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三人便要跪下叩拜,人群中忽然冲出一个人来。她穿着绣罗裙,肩披白狐裘衣,头上插着玉钗,端是个富贵美人。
“停下,不许拜!”她大喊道,冲上去便要砸了那些祭品。朱陵川箭步上去挡在中间,不让她上前。
木真听人跟她道:“那边是玉卉郡主。”
木真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心想这玉卉郡主也算是个美人儿,这朱公子也实在是死心眼啊。
玉卉愤愤道:“朱陵川,你不肯跟我成亲,说要守孝三年,我等你三年。那湄小鱼走了你不开心我陪着你,你还要怎么样?竟然宁愿死也不肯娶我吗?”
朱陵川淡淡道:“当年的事情我不想再说什么,郡主,我不是您的良人,我只是个蠢人罢了。请郡主回去。”说着抱了一拳。
玉卉郡主泪如雨下,就站在那里看着他。围观众人屏住呼吸,期待着还有什么好戏看。
朱陵甫想上前去权一劝,但是这么些年来也劝过不少,犹豫之下竟还是站在原地,没有上前。
朱陵川转身便走,玉卉郡主却是一把抱住他的胳膊,道:“三哥哥,你不要丢下我,你要怎么样我改就是了。”
朱陵川却是不管他,只对朱陵甫道:“大哥,拜吧,我心意已决。”
朱陵甫叹了口气,上前拜了天地,插了香火。命人拿出族谱,大笔一挥,便将朱陵川的名字划掉了。
人群后面有家丁围着一个穿得很是华贵的中年男子走到前面。那男人负着手,面色沉重。走上前便叫家丁将玉卉郡主拉开,厉声喝道:“你还嫌自己丢人现眼地不够吗?给我滚回去!”
木真忙问身边人道:“他是谁?”
那人道:“这是玉卉郡主的老爹,韩王殿下。”
木真跪在韩王面前,道:“爹,我求你帮帮我,我不能没有三哥哥,我爱他。”
韩王看着朱陵川的眼神里都要冒出火来,怒道:“把郡主给我带回去,从今以后,我们韩王府跟朱陵川再无瓜葛!”说完拂袖而去。玉卉郡主也被家丁带走了。
人群顿时一哄而散。
朱陵川呆呆地看着前面,心想小鱼的在天之灵若是知道他如此,也不会再怪他了吧。忽然,他看见人群中一个熟悉的侧脸,那个人,不就是殷七吗?他身边那个穿着白衣戴着锥帽的女子,这身形,湄小鱼!朱陵川心中冒出这个名字,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她不是死了吗?不会,他不会认错的!
朱陵川急忙冲过去,差不多要碰到她了,脚下突然被什么绊倒了,低头一看,竟是个二三岁大的奶娃娃,他坐在地上哭得厉害,面前是摔坏的红薯。
殷七挽着女子回过身来。女子忙将奶娃娃抱了起来。
奶娃娃抱着女子的脖子,哭道:“娘亲,我的烤红薯没了。”
女子则是宠溺道:“一会儿再去买。”
朱陵川心中一颤,这声音,不就是他日思夜想,在梦里出现了三年的声音吗?这女人是湄小鱼!一定是她!
正要上前去问,一个黑衣男子挡住了他,定睛一看,竟然是殷七。
殷七拍了拍朱陵川的肩膀,打断他的思绪,笑道:“朱兄,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朱陵川看着殷七春风得意的面孔,心中的惊喜忽然又变成了心酸失落。道:“世事难料,没想到今日还能再相见。朱某还有事,恕不奉陪了。”说着便转过身,朝着朱府走去,他微微仰着头,不让自己眼角的泪水滑落下来。
湄小鱼抱着安虞,看着朱陵川走远,心中不知是什么感觉,难过么,不至于,开心么,更不至于,不咸不淡,却有一种淡淡的心酸。
“小鱼,咱们去给安虞买红薯吧,顺便把木真叫回来,别走丢了。”殷七揽着湄小鱼的腰道。
湄小鱼点了点头,跟着殷七离开。
两日后,只听说朱陵川因为违抗圣旨,被革职查办。
又过了三四日,只听说皇上下令,朱陵川秋后处斩。
这几日,湄小鱼总是坐卧不安。殷七看在眼里,心里也是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无非是朱陵川的事情。朱陵川走到这一步,也是因为他对湄小鱼的誓言。
“娘,安虞要出去玩。”奶声奶气的声音从门外头传了进来。
木真牵着安虞,喊道:“大哥,嫂子,我能不能跟安虞出去玩啊!我们好几天没出去玩过了!”
殷七看了一眼湄小鱼,见她厌厌的,便去拿了五十两银子送出去,吩咐木真:“把安虞看好,早些回来。”
木真高高兴兴地带着安虞走了。
殷七关上房门,给湄小鱼倒了一杯茶。“你是不是在想朱陵川的事情。”
湄小鱼以为殷七吃醋了,忙道:“你别误会,我不是对他旧情未了。”
殷七搂着她的肩膀,让她靠一靠,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你是心里过意不去,朱陵川毕竟是因为你才如此。老实说,当初我确实算计了他,我也有对不起他的地方。”
“那要怎么办呢?”
殷七道:“小鱼,我有一个办法可以救他。”
湄小鱼眼中一亮,道:“什么办法?”
殷七道:“我们去求见太子。”
湄小鱼皱眉道:“可是太子未必肯见我们啊。”
殷七道:“他会见的。”
二人出了门,到了皇宫边上。如今太子住在东宫之中,想进去除了从神武门进去之外,便只有从后角门翻墙进去。
殷七与湄小鱼蒙了脸,从角门施展轻功飞了进去。却是还没落地,便被东宫的侍卫们包围了。
“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大白天闯东宫!”
殷七跟湄小鱼对视了一眼,道:“我们是你们太子的老朋友,特地过来拜见。”
“老朋友?老朋友为何不走正门?!却是飞墙而入。”
正说着,忽然一个慵懒的女声响了起来。“王统领,这是怎么了?”
侍卫们散开,只见一女子穿着一身湖蓝色长裙,肌肤微丰,容光焕发,她一手托着即将临盆的大肚子,一手按着腰。
“采芹!”湄小鱼惊地喊了一声。当初一别,没想到采芹现在竟然已经嫁给了太子,还怀有身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