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洛白跑了进来,只见他面目有些苍白。
耶律齐和陈玉同时面色肃然地站了起来。
“出了什么事?”耶律齐沉声道。
“布诺族的人……不,不是,是布诺族的将领们,一夕之间都死了!”洛白有些惊疑不定,好好的关押着,不知道怎么就……
司归翻身下床,“走!去看看!”
耶律齐想让司归留下好好休息,毕竟她刚从假死状态恢复过来,还不知道身体到底是什么情况,那些所谓的尸虫被那戒子吸收后,是否会对司归的身体造成什么影响……
司归对他摇摇头,她是一定要去看的。
几个人同洛白一起来到牢房,大家的神经都有些紧绷,踏进去的那一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腥臭充斥在几人的鼻间。
司归拦住了他们的脚步,她率先走进去,仔细地观察着这些尸体,“这些人什么时候死的?全部都是在同一时间死亡?”她走到最后一具尸体那里,蹲下身来。
几人看似乎没有危险,都走到她身后,看她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司归回头,看向洛白。
洛白叫看守来询问,然后他有些惊异地看向司归。
司归叹息一声,“是在我醒过来的时候,是吗?”
耶律齐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只是不想要看到司归如此沉默又面无表情的脸,这样冰冷的司归让他的心口堵得慌。
他揉了揉司归的头顶,“这和你没有关系。”
司归低下头,“是我……如果我没有猜错,是因为我昨夜吸收了母虫,所以他们全都死了。”
“为什么会这样!是有人下毒吗?”嘶哑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并不是。是因为有人在他们身上种了虫,昨夜腾达格族长爆开的时候,母虫在他身体里,消灭母虫需要时间,当我将母虫吸收之后,子虫自然就死亡了,而这些人自然会重新变成尸体!”司归冷声说道。“你们族中到底有多少人被种了虫?尸虫种到人的身体里面,不是那么简单的!首先,最重要的一个条件就是你们要自愿吃下它!”她冷冷地看着腾瑞。
“你说……你说……他们其实早就死了?”腾瑞伸出手,颤抖地指着这些族人。
司归没有理会他,此时陈玉忽然一把拉住耶律齐,“你看他的脸……他在笑!”陈玉的话一出口,牢房中的几人顿时觉得阴风阵阵。
司归白了他一眼,她抽出小刀在那尸体的嘴角上面一划……
陈玉冷声问道,“这是什么!”他指着那从伤口上翻滚而出的黑色虫子,冷冷地看着腾瑞,“你不会是以为我们毒死他们的吧!你看看,这是才死去的样子吗?司归一刀下去,这尸体连滴血都没有流出来!”
腾瑞看着在地上那一摊垂死挣扎的虫子,他毛骨悚然地向后退去,直到后背重重地撞上栅栏。
司归冷哼一声,“不只是没有血,他的身体里面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随着司归的话,那被她划开的尸体皮肤迅速松弛、老化,随着他皮肤的腐烂,他体内有更多的尸虫从伤口处涌动出来,但是一接触到空气,很快风化,变成黑色的粉末……失去尸虫的那刻,那尸体瞬间干瘪下来……
“他们的体内是虫子在支撑,因为他们的身体已经被吃空了,他们不过是一群被尸虫控制着的会行走的尸体!”司归同情地看着有些崩溃的腾瑞,“尸虫的确可以害人,但是要是想控制一个人的躯壳,前提就是这个人自愿将尸虫吃进身体。”
“不可能!我的族人从来没有食用虫子的习惯,何况是活虫!”腾瑞看着那些逐渐从尸体口鼻处爬出的尸虫,那在空气中微微颤抖着那令人恶心的细细的爪子,他一阵干呕。
他的族人,陆续在这个牢里变成一具具腐烂的尸体。
随着尸虫的死去,整个牢房的地面,被覆盖上一层厚厚的粉末,空气中的腥臭味,逐渐被一种异香所取代。
陈玉动动鼻子,“这个味道……有些熟悉……”
“是不是特别像香灰的味道?”司归站起来,直了直僵硬的腰。
“咦?”陈玉又深深地嗅了两下,“的确,莫非……”
“我们出去说!”耶律齐皱眉道,这里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他看向洛白,“你立刻安排人去查看所有被俘的人,这个时辰,只要活着的,就应该不会死去了,把他们集中到一起,详细询问所有的生活细节。”
“是!”洛白待着人手先在牢房中巡视一边,然后跑出去找王将军,准备一起去巡视那些被俘的士兵。
司归看着傻站在一边的腾瑞,她走上前,“你也来!”
腾瑞看着司归等人的背影,踉踉跄跄地追了过去。
几个人来到书房,司归看着傻呆呆的腾瑞,她主动端了一杯茶,放到他的手中,“现在我们只是猜测,具体情况,肯定要随你回部落才清楚……不过,如果你有什么线索或者怀疑,也可以说出来……不然,没有人能够帮到你。”
腾瑞从震惊中回神,他颤抖着端起茶水,想润润干涩的喉咙,可是他的手,在不停地抖动,茶杯和茶托间不停地响起瓷器碰撞的声音。
腾瑞大口的喝了口茶,将茶杯放到一边。“我记得,陈副将来送小妹尸骨的时候,背着一个包裹,里面是一个黑色木匣,当时我进去送茶水,只是瞟了一眼,里面似乎是几只酒盏……”
说着,他陷入回忆中,司归等人都没有打断他。几人心中都有数,若是洛白一会儿回信,布诺族没有活口,那恐怕他们部落其他人都凶多吉少了。
腾瑞闭眼思索,“那似乎是三足圆尊,一共有……四只还是五只……里面有一只金色的,上面似乎盘着一条龙……”腾瑞的声音很低,有些断断续续,他一边回忆一边说着。忽然,他抖了一下。
司归柔声在他耳边说,“那条龙……是不是……会动?”
耶律齐和陈玉大吃一惊地看着司归,彼此对视一眼,没有出声。
腾瑞忽然屈起手指,紧紧扣在桌面上,“是……我当时进去送茶,阿爹见我进去,迅速将木匣用里面的东西黑布盖上,我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但是,它动了,它似乎朝我看来!”
“然后呢?”司归轻柔地说,似乎在吟唱。
“然后,我就出去了。因为我当时很好奇,所以就偷偷守在阿爹的门外的树后面,可是,我一直没有看到陈副将离开阿爹的房间……后来我问阿爹,阿爹却说陈副将在当夜已经离开……我……”
陈副将的失踪,耶律齐等人已经无所谓的样子了,毕竟没有当场抓住,这个陈副将到底是什么身份,光凭猜测,容易误入歧途。
陈玉对着司归做口型,示意她问酒盏的事情。
司归对他摇摇头,她不想打破腾瑞的回忆,有些在事情深埋在记忆深处,错过就很难再想起来。
腾瑞忽然睁开双眼,“我想起来了!阿爹在给小妹举行葬礼那天,夜里曾经宴请过部落的长老们,当时有一个长老怀里似乎放着什么,我很好奇,故意让小孩子跑过去撞他,我看到他怀中那酒盏露出来的一脚,不过,不是金色的那一个,而是黑色的!”
看腾瑞从回忆中清醒,陈玉问他,“族中开会,你作为布诺族族长的长子,不用参加吗?”
腾退摇摇头,“要参加的,但是那天我小儿子想找他小哥哥玩,一直哭闹不休,我婆娘磨不过他,便带他去娘家兄弟家,我只好送他们下山,我家婆娘的部落很小,距离布诺族很远,因此,我回来就迟了。”
“那后来呢?”陈玉问。
“后来?我后来发现阿爹用那个金色的酒盏喝着什么……自从我小妹妹惨死,阿爹的脾气就越发暴躁,每次我进他房间,他便将那酒盏收起来,我也不敢问他。”
司归的手指敲了敲桌面,“你们部落的人,有多少用过那个酒盏……”
腾瑞倏然抬头,看向司归。
“一般人,越不清楚的事情,越是好奇,我不信你没有偷偷调查过这件事情!”司归挑眉道。
腾瑞叹息一声,“几乎都用过……”
“怎么可能?”陈玉惊呼。
司归看着腾瑞苦涩的脸,“是不是你阿爹用给自己的金色酒盏里面盛着的东西分享给你们大长老,然后……”
腾瑞喃喃地说:“有一次,一个长老走过来敬我酒,被我阿爹骂走了……阿爹最近喜怒无常,大家都体谅她丧女之痛……所以……”
“所以,你一次也没有喝过,是不是?”司归沉声说着。
腾瑞猛然一惊,他仔细一想,真的是这样,他轻声说,“有一次阿爹端来酒盏让我喝,可是后来他又将那酒盏打翻在地……”
腾瑞目光灼灼地看着司归,“是不是我阿爹当时……”
司归点点头,“尸虫入体三天内,人会脾气暴躁,因为尸虫在啃噬他的身体内部,虽然被啃噬的人痛觉全无,但是还是会有所反应!三天之后就……”
腾瑞一声嘶吼,痛哭出声。
这时,洛白走了进来。
他向几人躬身行礼道,“布诺族有七人幸免,武国的士兵则全部死亡。王将军已经点兵,随时可以出发去布诺族。”
腾瑞双目通红,他面露希望地看着司归,“我能不能跟去……”
司归点点头,看着耶律齐。
耶律齐站起身来,“夜长梦多,我们现在就出发。洛白,你带着腾瑞去找王将军。”
“是!”洛白带着腾瑞走了出去。
陈玉蹙眉道:“我们真的要去布诺族?会不会……”
耶律齐沉声一叹,“如果我没有猜错,恐怕此时布诺族已经空空如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