话都困难的他从床上坐起,一步一步走到案前坐下,写下了传位诏书。

  荣景元年,邰王南冶黎登基,邰王妃慕容岚封为皇后。

  新皇登基的第一个早朝,朱公公在朝堂上宣读了王公公的一系列罪状,同时派人捉拿王公公并抄家。

  百官心中皆明白,先帝收集王公公的这些罪证,非一日之果。

  新皇登基的第二天,先帝南冶骏德驾崩与太晨殿中,太后于当晚入了庵堂,敲了一夜的木鱼,从此只与青灯古佛相伴。

  新皇登基三个月,百官上奏肯定皇上扩充后宫,绵延皇室子嗣,司徒淳之女司徒庆樰自请选秀入宫,一路高升,顺利封为贵妃。

  “公主,公主!”

  香圆穿过大半个园子,找到了在水榭里撒着鱼食的霁云公主。

  “奴婢听闻皇上下旨,将在这两日遣散敬王府的所有仆人,并且给与他们丰厚的佣金,以后都不准许外人去打扰敬王府了。”

  南冶娇停住手里的动作,涣散的目光忽然凝住,怔怔望着香圆。

  旁人哪知,自从驸马去世,公主便缩在府上再没出来过,甚至听闻敬王薨了的噩耗,她也不曾去看过一眼。

  “香圆,更衣,去敬王府。”

  “是!”

  近一个时辰的轿程,轿子抵达敬王府,女子弯腰下轿,脚步停在了紧闭的大门外。

  旁人可说她冷漠无情,却不知她心底的惧怕,从偌大的府宅只剩下她一人时,她便开始害怕,得知六皇兄与陆姐姐相继离世,她便更加恐惧。

  眼下她鼓足胆量踏出家门,为的不过是给六哥和陆姐姐上炷香,短短几个月,物是人非,她南冶娇走到今日这步,亦有她的自作自受,即便抱憾终身,也是因果循环。

  朱红的木门“吱呀”一声敞开,女子走了数十步都不曾看到人影,直至出了正厅,绕过影壁,就在影壁的正后方,年轻的男子手拿着笤帚在扫地,看起来有几分眼熟。

  男子无意抬眸,仅仅看了南冶娇一眼,目光便定格在她脸上。

  又是一年清明,早春的冬芒山飘起了小雨。

  山脚下的官道上,慕容政携一对儿女从马车上下来,为兄妹二人穿上蓑衣,戴好笠帽。

  三人分别提上了漆盒,包袱等,往绵延的山路上走去。

  走完了长长的山路,父子三人停在一处地形敞亮的半山腰,不远处的墓碑上,寥寥几行刻字已被他们熟记于心。

  小茅屋外,衣冠冢前,几盘祭品,一只香炉,整齐地摆放好。

  白衣男子席地而坐,将一坛杏花酒放在跟前,从衣襟里掏出了一封信,这封信,他至今未曾打开过。

  在过去的几个月中,他独自一人走遍了越城周边大大小小的县城,医治过不少或轻或重的病症,那些贫苦的百姓纷纷对他感恩戴德,说他是神医现世。

  都说医者不能自医,他何尝不是如此,历经数月,他至今都没勇气打开她留给她的信。

  他高高端起坛子,学着她的样子扬起下巴,清澈的酒水如倾盆大雨般倒入口中。

  仅仅恍神的工夫,醉意便通过静脉蔓延到头顶,看着酒水将信封浇失了大半,文礼笙立即寻找干净的衣角去擦拭。

  衣角扯来,临触碰信封时,他停住了手,转而拆开了信。

  即便墨迹已被晕染,也丝毫没影响他看懂信的内容,读完那长长的两页字,清浅的笑意浮现在他嘴角,到梨涡,再到眉宇。

  他又扬起酒坛往嘴里请到,任凭笑容在脸上展开。

  文礼笙:当你拿到这封信时,我或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这是我最后一次求你,只求你帮我完成未了的心愿:要南冶嘉不得好死。

  敬王与我说了十几年前后宫遇刺之事,他曾在无意中听到母妃与人策划此事时所谈之话,那时候他年纪尚小,不知该如何抉择,后来长大了才明白,五哥被害,他的母妃也有份。

  他也因此对你愧疚了这么些年,却一直没机会向你道歉,那一剑,就当是我自做主张替他受过。

  我也是后来才知,这些年你过得不容易,但时间会冲淡过往的一切,余生很长,你要好好活着,为自己而活。

  此生能与你相识,我并不后悔,我们二人既然无缘,必定是上天另有安排,你尚未遇到那个对的人,只有活着的人,未来才有无限可能。

  愿君安,顾星罗书。

继续阅读:第二百一十章 我罩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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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主驾到,小的听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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