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暄！”
“师暄！”
两声异口同声无奈的呼唤，师云清和华泽的脸上带着一模一样无奈。
“要慎言。”师云清瞧了华泽一眼，对着华泽说：“华泽，我这里事情想问问你，能单独谈一谈吗？”
“那你们先说，我们出去。”师暄爽快地拉着师红叶离开，对着师红叶咧嘴一笑，眼中满是战意，“丫头，你武功长进了啊，走，咱们再去打一场。”
师红叶瞟了他一眼，小小的鄙视。
“喂，丫头，你那是什么眼神，咱们再比一场。”师暄龇牙咧嘴地追了上去。
湖心亭之中就只剩下了两个人，师云清垂目敛眉，声音低沉：“华泽，你为什么，会叫我妹妹？”
这个一直以来最大的问题，终归是被她提了出来。
“你叫我妹妹，却并未叫师暄弟弟，如果我和师暄都不是芳菲的孩子，那你是不是太厚此薄彼了？”
华泽苦笑一声，面容无奈：“云清，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时至今日，到底是让她发现了，母亲表现得太明显了，想不让人怀疑都难啊。
师云清没有任何犹豫，直接问道：“我是谁的孩子？”
真是可笑至极，二十多年来，这个问题居然要问别人才能得到解决。
果然来了！
华泽暗道一声，走至湖心亭旁，声音低沉：“你已经知道了不是吗？或者说，你是有所怀疑，但是却不敢正视。”
这件事如果搁在他自己的身上，华泽相信，自己也会受不了。
云清能表现得如此平静，已经很出乎他的意料了。
隽秀的脸上涌出一抹无奈，狭长的眸子之中泛起一抹沉思：“云清，是谁的孩子，真的那么重要吗，你看看，就算你是芳菲的孩子，师夫人依旧爱你，丞相依旧是你的父亲，如果师暄知道了……他最多也只会担心你吧？”
师丞相把孩子教导得很好，也保护得很好，他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师云清颓然地坐在凳子上，茫然地看着华泽的背影，那句问题以及其答案在脑海之中挥散不去。
重要吗？
重要的，怎么不重要呢。
她如果真的是芳菲和皇帝的孩子，那她，就真的是个罪人。
一只手无力地撑起额头，另一只手盖住嘴巴，她的目光涣散地盯着石桌上的花纹，那些紫色的花纹逐渐变为黑色，把周围同化，直到周围一片都染成了黑色。
她什么都看不见了。
然而师云清已经能良好地适应这种突发性状况了，她没有再听华泽说什么，哑着嗓子道：“我，你让我冷静冷静，华泽，我想……一个人待待。”
华泽知道她心中现在不平静，也没有发现她的异常，所以将湖心亭留给了她。
师云清在这里一坐，就是一个下午。
她不见花草树木，听不到鸟语风声，整个世界仿佛成了一片虚无。
“你后悔吗？”她问自己。
后悔吗？
可能后悔过的，一步错，步步错，然而这一步步的错棋，她却是走得心甘情愿的。
等到眼里面再次出现光，她才叹了一口气，从凳子上起来，往外面走去。
就算走错了，她也要走下去。
后来的时候，师云清去看了卫青玄一面。
失去了一只手臂，又丢了太子之位，现在连卫禛也死了，卫青玄现在过得很是潦倒。
他虽然并不穷困，但是一系列的打击磨掉了他所有的傲气，让他被迫低下了头。
在看到师云清的时候，他很是诧异：“没想到你居然会来看我。”
他双目泛红，浑身弥漫着发酵过的酒气，一看就是宿醉的症状。
“怎么，下人没有打理你？”看他胡子拉碴的模样，师云清一顿，随后慢吞吞地坐下。
“嗤，我又不出去，打理什么，倒是你，战王妃……现在应该叫皇后了吧？”他所有的势力被连根拔除，关在这一方天地之内，根本就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状况。
他唯一知道的，就是卫禛死了。
“卫玄没有登基。”师云清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说到。
“嗤，你不要告诉我，他杀了皇帝，就只是一时意气用事而已。”卫青玄冷笑一声，对于这位小皇叔，他的感情其实是十分复杂的。
单看名字来说，他们便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玄，为黑，在蜀国来说，黑色是尊贵的。
能够用玄来冠上名字的，寥寥无几，由此可见先皇对卫玄寄予了多打大的厚望。
可是卫禛不甘心啊，所以就将自己的儿子名字取为卫青玄，这也就导致了，卫青玄的童年，就在模仿这位皇叔之中度过。
“卫玄没有杀了卫禛，他是自己服毒死的。”师云清淡淡到，她对于卫禛的感情，近乎于情止乎于礼，而这些都止于知道父亲死的真相那一天。
在她的心中，她只承认师渊是自己的父亲。
她姓师，永远都姓师。
“嗤，他卫玄要是不造反，能逼死父皇？”卫青玄摆摆手，“你不用解释了，我知道是父皇篡夺了皇位，他不是造反，他只是拿回自己的东西罢了……可是说到底，不过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罢了。”
卫青玄的心情很复杂，父皇斩了他的一只手，废了他的太子之位，他是恨的，是怨的，但是他却从来没想过要父皇死。
可是哪有这么容易。
或许父皇在知道卫玄造反的那一刻，早就替自己准备好毒药了吧。
“战王妃，我有一事相求。”卫青玄颓然地闭上了眼睛，两鬓似乎多了几丝挑染的白发，像个垂暮已矣的老人。
“何事？”
“让我去守皇陵吧，他就只剩我一个儿子了，我总是得跟皇爷爷赎罪的，黄泉路下，倒也不至于让他这么难走。”他淡淡到。
“好。”
师云清说到做到，几乎是在当天，卫青玄就到了皇陵，他备上了一壶清酒，靠在墓前，喋喋不休地说着话，像是要将此生的遗言都交代干净一样。
他心含死志！
师云清先是愣了一番，随后心中无奈，将这件事给卫玄说了之后，对方却说出一句让人颇为震惊的话：“他不会死的。”
“为何？”她不解。
“他没那个勇气。”卫玄站在书桌之前，手中比划着朝中的关系势力图，“卫青玄没有那个魄力。”
有的人生来怕死，恰好，卫青玄就是那一类。
师云清支着下巴，想了想对方的性格，点头应道：“确实是这样。”
要说卫青玄的性格，确实懦弱，若是她，若是卫玄，甚至是师暄，就算是卧薪尝胆，也会手刃仇人。
可是，他却是选择了另一条路。
“近日皇宫之中，听说九卿大人和吏部尚书对上了？”师云清敲着桌子，手指在势力图上一指，“一伙的。”
吏部尚书，九卿，这些人根本就是一伙的。
赵国的狐狸尾巴，早就露了出来。
“九卿现在把控着朝政，因为军队和大烟的问题，有恃无恐，到底是我们疏忽了。”卫玄看着两人一同指着的那个点，忍不住泛起苦笑。
曾经自以为是的大国，已经被蚕食了。
曾经瞧不起的小国，却是狼子野心。
他们只顾着国内之事，到现在被逼到了绝境，才明白，蜀国，已经是不是十多年的蜀国了。
两人沉默了一瞬。
“这两个人只是明面上。”师云清触电般的收回手，“我有个主意……”
战王府传出一个消息，王妃善妒，容纳不下其他人。
众人哗然。
传出这个消息之后，卫玄听着下属的反馈，脸色沉得可怕。
“谁传出去的？”心腹沉默，“是您的侍卫长。”
饶是他们也没想到，一直忠心耿耿的侍卫长，居然在喝了酒之后，大嘴巴子的把王爷病危，王妃善妒的消息传出去。
心腹只觉得好笑，开玩笑，王爷宠爱王妃深入骨髓，王妃还用得着善妒吗？
“审吧。”
“是。”
等到影卫离开之后，师云清才从暗地里走出来，抬头就瞧见卫玄板着一张脸坐在椅子上。
“这么颓废做什么，不都是商量好了的么。”她笑笑，对这件事的传播速度感到满意。
这正是她和卫玄商量好的主意，以前师云清头上的光环太严重了，她一回来，便有很多人盯着她和卫玄。
要让这些人忽略她，最好的方法就是找出她的缺点。
卫玄无力地叹气，将她抱在怀中，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委屈你了。”
他欠她的太多了，多到数都数不清了。
“王爷，您在吗？”外面忽然传来柔柔的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师云清拿着杯子就往门外砸去，怒声道：“滚！”
她在卫玄怀中，又猛然拔高了声音：“王爷，您答应过此生只娶云清一人，现如今，后院满置，您置臣妾于何地，置臣妾失踪的孩子于何地？”
外面端着汤盅的女子一抖，滚烫的汤洒在手上，顿时惊呼一声落在门口，被几个侍卫请了出去。
几个侍卫无奈对视一眼，王妃现在是越来越霸道了，然而上有王爷护着，他们也只能将这些娇滴滴的姑娘给撵出去。
师云清在房门内对着卫玄挑眉，轻声问道：“怎么样？”
卫玄抱着她闷笑：“很形象。”
“嗯？”师云清不明就里，过了一会儿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顿时哑然。
其实，或许……外面传的那些没错。
她不会接受卫玄和其他女人在一起的，永远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