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七顺手捞了一件灰白相间的里衣穿上,笑道:“我跟你还害什么臊,小鱼,若是这次皇上要杀你,我便带你逃走,然后我们去浪迹天涯好么?”
湄小鱼冷笑道:“难道你乐意放弃荣华富贵?”
殷七淡淡道:“你不是有哪些宝藏么,我们肯定饿不死。”
湄小鱼心道他果然是为了宝藏,摇了摇头,兀自去床前的桌子上坐下,倒了杯茶。
殷七坐到她对面,也倒了杯茶,道:“现在我来跟你说说后天春猎的事情吧。后日春猎咱们卯时初刻便要进围场边等着皇上了,那天有五位皇子去,还有两位嫔妃。这些都是贵人,万万冲撞不得。你只需要跟在我后面进去,一定要跟紧我。我此次中了榜眼,皇上定会召见我,若不召见我,我也有办法让他见我,所以你不必着急,更不许乱跑。听到没?”
湄小鱼点头道:“我知道了。只是我怕到时候我的身份会连累你……”
殷七笑道:“我殷七长这么大就不知道什么叫做连累。对了,那天鞑靼使臣也会过来,还有鞑靼的大公主。”
湄小鱼心中有些动容,但是她实在分不清殷七是真还是假,便借着他后面那句话笑道:“那鞑靼的大公主必然是来找夫婿的,会不会看上你啊?”
殷七无奈地笑了笑,道:“我这身份卑微,怎么会被公主看上。况且我都有了你了。”
湄小鱼一时语塞,只好道:“不早了,我想早些睡觉。”
殷七愣了一愣,随即环顾了四周,为难道:“小鱼,这房间里只有一张床……要不,你睡凳子吧。”
“噗”湄小鱼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她明明看见后面还有一张卧榻的,竟然让她睡板凳!定了定神,道:“那后面的卧榻……”
殷七微笑道:“卧榻啊,那脏的,不能睡。我这就给你铺床啊。”说完当真去柜子里拿了床被子,将四五张板凳在床下拼了拼,垫好被子便让湄小鱼上“床”睡觉。
湄小鱼也不能说什么,只好当着他的面上了板凳睡觉。殷七见她睡下,便吹灭了蜡烛。
睡到半夜,湄小鱼忽然觉得腰上沉重,一摸竟是一根手臂。她睡的板凳宽度只够容纳一人,这根手臂是……湄小鱼不敢想像,一动不动。片刻,那手臂动了动,竟是从她背后伸过来的。
湄小鱼咬着牙猛地坐了起来,就要跳下板凳去,脚一伸愣了,竟然还是铺盖,什么时候板凳这么宽了。
这时,腰上的手臂迅速勒紧,身后一个声音幽幽道:“大晚上不睡觉你要去哪?”
这声音,竟是殷七的……湄小鱼松了口气,虚惊一场。回过神狠狠拍了一下殷七,道:“你什么时候把我弄床上来的,吓死我了!”
殷七跟着坐起来,身体慵懒地靠在她肩头,撒娇道:“我看你翻身都要掉下来了,就自作主张把你放床上了,我可是什么都没干呢。”
“你放手。”湄小鱼甩开他,道:“你。睡板凳上去。”
殷七到头就睡,手还不忘揽着湄小鱼的腰,喃喃道:“不行,我走不动,我要睡觉。”
湄小鱼只觉得自己要爆炸了,可是被他的手臂限制着却是哪里都去不了,便也倒了下来。听着背后的呼吸声,湄小鱼的心里十分烦乱。
第二日一早,湄小鱼悠悠醒来,一睁眼便是一张大脸。殷七空着趴在她身上,对着她微笑着。
湄小鱼皱眉道:“殷七,你想干嘛啊。”
殷七笑道:“我只是感觉很不真实,你就这么心甘情愿地睡在我身边。”
湄小鱼叹了口气,道:“我们今天要干嘛?”
殷七道:“我上午要去府里一趟,下午你想去哪里,我陪你。”
湄小鱼想了想道:“今日几号了?”
殷七道:“三月十三。”
湄小鱼“嗯”了一声,距离她跟朱陵川约定的时间只有两天了,可是明日就要春猎,生死未卜。“殷七,下午……我想去见见朱陵川。”
殷七的脸一下子便黑了,翻身躺下道:“见他干嘛?”
湄小鱼看着头顶的木板,叹了口气道:“当初约好的,有些事情我要当面跟他说清楚。”
殷七淡淡道:“那我要陪你去。”
湄小鱼道:“你陪我做什么?”
殷七道:“免得你惹麻烦啊,他现在可是玉卉郡主的郡马爷,你就这么去见他也太惹人注目了。下午我下个帖,你换身男装跟我一起去。”
湄小鱼心想他想得倒也周全,便答应了。
燕归庄建在京郊的地方,一来是因为朱陵甫的官位不大,二来皇上特准燕归庄为皇庄,建在京郊地方大,也有利于皇上可以过去游玩。因此,燕归庄建得十分大,几乎是隐龙城旧府的两倍,但是里头的布置却是跟隐龙城那家一样的。朱陵川自从到了京城之后,几乎是闭门不出,就算是玉卉郡主过来找他,他也是称病不见。然而唯一一次出门便碰到了湄小鱼跟殷七抱在一起。当初湄小鱼走之前,他隐隐觉得跟她缘分已尽,但是她跟殷七在一起却是朱陵川不能接受的。因此,者就成了朱陵川心头的一根刺。这天他正在房门前练剑,朱陵甫忽然过来找他,手上还拿着一张拜帖。
“三弟,殷七公子前来拜会你,你要不要去见见?还是依旧是推病?”
朱陵川没有停下手中的剑,道:“我见他做什么?”
朱陵甫淡淡道:“他带了一个侍从,我看着倒像是那湄小鱼。”
“啪”地一声,朱陵川的剑掉在了地上,脚下不稳差点摔倒。他惊道:“是她,他们在哪里?我这就过去。”
朱陵甫对他这种反应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因此也不十分惊讶,只道:“他们在花厅喝茶,指名要你过去陪着。”说着顿了顿,指着朱陵川一身道:“我看你还是换身衣服再过去比较妥当。”
朱陵川低头一看,自己一身白袍上面确实沾染了不少尘土,便道:“好,我去换一身衣服就去。”说着忙进内室去换衣服。
朱陵甫摇了摇头,喃喃说了一句:“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