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妞，你们讲点儿道理行不行！”唐玉染她爹气的肝都颤了，胸口剧烈起伏着，次次忍让，就换来这么个结果？“你们去铺子里偷酒的时候就对得起我？就不怕传出去被人戳脊梁骨了？”
“你……少胡说八道！我们什么时候去偷酒了？”唐五妞看了同样心虚的唐陈氏一眼，“二哥，这就是你在娘跟前说话的态度？有你这样的儿子，娘真是到了八辈子的霉！”
“五妞说的没错！”唐陈氏吐了口瓜子皮，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老二你给我把话说清楚，我跟五妞什么时候去偷酒了？你就是这么污蔑自己的亲娘的？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摊上你们这样的极品，我们一家三口才叫倒霉！”唐玉染翻了个白眼，“还想重新回铺子里做工？我要是你们，有这闲工夫，不如回家去地里刨二亩地，说不准来年还能得个好收成！”
她站起身来，理了理被拉扯得有些凌乱的衣摆：“爹咱们还是回去吧，跟这俩人没什么好说的！”
“站住！谁让你们走了！”唐陈氏气得狠狠拍了两下桌子，茶馆里不少人朝这边看过来，唐陈氏开始阴阳怪气的哭嚎：“大家都来看看啊，我老婆子的命怎么这么苦，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两个儿孙！”
唐五妞也放下手上的吃的，跟着叫唤起来，指着唐玉染父女大骂：“你们两个不孝的东西，咱老唐家的脸都快被你们丢光了！”
正欲转身走人的唐玉染停下来，眼里的寒芒越发浓烈，她冷笑着朝唐陈氏和唐五妞走去，一字一顿地说：“老唐家的脸被我们给丢尽了？我们一家三口是去做贼放火偷东西了，还是吃里扒外了？”
“你们被周叔赶出来不好好躲在家里反省自己，还好意思在这里瞎嚷嚷，真以为这青山镇的人都是聋子不成？你问问现在大街上谁不知道你们这点儿丑事？”
茶馆里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时不时发出几声憋笑声来。
唐玉染在唐陈氏母女跟前站定：“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你，你，你……”唐陈氏指着唐玉染，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眼珠子贼溜溜一转，开始挥舞着两只手，再次干嚎起来。“大家都来看呐，我们老唐家怎么就出了唐玉染你这么个丧门星？”
唐陈氏狠狠瞪着唐玉染，对周围的人说：“你们都别被她给骗了，这个死兔崽子可狡猾着呢！人前一副什么都是她最对的模样，人后却对我和我家老头子没一口好气。
前几天我跟她小姑出来散步，看见点心铺子里着火了，就赶着上去救火，谁知道这狠心的东西居然反咬一口说是我们放的火！把我和她小姑送进牢里折磨了好几天，要不是她爷去找她下跪，我们到这会儿还在吃牢饭呢！你们说说，有这样的好孙女吗？”
看热闹的人开始交头接耳，朝唐玉染父女投去鄙夷的目光。
唐五妞挑衅地朝唐玉染瞪眼，说：“这死丫头害的我跟我奶被做工的地方赶出来不说，还害的我们家凤丫也跟着倒霉，现在我三哥三嫂为了这事儿天天在家里吵，你们大家给评评理，谁家摊上这么个害的家宅不宁的丧命星，谁不生气？”
三叔三婶天天吵？唐玉染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你们还有丁点儿良心没？”唐玉染她爹悲从中来，心境竟有几分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这样的亲人，不要也罢！“你们说我家唐玉染害你们蹲大牢丢了活儿，怎么不说要不是证据确凿，县令大人会把你们抓了，周掌柜会把你们赶出去吗？”
唐玉染爹看向众人：“乡亲们，我今儿就把话撂在这儿，我们一家三口问心无愧，任谁怎么说，我们都堂堂正正的，不怕别人戳脊梁骨！”
说着叹了一口长气，下定决心，再次将目光落到唐陈氏母女身上，语气不容否定，“娘，既然咱们家这么容不下我们一家三口，那我们干脆分出去单过得了！正好今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请大家伙儿做个见证，我唐老二这个家，是分定了！唐玉染，咱们走！”
“老二，你给我站住！”唐陈氏蹭的从椅子上跳起来，气的一张老脸都抽了，顺手抓起桌上的盘子、点心之类，朝唐玉染她爹砸去，“你这个不孝的东西，你爹娘都还没死呢，就想着分家，我打死你这个不孝的东西！”
唐玉染她爹也不躲，就这么硬生生由着唐陈氏打，地上立即就狼藉一片。
但唐玉染却不会坐视不管。
“奶，你使劲儿打，最好能把这整个儿茶馆都给砸了，别怪我没提醒你，到时候可别拿不出钱陪人家，再叫人给送进衙门里了！”
“你！”唐陈氏闻言立即不敢了，但是随后又道：“我怕什么，反正这桌子东西得你出钱，我就砸怎的了！五妞你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跟我一起砸！”
“娘，砸盘子就行，点心咱带回去，太浪费了！”唐五妞抄起一块裙摆，将桌上剩下的点心一股脑儿全都倒了进去。
“丢死人了，你看看她那模样，跟一辈子没见过吃的似的！”隔壁桌上的人笑得放肆。
“呸，你才一辈子没见过吃的！”唐五妞恼羞成怒的朝人家瞪眼。
唐玉染替她爹扫了扫身上的食物残渣，说：“奶，茶楼是你自己要来的，东西也是你跟小姑两个人吃的，我跟我爹一口没沾，你凭什么要我们出钱？”
唐五妞收拾点心的手一顿，瞪大双眼，“东西都是你点的，你不拿钱谁拿钱？唐玉染你这个白眼狼，连这么点儿钱都舍不得出，你还好意思姓唐吗你！”
“小姑你都骂我是白眼狼了，那我就更不用管了！”唐玉染拉了拉她爹的衣袖，“爹，咱们顺道去医馆里看看，要是被打坏了，得找我奶要医药费呢！”
“分家的事，我这两天就去找里正办！”唐玉染她爹最后失望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亲娘和小妹，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老二，唐玉染，你们两个不许走，给我回来！”唐陈氏立即要赶上去。
“啧啧啧啧，这唐老二要是没伤透了心，怕是也不能走得这么利索！”茶馆的小二伸手拦住唐陈氏感慨一番，将手里的毛巾搭在肩膀上，上前来说：“两位，请先把吃的喝的还有这被打坏的盘盘碗碗的钱算一下吧！”
……
“她爹，这大中午头的，你喝这么多酒做什么？”一身酒气的唐老三跌跌撞撞歪倒在自家门板上，将正在做午饭的妻子吓了一跳。
“你这样下午还预备去铺子里吗？”唐老三媳妇往围裙上抹了把手，骂道：“我说你怎么不到晌午头就没影了，原来是偷跑出去喝酒了！你哪儿来的钱？”
唐老三嘟嘟囔囔说着醉话：“铺子铺子，我这几天在铺子里都快抬不起头了，还老待在那干什么？”
“你说什么疯话！咱家上次好容易偷偷求了唐玉染又挤进铺子里干活，但现在可就咱两个人在铺子里干活儿了，你要是再像凤丫那样被赶了，准备喝西北风啊！”唐老三媳妇想都不想就骂道。
“我被赶给你们丢人了是吧！”从屋里出来的唐凤丫正好听到了唐老三夫妇的对话，瞪着眼吼道。“不就是个点心铺子么，有什么好了不起的？等我找着更好的地方，我看谁还敢说三道四！”
“就你那点儿斤两，还想找更好的地方？”唐老三醉醺醺指着唐凤丫骂，“你能在咱铺子里做工，还是沾了唐玉染的光，嗝，这回周掌柜要不是看在唐玉染的面子上，你以为你胳膊肘往外拐的破事能免得了一顿牢饭？”
“唐玉染唐玉染……爹，我才是你的亲闺女！”唐凤丫气得满脸通红，“说我胳膊肘往外拐，我看爹你才是真正的胳膊肘往外拐吧！”
“你这孩子，明知道你爹在气头上，还硬跟他犯冲！”唐老三媳妇不耐烦地朝屋里努努嘴，“赶紧别在这呆着，省的在这挨骂！”
“是是是，我讨人嫌，”唐凤丫气愤的点头，“我不在这碍你们的眼总行了吧？”
唐老三媳妇午饭还没做出来，唐凤丫就这么跑出去，没多大会儿就开始觉得饿，身上一文钱都没带，又拉不下脸这么快回去，唐凤丫摸了摸饿扁的肚子四下张望。
前头包子铺的大娘跟她有过几面之缘，唐凤丫想了想，朝包子铺走过去。
“哟，这不是唐家的凤丫吗，”卖包子的大娘笑得两眼快眯成一条缝，“吃包子不？”
唐凤丫露出讨好的笑容：“我……没带钱，大娘，能不能先赊给我一个？改明儿我一准还给您！”
“我们这可是小本生意，不兴赊账这一说，”那大娘的脸顿时就拉下来，话里带着几分八卦，“唐家丫头，听说你跟白家的关掌柜关系挺好，怎么不去她那儿让她请你一顿？”
“谁跟姓关的关系好了！”唐凤丫脸色非常难看，“你爱赊就赊，不赊拉倒，本姑娘又不是少了你一个包子就得饿死，少在这给我乱嚼舌头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