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中午,湄小鱼正在宫中逗着安虞玩耍,忽然听玉和宫的宫女来报,姬娜郡主要生了。
胭脂担忧道:“大妃,怎么办?”
湄小鱼看着玉雪可爱的儿子,一边逗着他,一边淡淡道:“生就生吧,怀了自然是要生的。胭脂,你代表我去看着。”
胭脂叹了口气,在她看来,湄小鱼对姬娜实在是太过于仁慈了。
到了晚间,胭脂回来了,进门便禀告湄小鱼,说是姬娜产下了一个死婴。
“行了,这件事情咱们就不要管了,让大汗去管吧。听我的吩咐,现在开始咱们椒泰殿的人不准去玉和宫。”湄小鱼怕万一又出了什么事赖上她。这些日子虽然顺宁王府的人不曾来过,但这不表示顺宁王不再关注这个干女儿了。
第二日一早,便又听到一个消息,说是姬娜自缢身亡,内务府的人在玉和宫收拾,竟然收拾出一封书信来,里头的内容竟然是姬娜跟顺宁王世子通奸。此事被殷七压了下来,并抄录了一份送去了顺宁王府。后来听说顺宁王世子被打了一顿。而后顺宁王那里便消停了。
达逊三年,鞑靼大汗、大妃、小殿下、木真公主集体不翼而飞。只留下一封书信,将大汗的位置让给了七王子鎏昀,其余一字未提。鎏昀派人找了月余全无消息,只好继任大汗,给他们夫妻并小殿下、木真造了一座衣冠冢。
这年大明顺天府好大雪,下了整整十日未停,街道上的雪积了有小腿那么深。顺天府尹朱陵川派出了所有能用之人上街扫雪,终于在第十五日,雪霁天晴,人们重新活跃了起来。这日,北边来了一辆马车,两匹马。马上之人看起来像是商人,却没带货物。一人瘦瘦高高,面貌英俊异常,穿着黑色长袄,脚上金线织靴,另一人却是朴素地多,看起来如同随从一般。马车的帘子一掀一掀,露出一小儿的面容,他看着街边的一切事物,叽叽喳喳地喊着。
忽然,有人认出,这马上之人不是前几年丞相殷家的七子殷七公子么!当年皇上虽是为殷家平反,但是殷一等人却是告老还乡,只留下顺天府一座大宅子,好几年未有人住了。难道这马车里的是他家的人回来了?
有人认出殷七,喊道:“这不是殷公子吗?殷丞相还好吗?”
接着便有不少人在街两排说了起来,殷七不时地回答着他们,一时间倒是成了一桩新闻。
安虞躲进了马车里,问湄小鱼道:“娘亲,爹爹跟他们都认识吗?为什么跟他们说话?”
湄小鱼笑了笑,不回答。她总不好说因为你爹年轻的时候是顺天府有名的纨绔吧。
木真打趣安虞道:“因为你爹有钱,他们都想抢你爹的钱呢!”
安虞一听惊了,顿时大哭了起来。湄小鱼忙将他抱到腿上哄着,嗔道:“你又骗他做什么。”
木真笑道:“安虞也太不经骗了。”
马车去了殷七的偏宅,里头张管家依旧在那里管着大小事务,见殷七回来了,激动地老泪纵横,忙带着一众仆从出来迎接。见了湄小鱼却是疑惑了。
他将殷七拉到一边,道:“公子,你怎么把鞑靼的大妃给哄回来了?还有那个小娃娃?不对,前些日子听说鞑靼换了大汗了,这……”
殷七只是笑道:“这事说来话长,这位是我娘子,不是什么怀安郡主、怀安公主的了,还有那个娃娃是我儿子。”
众人吃过午饭,安虞便闹着要去外头玩耍,木真也想出去,便撺掇着安虞叫湄小鱼一起出去。
湄小鱼亦是许久没来这里,便想着回去府里看看那些人还在不在。便戴了锥帽,抱了安虞,和木真一起带上了大把的银子上街。殷七不放心,便换了身家常衣服跟了出去,只留下雷老五一人收拾东西。
大街上还是如以前一样热闹。安虞和木真一人捧着一个烤红薯在人群中穿梭。安虞摇摇晃晃的,吓得湄小鱼只好在后面虚脱着,殷七则是帮着自己娘子挤开人群。
忽然,木真发现前面有热闹可看,便抱了安虞挤进人群。只见一座大宅子门口,几个人在摆着祭坛一般的东西,猪牛羊,瓜果,香火,虽然快过年了,但是这种情景她还真没看过。
木真问旁边的人道:“这是干嘛呐?”
那人道:“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知道?顺天府尹要跟家里断绝关系呐,叫大家伙啊做个见证。”
“断绝关系?为什么?”
“还不是为了赐婚那件事情,朱大人不愿意娶,一个又赶着要嫁,这不,朱大人为了违抗圣旨不牵连家里人,只能断绝关系了。”
木真倒吸了一口气,心想这强扭的瓜还真有人要啊。又问道:“为什么不愿意娶,因为那姑娘是个大倭瓜脸么?”
身后有人道:“那倒不是,玉卉郡主长得可漂亮了,只是听说朱大人喜欢一个女子,答应她不另他娶,这才这样。”
“这么说他还是个痴情之人?”
“谁说不是呢。”
众人顿时都唏嘘了起来。
木真又好奇道:“那朱大人喜欢的女子是谁啊?”
问完却是没有人搭理她了,一看,原来是东西已经摆好,朱家出来了。
只见三个男子穿着一样的华服走出门来,神色皆是肃穆。有一人年轻些,剑眉朗目,十分英俊,只是留着胡子看起来多了几分沧桑之感。
木真推了推身边的人,道:“最右边那个就是朱大人?”
那人轻声道:“是他。”
木真点了点头,心中不免对这个人有些敬佩。心想若是五哥会不会这样呢,宁愿抗旨被杀,也不远做违背心愿的事情。
湄小鱼跟殷七二人挤到前面,正看到这样一幅场景。
朱陵甫上前点了香,分给了兄弟,双手握着,对天道:“今日是我朱家大事,昭告天地,禀明列祖列宗,也请各位街坊邻居一起做个见证。朱陵川行为怪诞,有辱门风,今日逐出朱门,族谱除名!”