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庄的大牢怎么还有和尚?湄小鱼看了朱陵川一眼,只见他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快。
“若是老衲的饭菜来了,还请三爷送过来。”
朱陵川淡淡道:“行痴师傅还是这么喜欢开玩笑。”
“鳖都入了瓮了,三爷还是这般小器么。”
“这就来。”朱陵川叹了口气,不知身在牢房的行痴是怎么知道了他的心思,总之是不能再让他说下去了,便拿起食盒朝着里面走去。
湄小鱼见这是个好机会,便缩着一只脚,靠着牢房的大门对里面的人道:“你是谁?”
里面的人默默拿起手边上的树枝,颤巍巍地在面前的稻草上划拉起来。湄小鱼跟着他的笔画在手上描摹,他写的是一个铁字。
湄小鱼皱眉。照着铁风的脾气,怎么可能听到她的声音还不抬一下头?
“铁?你就是那个湄山上的土匪头子呀。”湄小鱼装作好奇道。燕归庄在这里放这么一个赝货,显然是为了引诱同伙上钩。湄小鱼猛然想起那两个小丫鬟的话,白风寨有内鬼告诉了燕归庄自己要来的事情。若是她自己,事先调包也是万全之策!
“铁风”放下树枝,复又垂下双手不动了。
这时,朱陵川从黑暗里走了出来。淡淡道:“你在跟他说话?”
湄小鱼以为他生气了,忙低头道:“奴婢只是好奇……”
朱陵川看了“铁风”一眼,冷冷道:“此人早已面目全非,你还是不要好奇的好。”
他的一句话让之前“铁风”种种奇怪的举动有了解释。铁风受了酷刑,面目全非,所以不敢抬头。
若是就这么走了,那么大好的机会白白流失不说,再想进来就是难上加难,若是不走,就在此刻抢人,万一是朱陵川布置的陷阱,那湄小鱼也要折进去了。湄小鱼不禁犹豫了……
“小鱼,你怎么不走。”
朱陵川已经走到审讯室了。
“奴婢……奴婢脚崴了……”湄小鱼看了“铁风”一眼,忙一瘸一拐地向外面走去。
朱陵川皱着眉头看她向他走来,由于常年练武,他一眼就能看出湄小鱼所谓的崴脚是装出来的。
“你站住!”朱陵川忽然道。
湄小鱼站定,心中有些紧张,朱陵川看她的眼神怎么感觉怪怪的。“三爷,怎么了……”
“你的脚看似严重,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看看?”
“不……不必了。”
“你当真就这么出去了?”
朱陵川的眼神泛出一丝冷意,叫湄小鱼不禁退后了一步。
“三爷还有别的吩咐么?”湄小鱼捏紧袖口中装着百花软筋散的瓶子,一旦朱陵川有所行动,她便要叫他尝尝这药。
朱陵川扯了扯嘴角,一边走到湄小鱼身旁,一边淡淡道:“你叫梅小鱼,梅花的梅?”
湄小鱼不禁心道不好,既然内鬼告诉了燕归庄自己的行动计划,那么肯定也告诉了燕归庄自己的姓名。“梅小鱼”这个化名,取得轻率!
“回三爷的话,是梅花的梅。”
朱陵川眼睛微眯了眯:“你可能听说过湄山第一匪白风寨寨主的名字?”
湄小鱼心想若自己说没听说过,那自己身上的疑虑并不会被打消,反而可能因为自己说谎的神色而加重,便道:“奴婢听说过,白风寨寨主名叫湄小鱼,湄山的湄,与奴婢的名字一字之差!”
湄小鱼说完不等朱陵川回答,忙跪下道:“奴婢知道三爷是怀疑奴婢是那湄山山匪,可是奴婢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是那打家劫舍的山匪呢!”可怜她湄小鱼跪过天跪过地,还从未跪过活人!
朱陵川看她低着头可怜兮兮的模样,不禁动了恻隐之心,况且燕归庄抓人从来讲究证据,他不能因为怀疑而定她的罪。“你说得有几分道理,只是你若不是湄小鱼,为何装崴脚!”
湄小鱼愣了愣,抬头已是一副娇羞的模样。“三爷,奴婢……奴婢仰慕您已久,所以……所以……”
朱陵川被她看得不自在,甩袖回过身淡淡道:“花言巧语。”
湄小鱼接道:“那三爷您要怎样才肯相信。”
“听闻山匪右臂上侧都纹有青鱼刺青……”朱陵川说着顿住了,他怎么忘了眼前这位是个女子,女子的名节何等重要……
“三爷,只要能证明奴婢不是那山匪,奴婢愿意。”
湄小鱼说着便毫不犹豫地卷起了袖子,直至肩膀。她又不是古代人,才不会在乎那些所谓的贞洁规矩。
“三爷请看。”湄小鱼提醒依旧背着身的朱陵川。
朱陵川犹豫着转过身,只见一条洁白无瑕的藕臂出现在眼前,视线上移,如玉的肌肤并无一丝残破。朱陵川伸手将她袖子放下来,不知为何,他的心跳得很快。
“没事就快出去吧。”朱陵川快速说完便向外走去。
湄小鱼看着朱陵川背影,着实想笑。一来那内鬼并不知道作为寨主其实并无青鱼刺青,只一条青鱼玉佩,二来这个看起来冷冰冰的三爷竟然这么容易就害羞了!
湄小鱼回头看了眼牢中的“铁风”,这个冒牌货装得还挺像的!若是适时冲动一些,她怕是真要上当了!湄小鱼头也不回地离开大牢……
后花园依旧是沸沸扬扬,谈话声、做法事之声、哭声等不绝于耳。湄小鱼路过后花园时又被拉着好了一会儿活,好容易找了个空子跑了出来,湄小鱼发誓去哪里都不路过后花园了!
这里是一条石子路,两边种了些黄色或是蓝色的花卉,还有些花树。左边是一条雕花长廊通向后花园,右边是一排房屋,屋门都锁着。下人们匆匆忙忙,来来去去。
迎面走来一个穿着孝服的美貌女子,她一手拿着帕子,时不时捂着嘴咳嗽一声。形容消瘦,面色苍白,活脱脱一个林黛玉。
“你不在后花园办事,怎么在这里闲逛?”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却是中气不足。
湄小鱼见她这装束心想怕是个小姐吧,便学着那些丫鬟行了一礼。“奴婢正要去办事的。”
女子仔细瞧了瞧湄小鱼,疑惑道:“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没见过你。”
“奴婢湄小鱼,是新来的。”
“新来的?没听白敬说有新人来呀?”
湄小鱼一颤,心想这燕归庄的人怎么个个那么麻烦,正想胡诌个理由,只听长廊不远处有人在呼唤“雪翎”。
女子答应了一声,急忙就过去了。
湄小鱼逃过一劫,不禁舒了口气,忙改了路线,去往人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